第375章 五品勾魂使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這位一身白的男子,問徐志穹想活命麼?
他不止穿得白,長得也白,蒼白的肌膚上幾乎看不見血色。
徐志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一直盯著他看,那男子笑道:「好膽量,馬尚峰,不愧是年輕判官中的翹楚,像你這樣的後生,死了真是可惜。」
徐志穹終於回應了一聲:「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白衣人搖搖頭道:「我叫什麼不打緊,都是殿君手下當差的,你來找殿君,殿君讓我給你傳個話,
他想讓伱活,我自然要聽殿君的命令,我也想讓你活,可能不能活,還得看你的心意。」
徐志穹笑道:「我自然也想活。」
白衣人搖頭道:「想活可不容易,你殺了不該殺的人,陽間容不下你,陰間也容不下你。」
陰間容不下我?
難道陰間也畏懼陽間的皇帝?
這個問題不能說出來。
他在詐我!
如果我把這個問題說出來,他就知道昭興帝的罪業在我身上。
他不是閻君,我不需要對他說實話。
徐志穹笑道:「我是判官,殺過不少人,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白衣人低下頭,在書案之上整理了一下紙筆:「且說你今天帶來的這個。」
徐志穹搖頭道:「我今天沒帶罪囚。」
白衣人笑了幾聲:「不帶罪囚,來閻羅殿作甚?敘舊麼?」
「讓你說中,我就是來敘舊的,舊情敘完了,我也該走了。」徐志穹邁步往門外走。
白衣人一揮手,書房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徐志穹推了一下,卻像推在了一塊石頭上,紋絲不動。
白衣人嘆道:「我說什麼來著,你自己不想活,殿君想救你都救不了,我再問你一次,你帶來的那個罪囚在哪,把他交給我,我替你轉交給殿君?」
「真沒什麼罪囚,我就是來探望幾位朋友。」徐志穹悄悄攥住了中郎印。
白衣人提起了一支毛筆:「我知道那人十惡不赦,該受的刑罰一樣都少不了,該給你的功勳一顆也少不了,我現在就給你寫一張憑票,一千功勳,你覺得夠麼?」
徐志穹愕然道:「一千功勳可是一丈罪業,等我找到這樣的罪業,再找前輩來換憑票。」
一陣森寒殺氣鋪面而來,白衣人抬起頭道:「看來我救不了你,不過就算殺了你,那人也是我的。」
「前輩說的到底是什麼人?」徐志穹一攥中郎印,本打算回中郎院,可攥了幾次都沒反應。
他回不去,這間書房隔絕了和外界的聯繫。
白衣人嘴角上翹,蒼白的臉頰上帶著陰森的笑容:「判官不是最擅長逃命嗎?你倒是逃啊!」
他的瞳仁突然褪色,眼睛裡只剩下眼白,兩道銳利的寒光隨著視線射向了徐志穹,徐志穹本能躲在一旁。
白衣人抬起手,對著徐志穹的身形畫了個圈。
徐志穹記得這手段,當初他第一次押解罪囚來的時候,那條黑狗想要逃跑,施程在他身影上畫個圈,那條黑狗當即不會動了。
師父告訴過我,這是冥道九品技——畫地為牢。
趁著這個圈還沒畫完,徐志穹仗著身法奇快,躲過了圈子的覆蓋範圍,一步跳到了屏風後面。
屏風後面是裡屋,徐志穹本想到裡屋暫時躲一躲,沒想到裡屋的環境過於惡劣。
眼前火蛇飛舞,腳下熔岩翻滾,這裡屋竟然是一座煉獄。
徐志穹趕緊從屏風後跳了回來,白衣人的森寒目光再次對準了徐志穹。
從腳踝開始,徐志穹的身軀開始慢慢結冰,他的身子不能動了。
鬼差一笑,轉而又皺了皺眉頭。
凍住的不是徐志穹。
他上前碰了碰那冰人,發現凍住的是一具傀儡。
好快的身手,連陰陽術都用的這麼快!
白衣人提高了戒備,四下尋覓徐志穹的蹤跡。
徐志穹正用八品技化身無形之術,躲在暗處,靜靜觀察著白衣人。
現在徐志穹的修為是六品上,每天能使用三次化身無形之技,每次能維持五十吸。
五十吸,大概兩分半鐘,徐志穹能成功策劃一次完美的偷襲。
可偷襲這白衣人真的明智嗎?
窮奇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別害怕,殺了他。」
殺了他?
有那麼容易?
窮奇聽不到徐志穹的心聲,接著對徐志穹說道:「他是五品勾魂使,你是六品索命郎,你們相差並不多,更何況,你還有我的天賦,只要敢出手,就能殺了他。」
他高了我整整一品,你還說差距不大?
「看好時機,只要你能碰到他,就用我的天賦吸乾他的氣機,記得我教你的方法,任脈滿了,就往督脈送,裝滿了督脈,足夠吸乾他,
若是你還覺得不穩妥,就用你的七品技,天公地道,拉低他品級,再吸他氣機。」
聽著好像很有道理。
試試?
白衣人此刻正背對自己,現在是出手的絕佳良機。
窮奇在耳邊不停催促;「還等什麼?五十吸就要過了,到時候你想出手也晚了。」
徐志穹活動了一下指尖,猛然縱身一躍,拔出玄鐵戟,沖向了房門。
「你這是作甚?」窮奇在耳畔罵道,「平時見你膽大手狠,今天怎就認慫了!那麼好的時機都不敢下手?」
好時機?
好在哪?
我衝到他背後,吸他氣機?
