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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大官家,咱們鋼到底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不到一個時辰,大宣軍隊包圍了藍索城的藩主城堡。

  藍索城沒有做好戰備,城堡中守軍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但

  楚信本想一鼓作氣拿下城堡,沒想到藍索藩主自己走出了城堡,帶領士兵,向宣軍投降。

  十年前,昭興帝簽下了《雲沃和書》,大宣為此忍受了十年屈辱。

  到如今,大宣兒郎,再次攻下了圖奴的城池。

  梁季雄站在藩主城堡上,一杯接一杯往城下倒酒,兩行老淚,隨著酒水往下流。

  「大宣的好兒郎,你們當年白流了一腔鮮血,今天我來看你們了,我帶著大宣的戰旗來看你們了!」

  城堡換上了大宣的旗幟,將士們歡聲不斷。

  太子扛著酒罈,逐一為將士們敬酒,徐志穹喝了兩杯,笑容依舊尷尬。

  陶花媛在城堡之中四處尋覓,沒有發現太卜身影,看到徐志穹站在迴廊之上神情落寞,且陪在徐志穹身邊一起看著雪景。

  她知道徐志穹為何事傷身:「不如現在就說出實情,也免得他們這裡白白歡喜一場。」

  徐志穹嘆道:「他們吃了那麼多苦,歡喜一場,總是福氣的。」

  陶花媛道:「有這一夜福氣又如何,終究還是一場空!」

  「不是一場空,」徐志穹搖頭道,「這場仗,絕不能白打!」

  當晚,太子吃的泥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到了午後,徐志穹去找太子,還沒說上兩句話,梁季雄和楚信急匆匆進了房間。

  「我就說太卜這老賊要壞事!」梁季雄用力捶打著桌子,「我不讓太子離開京城,他偏偏不聽,這老賊自作聰明,竟敢行刺,而今激怒了皇帝,讓我等立刻班師,這可如何是好?」

  梁季雄收到了官方消息,和真實情況稍微有些出入。

  按照官方消息描述,皇帝早就醒了,且在宮中暗中觀察,看何人有不臣之心。

  這既體現了皇帝的智慧,也敲打了京城中的臣子。

  皇帝要讓眾人明白,他知道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但凡有不臣之心者,都逃不出他的指掌。

