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任頌德,原來你是老熟人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深夜,浩然書院,哭聲一片。
三十名圖奴在浩然書院待了半日,數十名弟子遭到侮辱。
萬秋生帶領書院師生極力阻止,可安洛楓身邊有五名熊神五品修者,十名六品修者,餘下十五人也各有修為在身。
兩下撕打起來,萬秋生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圖努人毫無顧忌,痛下殺手,十餘名儒生被當場打死,傷者難計其數。
當晚,萬秋生當著全體弟子離開書院,來到皇宮門前,懇請面君。
陳順才率領內侍擋在皇宮門前,不讓萬秋生進宮:「萬院長,回去吧,聖上不想見你。」
萬秋生含淚道:「陳秉筆,我還能往哪回?書院都被那群畜生霸占了!」
陳順才嘆道:「且找個客棧,先安頓眾人住下,別在皇宮門前哄鬧。」
「哄鬧?圖奴傷我書院一十三條人命!我書院弟子還受了侮辱?我來討個公道,卻說我哄鬧?」
陳順才嘆道:「萬院長,你明早再來,聖上已然歇息了,
這事情是你書院的恥辱,還在這裡大肆張揚,伱真不知羞臊麼?快些去吧!」
萬秋生不知所措,忽聽身後女弟子放聲哭嚎:「院長,院長你可算來了,給我等做主啊,院長!」
萬秋生回過頭去,見左楚賢身著布衣,站在弟子當中。
「出了什麼事?」左楚賢眼睛紅了!
一名女子哭著說了前因後果,左楚賢銀牙一咬;「這群畜生!」
他轉身要去書院,陳順才趕緊將他攔住:「左先生,你已不是書院的院長,不該管的事情,你最好別管。」
左楚賢推開陳順才道:「我既不是官身,你也休來管我!」
陳順才道:「不是官身,你也是宣人,但凡是個宣人,就得聽聖上的命令!」
左楚賢冷笑道:「宣人,你也配!」
一股浩然正氣逼退了陳順才,陳順才惱火,蘭花指一挑,要來削左楚賢的骨頭,左楚賢怒喝一聲:「閹豎焉敢無禮!」
循禮之技,陳順才行動滯澀。
左楚賢若用浩然正氣乘勝追擊,本有機會放倒陳順才。
可關鍵時刻,左楚賢竟然出了敗招,他揮起一拳打向了陳順才。
就憑他這一拳,怎麼可能打中陳順才?
陳順才閃身躲過,左楚賢揮拳再打。
這是最愚蠢的戰鬥方式,儒家不應該和宦官肉搏。
左楚賢之所以用這麼愚蠢的方式戰鬥,是因為陳順才用了九品技——服侍周全。
在九品技之下,左楚賢會不自覺陷入陳順才的戰鬥節奏,本來品級就有差距,在陳順才最擅長的戰鬥方式下,左楚賢很快被打倒在地。
陳順才留情了,無論點指穿心、談笑剝皮和蘭花削骨,任何一招都能重傷左楚賢。
但他不想再把事情鬧大,且對左楚賢道:「國家的大事,你管不了,也不該管,聽咱家一句勸,你快些走吧!」
左楚賢掙紮起身道:「今天就是豁上這條命,這事情我也管定了!」
陳順才一咬牙:「敬酒不吃吃罰酒,左楚賢,枉你講學一輩子,卻還如此不明事理,今日且讓咱家好好教教你!」
陳順才一身手,來點左楚賢的前胸,這是要用殺招了。
一股殺氣撲面而來,陳順才一驚,後退了一步。
「陳秉筆,你要教左院長些什麼?也讓老夫長長見識。」
武徹書院林天正,帶著滿身殺氣,慢慢走向了陳順才。
陳順才笑道:「林院長,深更半夜,您來皇宮作甚?也是要面君麼?」
「是要來面君,可我猜聖上不願見我!」
林天正上前扶住了左楚賢,左楚賢低頭咬牙:「林院長,我真是沒臉見你!」
殺道和儒道素來不對付,林天正和左楚賢也不是太和睦,陳順才想著林天正未必會管這閒事。
「林院長,外邦使臣去浩然書院求學,與書院弟子有了些摩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林天正點頭道:「這事情我聽說了,不就是那幾個圖奴麼,既是來求學,為何不來我武徹書院?讓我好好教教他們!」
這倔老頭子還真要管這閒事,陳順才有些招架不住了。
林天正也不和陳順才糾纏,帶上左楚賢直奔浩然書院。
秘閣之中,昭興帝揉著眉心連聲長嘆,對任頌德道:「任愛卿,你有何良策?」
任頌德道:「為今之計,只能儘快答應圖努的議和條件,趕緊把這位儲君送走。」
「我願答應他們的條件,可內閣那廂該如何處置?」
任頌德道:「陛下對內閣過於縱容,以至尾大不掉,此事且交給微臣處置,定能教會內閣為臣之道!」
昭興帝點點頭:「我信得過任愛卿,可眼下林天正和左楚賢要去浩然書院,倘若再生爭鬥,只恐圖努王子會有閃失。」
任頌德道:「陛下且讓陳秉筆和公孫侍郎出手,阻止二人就是!二人若執迷不悟,且當即殺之!」
讓陳順才和公孫文一起出手,或許真能殺了林天正和左楚賢。
可事情該如何收場?卻等群臣鬧翻天麼?