他一個眼神就能凍住我。
我再快,能有他的眼神快麼?
這是什麼餿主意?
同品之下,永遠不要在陰司和冥道交手,這是師父再三叮囑過的。
眼前的對手不是同品,他比我高了一品。
窮奇為什麼要騙我?
他就不怕和我一起死在這?
徐志穹將氣機集中在一點,用星鐵戟劈開了書房的大門。
白衣人一驚,這大門上有他的結界,竟然被徐志穹一擊打破了。
這廝是什麼修為?
不管他是什麼修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跳出書房,徐志穹再度攥緊中郎印,可依舊無效。
他提著鐵戟在走廊狂奔,將要走到盡頭,一片火海攔住了去路。
機關?
徐志穹想從火焰上跳過去,火勢忽然洶湧起來,舉目望去,這片火海居然沒有盡頭。
徐志穹剛要回頭,卻見白衣人從書房裡緩緩走了出來,冰冷的目光再度投向了徐志穹。
徐志穹再用化身無形之技,隱藏了身形。
可隱藏之後該怎麼辦?
在這條狹窄的走廊里,徐志穹還是脫不了身。
窮奇焦急萬分道:「慫包,你若再不出手,我卻要跟你一起送命!」
出手了就不會送命嗎?
窮奇平時很慎重,為何今天莽起來了?
這裡邊有古怪!
徐志穹正在思量對策,忽見身後火勢小了,原本看不到盡頭的火海,如今只蔓延到三丈開外。
跳到三丈之外,對徐志穹而言沒有任何難度,他躍過火海,撒腿狂奔,白衣人在身後奮力追趕,等追到閻羅殿外,已經看不到徐志穹的身影。
冥道在陰司的確占便宜,但他的速度比徐志穹還是慢了不少。
白衣人回頭看了看閻羅殿門口的幾名陰差,喝一聲道:「誰讓你們打開的大門?」
自徐志穹進了前書房,白衣人就下達了命令,讓陰差關閉閻羅殿大門。
一群陰差看向了張延海,就是那位把徐志穹迎進閻羅殿的陰差。
白衣人惡狠狠的看著張延海:「是你開的門?」
張延海點點頭道:「時才施都官來叫門,我親自為他開的。」
「你為何要給他開門?」
「我原是施都官的部下,他讓我開門,我難道還不開麼?」
白衣人一腳踹在張延海的肚子上,喝道:「他都不在閻羅殿當差,你還聽他的話!」
張延海倒在地上不停嘔吐,把剛才吃下的酒菜,連著黃膽水一併吐了出來。
一群陰差在旁邊看著,眾目睽睽之下,白衣人沒再動手,隨即下令:「關閉望安門!」
張延海捂著肚子,趴在地上喘息。
馬判官,兄弟我對得起你。
……
徐志穹離開閻羅殿,沿著忘川河一路飛奔,沖向了酆都城門,本想出城,卻發現城門緊閉,城門周圍有陰差把守。
這還是徐志穹第一次看到酆都城關城門。
他不敢硬闖,退了回來,攥著中郎印,想回中郎院。
時才離閻羅殿太近,徐志穹試過了,回不去。
如今閻羅殿已經從視線中消失了,中郎印還是不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整個酆都城都被隔絕了?
城門附近,陰差集結,似乎要搜尋某人。
不用問,這是來找我的。
不能在街上閒逛,得找個地方躲躲。
回望酆都城,永夜之下,燈火點點。
街上行人往來,不知是人是鬼。
店鋪參差不齊,難說是何生意。
能往哪去?
酒肆、飯館、茶樓,這些地方能去麼?
萬一做的是吃人的買賣,我豈不是送菜去了?
差點忘了,還有一座瓦市。
徐志穹進了瓦市,來到一座勾欄棚子門前,六十文一位,門口還是那位只有一隻眼睛的黑大漢。
勾欄棚子魚龍混雜,且去裡邊兜一圈,再想辦法脫身,沒準還能遇到同道,好歹也多個幫手。
買了門券,徐志穹正往棚子裡走,身後突然有人跟了上來。
徐志穹不動聲色,悄悄進了棚子,坐在了靠門的角落。
他一直想來陰間的勾欄看看,難得這次真能看上一眼。
可看過之後,徐志穹意識到一件事情。
有些事,留下些念想,比親眼看到要好一些。
就像眼前這場舞。
戲台上,十幾名舞姬正跳一曲《玉蝴蝶》,這舞跳的有誠意,到了曲調高潮之處,舞姬們奮力扭動腰枝,扭了幾下,直接把上半身扭了下來。
她們的上半身像蝴蝶一樣在棚子裡上下飛舞,下半身還在戲台之上,跳著妖嬈的舞步。
修為還是不夠。
這麼有誠意的舞蹈,徐志穹竟有些欣賞不來。
一個半截舞姬突然飛到徐志穹面前,雙手還捧著一杯酒。
「客官,嘗一嘗,這杯只要二十文。」
舞姬祝酒,這是勾欄里常有的節目。
看著杯子裡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徐志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酒,且輕輕擺手,示意不喝,舞姬也沒勉強,端著酒杯,飛到了別處。
一直跟著徐志穹的那人,悄悄來到徐志穹背後。
徐志穹身子沒動,腰間的鴛鴦刃飛了起來。
「別怕,兄弟,是我。」
聽到熟人的聲音,徐志穹回過頭,看見了那人的臉。
是老朋友施程。
施程坐在了徐志穹身邊,徐志穹放下了鴛鴦刃,可卻沒敢放下戒備。
雖說是老朋友,難說他現在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