  消息中還說,皇帝早就察覺太卜有不臣之心,故而做了防備,沒讓太卜得逞,如今太卜在逃,皇帝正在搜羅其餘黨,命令太子抓捕所有陰陽修者,一併押送回京。

  說法雖有出入,但結果是一樣的。

  太子問道:「陰陽司里的陰陽修者都被抓了麼?」

  梁季雄道:「我派蒼龍衛去打探,太卜提前做了準備,等禁軍趕到之時,陰陽司只剩下一座空樓。」

  太子點點頭道:「這便好,這便好。」

  梁季雄咬牙道:「只恨太卜那無恥老兒,壞了大事!」

  太子搖頭道:「這不怪太卜,父皇既是醒了,大宣的江山終究是他的,我還是要聽父皇的調遣!」

  梁季雄怒道:「萬千將士鮮血,卻又白流不成!」

  「不能!」太子對楚信道,「車騎將軍,伱率將士再次駐守,我今日便動身回京,將戰局告知父皇,告知滿朝文武,這場勝仗絕不能白打,打來的疆土絕不能拱手讓人!」

  梁季雄嘆口氣道:「也罷,老夫隨你一同回去,拼上這條老命也得把這道理講明白!」

  楚信道:「軍中的陰陽修者,還要抓起來麼?」

  太子搖頭道:「不抓,好生看管著就是,他們是有功之人,這事不該牽連到他們,不管想什麼辦法,都要免除他們的罪責!」

  梁季雄起身道:「想回京城,卻還得靠著陰陽法陣,可憐這般陰陽修者,都被太卜牽連了,罷了,不多說了,現在即刻動身,只盼能保住他們一條性命!」

  兩人正要動身,忽聽徐志穹道:「且慢!」

  徐志穹對楚信道:「楚將軍,這件事情先不要告知將士們!」

  楚信一愣,轉眼看了看太子和梁季雄。

  梁季雄搖頭道:「你能瞞得幾時?早告訴他們也好!」

  徐志穹對楚信道:「車騎將軍,且信我一回,這件事情絕不能對將士們提起,且容我與太子和聖威長老單獨說句話。」

  看著徐志穹的神情,楚信覺得這事貌似有轉機。

  他轉身離去,房間裡只剩下三人。

  徐志穹對太子道:「殿下,你不能回京,仗還沒打完!」

  梁季雄苦笑道:「志穹,我知你不甘心,可現在不是想著打仗的時候!」

  徐志穹道:「現在連戰連捷士氣正盛,正是一舉攻占南御行省的絕佳良機!」

  梁季雄道:「皇帝讓我等班師回京,我等若是抗旨,便成了罪臣!」

  徐志穹道:「回去了,就不是罪臣麼?」

  梁季雄詫道:「我等何罪之有?」

  徐志穹道:「行刺謀逆,這罪名夠重麼?」

  梁季雄怒道:「行刺之事,與我等何干?」

  徐志穹道:「太卜行刺,是為助太子繼位,稍加羅織,就能把罪名安在太子頭上,這背後主謀的罪名逃得掉麼?

  聖威長老與太子來往甚密,又對皇帝心懷不滿,同謀的罪名逃得掉麼?」

  梁季雄咬牙道:「他想空口白牙誣陷我等?梁氏族規猶在,我卻不信說不清這道理!」

  徐志穹皺眉道:「二哥,你是有些時日沒吃過虧,卻又忘了疼,皇帝做了完全準備等你們回去,你又想自投羅網麼?你又想和他斗心機麼?你還想回去講道理?你幾時見皇帝講過道理?」

  粱季雄道:「朝中尚有文武群臣!他不講道理,卻不信沒有說理的地方!」

  粱季雄的情緒有些激動,這段時間,他得到內閣和群臣的不少支持,這讓他產生了些錯覺,仿佛內閣和群臣會一直無條件的支持他。

  「二哥,你且說說看,內閣為何要幫你說理?」

  粱季雄情緒有些激動:「太子不在京城,在北境打仗,陰陽司太卜刺殺皇帝,與太子何干?憑甚誣陷在太子身上?」

  徐志穹道:「這道理在哪裡講?站在朝堂上講麼?」

  「當然是在朝堂上講!」

  徐志穹笑了:「二哥,皇帝憑什麼在朝堂上見你?」

  一句話,噎的粱季雄啞口無言。

  徐志清接著說道:「卻說你許久不吃虧,卻又忘了疼,皇帝若不見你,讓你回蒼龍殿,讓太子回東宮,這沒什麼不對吧?

  太子回了東宮,皇帝要叫他去問話,不管是問戰事還是問刺客的事情,太子都該去回話吧?

  到了秘閣里,隨便抓住太子一句話柄,就說太子是刺客同黨,被陳順才給抓了,這沒什麼不妥吧?」

  蒼龍長老喝道:「這定然不妥!這就是講理的時候,老夫就要去找皇帝講理,帶上文武群臣一起去講理!」

  「給誰講理?給個階下囚講理麼?太子殿下已然成了階下囚了。」

  「他敢!」梁季雄暴跳如雷,「無憑無據,他敢……」

  「他怎就不敢?證據這東西在皇帝眼裡算個鳥蛋!」

  梁季雄不說話了,徐志穹說的沒錯,別說在皇帝眼裡,就是在宗室成員眼裡,證據這東西連鳥蛋都算不上。

  徐志穹接著說道:「皇宮裡有的是能人,偽造兩封書信算不算證據?等罪證坐實了,你讓大臣們如何為太子辯解?」

  梁季雄哼一聲道:「老夫就算拼上這條命,也要保全太子。」

  「保全?拼上這條命,只為了個保全?收復涌州全境,打下了圖奴的藍索城,就為了一個保全?

  滿盤都是好棋子,你偏偏送一顆孤子到皇帝手裡,為的就是一個保全?