昭興帝嘆道:「任愛卿,若真為和議大局著想,先去浩然書院,讓圖努使團暫避!」
任頌德無奈,趕緊去了浩然書院,安洛楓正帶著圖努使者野炊。
他們在書院附近打了些野雞,且把書卷當木柴,生火烤肉。
任頌德嘆道:「王子,您既是來求學,何故生出這多事端?」
安洛楓皺眉道:「我生了什麼事端?你們宣國女子不知羞臊,來勾引我,我成全了她們反倒是我的錯麼?且看她們那模樣和身段,和山中野婦何異?你當我還真看的入眼?」
任頌德道:「罷了,既是起了爭執,請殿下移駕驛館歇息吧!」
安洛楓道:「我哪也不去,這裡風光不錯,還有些書墨氣,我甚是喜歡,便住在這裡了,你們若想讓我走,趕緊備好和書,讓我簽了帶回王都!」
「和書這幾日便能簽下,殿下還是跟我走吧!」
任頌德苦勸,安洛楓不走,任頌德急道:「一名四品殺道修者和一名四品大儒就要殺上門來,殿下不可在此久留!」
一名圖努使者笑道:「怕他怎地?你們宣犬再來一百人,也無非留下一百具屍首!」
安洛楓還算清醒,兩名四品,其中還有一名是殺道,真打起來,他們未必占得了便宜。
他帶領眾人和任頌德去了驛館。
等任頌德離去,安洛楓叫來陰陽修者,問道;「青格城還沒有消息嗎?」
「藩主穆叔簡說要等到三日後,攻打宣軍。」
「三日,非要等這三日!」安洛楓咬咬嘴唇,「宣犬的脊骨還沒斷,讓他儘早動手!」
驛館外面,陶花媛再次截獲消息。
三天之後!
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
一片桃花瓣墜落,花瓣上寫著陶花媛送來的消息。
徐志穹睜開雙眼,悄悄從鐵鍋里爬了出來,走到夏琥身邊。
夏琥閉著眼睛,正在打盹,從手肘到臂彎,滿是燎泡。
整整六天時間,夏琥一直守在徐志穹身邊,添柴加水,餵吃餵喝,手上的燎泡都是在鐵鍋上燙的。
「六天六夜,不眠不休,你可真是娶了個好娘子。」錢立牧走進院子,熄滅了灶火。
他並非一直待在勾欄,也不時回來看看。
徐志穹道:「錢大哥,別急著滅火,還有有用處。」
錢立牧詫道:「還能有什麼用處?」
徐志穹不答,輕輕抱起夏琥,親了親臉頰。
夏琥醒了過來,看著徐志穹的臉,喜極而泣;「你醒了,可算是醒了!」
「傻妮子,這些天來,辛苦你了!」
「說這作甚?」夏琥錘了徐志穹一拳,滿身湯水滑膩膩的,這才想起徐志穹還光著,「趕緊穿件衣裳,醜死人了!」
「怕什麼,還有哪裡你沒看過的麼?」
夏琥臉頰紅透:「你怎恁地沒羞臊!」
徐志穹就不穿:「你這六天一直守著我,馮少卿卻沒找你麻煩?他不是每天都要召集推官麼?」
夏琥搖頭:「馮少卿不知做什麼去了,罰惡司那邊一直沒動靜。」
徐志穹一笑:「馮少卿忙啊,忙的脫不開身!」
夏琥詫道:「你怎知道他忙?」
錢立牧道:「涌碌罰惡司的李長史送來了消息,有一名五品判官去過白原行省。」
「五品判官?」夏琥愕然,「那人就是馮少卿麼?」
錢立牧點頭道:「就是他!這是李慕良親眼所見,他和馮靜安爭鬥多年,受了馮靜安排擠,才來的北境,雖說對方用了易容術,但李慕良絕不會認錯。」
夏琥大驚:「他去圖奴的地方作甚?」
徐志穹一點都不驚訝,他對馮少卿的身份早就有了推測!
