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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自創一道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碌州東線,圖奴殘兵已被剿滅,陶花媛帶著一隊士兵來到了鐵狼關下。

  校尉邱雷剛還活著,多虧他還認得陶花媛,否則他絕不會打開鐵狼關的大門。

  鐵閘門打開之後,陶花媛帶著糧食、軍械和冬衣進了關隘,邱校尉見陶花媛只帶來一千多人,問道:「不說有十萬大軍麼?兵呢?」

  陶花媛笑道:「邱校尉莫急,我們只是先鋒,大軍還在後面。」

  「徐燈郎呢?沒和你一起來麼?」

  「他,另外有些事情。」

  徐志穹說他辦私事去了,陶花媛對此很是不滿,也不知他在涌州能有什麼私事。

  邱校尉上下打量著陶花媛,笑道:「我看你略微胖了些,應該是懷上了吧。」

  陶花媛臉一沉,這廝太不會說話!

  邱校尉沒覺察自己說錯了話,笑道:「這徐燈郎也真是,怎就捨得讓你帶著身孕來邊關?不過話說回來,伱們成親了沒有,沒成親就得趕緊,等過些日子,肚子大了,且得讓人說閒話,當初俺和俺媳婦……」

  陶花媛微笑的看著邱校尉,目光之中滿是殺氣。

  邱校尉殺氣見多了,卻也遲鈍了:「你這妮子,瞪俺作甚?俺跟你說的是正經事,你們倆天天這麼膩著,懷上了應該,趕緊成親就是了……」

  陰陽二氣交迭,陶花媛封住了邱雷剛的嘴:「邱校尉,趕緊清點人馬糧草,再帶我去城頭看看敵情。」

  登上城頭,陶花媛看到敵軍大營離城下近了許多,營中兵馬也多了許多,還看到不少攻城的軍械。

  邱雷剛道:「這幾日毛剎打得狠,成千上萬往上沖,他們又不是打硬仗的種,挨了打,疼了,掉頭就跑,跑回去歇一晚上,第二天再打,就像瘋了似的。」

  陶花媛道:「瘋了也是應該,他們大將軍死了。」

  邱雷剛大驚:「哪個大將軍,你說的莫非是涅古來?」

  陶花媛點頭道:「被聖威長老親手殺了。」

  「聖威長老是誰?」

  「你聽說過蒼龍殿吧,蒼龍殿裡有三位長老,聖威長老排行第二。」

  「俺聽說過!那不就是皇帝的祖宗麼?」邱雷剛歡喜道,「好啊,打得好!沒想到那啥的長老真來俺們涌州了!他老人家在哪呢?」

  「去雙熊關,見車騎大將軍去了,不光聖威長老來了,太子殿下也來了。」

  「太子也來了!」邱雷剛一臉驚喜,「太子在哪呢?」

  「太子準備把三個關口各走一遍,他先去了羊角關。」

  邱校尉一怔:「去那個地方作甚?」

  「你不是說羊角關的弟兄們最苦麼?難道不該去看看他們?」

  「苦啊,他們最苦,可俺真是擔心他們闖禍,」邱雷剛面帶憂色道,「俺們若不是事先見過你們,肯定不給你們開門,

  羊角關比俺們苦的多,俺怕太子進不去羊角關,更怕他們那群夯貨得罪了太子,太子怪罪下來,卻要遭殃了。」

  ……

  雙熊關內,楚信把粱季雄接進了城樓,昔日魁梧健壯的車騎將軍,眼窩深陷,鬚髮盤結,憔悴的不成樣子。

  粱季雄把近期戰事講給了楚信,說到誅殺敵將涅古來的時候,楚信放聲笑道:「二長老,你何時學的如此陰狠?」

  粱季雄苦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是那陰狠的人麼?都是徐志穹定下的計議!」