  你保全了太子,出生入死的將士誰來保全?大宣的疆土誰來保全?《雲沃和書》在圖努國遍地都是,你還再簽個《藍索和書》?再管毛剎皇帝叫一聲叔父?再等他們寫一本《賢侄孝傳》?」

  梁季雄眼淚都快下來了,這是他心裡最不想被揭開的傷疤,這是他最不想看見的事,可這些事幾乎成了定局。

  太子嘆口氣道:「志穹,兄弟,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這事好辦!」徐志穹昨晚想了一夜,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仗還要接著打,打下了藍索城,周邊幾座城鎮也得打下來,把整個南御行省都打下來!」

  梁季雄道:「可是這抗旨的事情……」

  徐志穹道:「這時候就得用到群臣了,諫諍!為了一個謀逆行刺的太子,大臣們未必肯諫言,為了大宣的江山社稷,他們一定會開口,

  仗還沒打完,太子不能回去,要讓太子回去他就是個昏君,他就不配坐在皇位上!」

  梁季雄道:「萬一皇帝動起雷霆之怒……」

  「他跟誰動怒?」徐志穹冷笑一聲,「咱們這位皇帝,不怕聰明人,他自己就是個聰明人,他更不怕好人,他能把好人活活玩死,

  他唯一怕的就是狠人,圖奴夠狠,所以他要管圖奴叫叔父,算上圖奴俘囚,太子手裡有九萬多兵馬,皇帝敢對誰動怒?」

  梁季雄愣住了。

  他起初並不認可徐志穹的思路,他認為抗旨,是最不可取的想法。

  但不得不承認,按照徐志穹的思路,能換來最完美的結果,他對皇帝的性情非常了解,每一下都打在了皇帝的軟肋上。

  徐志穹道:「這場仗必須打下去,大宣兒郎用血肉換來的土地,一寸都不能讓出去!大宣兒郎用血肉換來的功業,一寸都不容抹殺!」

  太子點點頭道:「那我就留在這打下去,只是軍械糧餉恐怕難以為繼。」

  梁季雄嘆道:「只怕皇帝會立刻斷了大軍的糧道。」

  徐志穹展開地圖道:「碌州知府若是活著,這事情還真就難辦,但他死了,請太子殿下立刻任命一人,暫代知府之位,碌州之官糧,可為大軍所用,

  涌州百廢待興,暫且指望不上,但也要任命一位知府,為日後做長遠打算,

  南御行省有九座城池,每攻陷一座城池便任用一城官員,把這三州之地經營起來!」

  梁季雄道:「圖奴貧苦,恐存糧無多,只怕日後供給不上。」

  「咱們回去要,找皇帝要糧食,」徐志穹看著梁季雄,「太子回不去,咱們兄弟倆得回去,一粒一粒從他手裡要出來!」

  梁季雄一咬牙:「好!這是正道!咱們即刻動身!」

  「別急,」徐志穹擺擺手,「兩日後再動身,今日我寫戲本子,明日你背詞!」

  梁季雄一愣:「寫戲本子作甚?」

  徐志穹神情嚴峻道:「皇帝先寫好了本子,一上來就想咱們逼到懸崖邊,咱們也寫個本子,看看懸崖邊上站著的到底是誰!」

  ……

  兩日後,昭興帝正在天章閣讀解夢之書,聞聽陳順才來報:「聖威長老回京了。」

  昭興帝擺擺手道:「朕不想見他。」

  「這個……」陳順才的表情有些難看。

  昭興帝冷笑一聲:「這老東西,肯定心急火燎想來見朕,然後跟我說北境戰事如何,又說得了多少戰果,打下了多少疆土,又想說太子有多少功勞,又想為太子辯護,說他不可能行刺,

  這老東西想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朕的預料之中。

  打了勝仗又能如何?有功便能掩過謀逆之罪麼?打下疆土又能如何?他心中想過朕的安危嗎?沒有朕,大宣有再多疆土又能如何?

  朕不想聽他磨口,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叫玉陽過來見我!」

  陳順才道:「陛下,太子沒有回京。」

  「什麼?」昭興帝勃然大怒,「逆子,竟敢抗旨,叫梁季雄立刻來見朕!」

  陳順才的表情更加難看了:「陛下,聖威長老說他無暇面君。」

  昭興帝愕然道:「你說甚來?說清楚些!」

  陳順才儘量說的直白一些:「聖威長老說他不想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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