徐志穹道:「他去給毛剎當孫子,舔燕子!」
夏琥瞪圓了雙眼:「我聽說護國公去跟圖奴議和了,難道說……」
錢立牧道:「你想想,為什麼任頌德走路那麼快?從大宣京城,轉眼就能到白原行省?因為他走的是圖奴的罰惡司!」
徐志穹笑道:「手段齷齪,妒心極重,尤其痛恨年輕人,這都是馮少卿的招牌,
最重要的是他掩蓋不住自己的猖狂,當了個少卿,卻比長使的架子還大,一旦得志,那小人嘴臉根本藏不住!這和任頌德的性情一模一樣!」
夏琥驚呼一聲:「難道馮少卿就是護國公?我見過護國公的,他沒有修為,而且頭上有罪業,馮少卿有五品修為,他的罪業看不見的!」
錢立牧道:「他對罪業之瞳太熟悉,罪業是假的,修為也是假的,就連他在凡間的容貌都是假的!」
不管容貌怎麼變,性情不會改變。
任頌德就是馮少卿!
其實徐志穹早就該看出來,只是他實在想不到堂堂罰惡司少卿,竟是個無恥到完全沒有底線的人!
兩人身形一樣,性情也一樣!
任頌德年逾花甲,馮少卿年紀也不小。
錢立牧曾經說過,馮少卿的年紀很大了,只是因為他有五品修為,壽命是正常人的四倍,所以馮少卿看起來年輕。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修為,他故意用易容術遮掩真實容貌,讓自己看起來逐年衰老。
馮少卿一直厭惡徐志穹,但也只是厭惡而已,平時在罰惡司找點麻煩,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畢竟他被柴火棍揍過,他也畏懼徐志穹背後的高人。
但昭興帝對徐志穹起了殺心之後,馮少卿的態度明顯變了,他要對徐志穹下狠手了。
為了調查徐志穹的行蹤,他每天都要集結推官,他知道徐志穹一定會來兌換功勳,嚇得夏琥都不敢讓徐志穹去罰惡司。
等昭興帝給了他些許實權,馮少卿更加狂妄起來,直接用凡間身份算計徐志穹。
不了解徐志穹的道門,想算計徐志穹很難。
但任頌德對徐志穹的道門一清二楚,第一次見面,就讓徐志穹中了他的六品技。
何止是徐志穹,懷王也中了他的算計。
懷王的一舉一動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這是因為馮少卿以門客的身份假意投靠懷王,做了皇帝的眼睛。
懷王被一個判官殺死在皇宮門前,這是昭興帝給馮少卿的命令,讓懷王徹底失去了翻身的機會!
徐志穹對夏琥道:「你不能再回罰惡司了,來,聽話,先把衣裳脫了。」
他去扒夏琥的衣裳,夏琥奮力掙扎,卻沒有徐志穹的力氣大:「作甚來?你瘋了怎地?不行!你,
你敢!你敢!在這不行!你先進屋去!你,你,你進了屋再說,你也不看看地方,這還有別人呢!」
錢立牧皺眉道:「兄弟,你要和弟妹等不及,我就先躲出去!你這體魄可真是好,剛升了六品中,就惦記這種事?天這麼冷,你也不怕凍著弟妹?」
「我惦記的是正事,錢大哥,我娘子要升六品,你把火再升起來,讓我娘子在鍋里泡泡!」
錢立牧搖頭道:「弟妹身子骨不濟,得多吃些湯藥補補,這事交給我,藥我配好了,一個月後再升不遲!兄弟,咱們該回京城了!我聽京城的同道說,圖奴騎在咱們宣人的脖子上無惡不作,這筆債,該討回來了!」
徐志穹笑道:「是該回京城了,我好好送他們一程!」
……
青格城裡,穆叔簡點齊大軍五萬。
出城之前,穆叔簡再次向哨探確認:「宣軍當真沒有防備?」
「藩主,宣軍連營前的哨壘都撤了,看樣子是真不想打了,我料明天一早就要撤軍。」
「還想撤軍?晚了!」穆叔簡一笑,隨即吩咐各營將領,「到了宣軍營盤,見人就殺,不受降,不納俘囚!」
一名副將道:「王子殿下有過吩咐,要生擒太子!」
穆叔簡搖頭道:「別管什麼太子,別有任何顧忌,只管殺敵就是!殺個片甲不留!」
……
五萬大軍,人銜枚,馬裹蹄,來到宣軍大營附近。
穆叔簡一聲令下,大軍發起衝鋒。
這場衝鋒來的異常順利,營前沒有遭遇任何抵抗,進入營盤之後,也沒有看到宣軍。
穆叔簡愕然。
這是一座空營?
難道宣軍已經撤兵了?
思忖間,忽聞軍士來報:「藩主,宣軍大營起火了!」
「哪裡起的火?」
「四處都是火,不知是何緣故!」
不好!中計了!
穆叔簡大驚,急忙下令撤退。
營盤之外,楚信猙獰一笑:「狗養的毛剎,我看你們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