  「那小子哪去了?我一直喜歡他性情,卻還沒機會與他喝上一杯。」

  「他去了鐵狼關。」

  「鐵狼關!」楚信皺眉道,「鐵狼關的軍士不認得他,只怕他進不去大門!」

  「他進得去,鐵狼關的守軍見過他一面,之前正是因為他來過涌州,才知道涌州的戰局,也為咱們涌州的將士洗清了冤屈,楚將軍你受委屈了,老朽此番來,正是為了……」

  粱季雄停頓片刻,發現楚信有些出神。

  他不時盯著白子鶴看。

  白子鶴紅著臉,低頭不語,不時看一眼余杉。

  楚信與粱季雄又敘片刻,找了個由頭,把白子鶴叫進了後堂問話。

  問過了白子鶴,楚信回到正廳,陰著臉,衝著余杉喝道:「你給我過來!」

  余杉早有準備,挺起胸膛跟著楚信去了後堂。

  粱季雄費解,問白子鶴道:「白將軍,這是出了什麼事情?」

  白子鶴低下頭道:「他們的事情,我,我也不知……」

  後堂里,楚信問余杉:「你與我部參將白子鶴,可是做了什麼事情?」

  余杉回答的很坦誠:「事情還沒做,但情誼是有的,只盼車騎將軍成全!」

  楚信哼一聲道:「你知道白子鶴是我什麼人?」

  余杉道:「她是將軍愛妾!」

  楚信愕然道:「這是她跟你說的?」

  「她不肯說,我也猜得出來,」余杉俯身施禮道,「橫刀奪愛,非丈夫所為,余某也不願如此,既是與白將軍一見鍾情,余某且覥顏懇請將軍……」

  「說他娘什麼橫刀奪愛?那是我妹妹!」

  余杉看了看楚信,搖搖頭道:「將軍莫要說笑了。」

  「我怎就說笑?」

  「你們倆這年紀……」

  「父親十五生的我,五十生的她,有何不妥?」

  余杉愣了片刻,再度施禮道:「兄長,小弟冒犯了!」

  ……

  太子帶著一隊人馬,在羊角關下等了半日。

  邱雷光推測的很準,羊角關的將士不給太子開門。

  太子亮出了旗仗,亮出了詔書,恨不得把牙牌扔上城頭,可關內的將士就是不給開門。

  等到了黃昏,呂運喜急了:「他奶奶的,且給這群丘八臉了,待老奴上去教訓他們!」

  呂運喜仗著一身功夫想爬到關上,剛爬了幾步就掉了下來。

  車騎將軍的蚩尤兵主印不是鬧著玩的,所有道門的手段在這都要受到限制。

  直到亥時,楚信從陰陽法陣趕到了,站在關下衝著城頭喊道:「開門!我回來了!」

  楚信就喊了這一聲,眾人且抬著頭,等著城上的動靜。

  半響不見回應,呂運喜心急,對楚信道:「大將軍,你再多喊一聲,咱家擔心這羊角關的守軍是不是造反了!」

  「莫要催促!再等片刻!」楚信相信自己的士兵。

  又等片刻,城下閘門作響,漸漸升起。

  一名兵長,帶著二十多名士兵走了出來。

  他們渾身都是土,從頭髮到腳尖,就像被泥土重塑過一樣。

  他們很瘦,瘦的撐不起一身單衣。

  兵長站在楚信面前,半響不說話。

  楚信看著兵長,問道:「就剩這幾個人了?」

  兵長道:「還有十二個,在城頭上守著,這裡有二十三個,就這麼多了。」

  楚信略微顫抖了一下。

  他給羊角關留了五百軍士,就剩這麼多了。

  呂運喜上前對兵長道:「只認識你們家將軍,不認識太子殿下嗎?時才為什麼不開門?」

  兵長不回答。

  呂運喜大怒,上前揪住兵長道:「問你話,怎就不說?」

  楚信一攥拳頭,沒作聲,轉眼看著太子。

  太子喝止呂運喜:「不要胡鬧!」

  呂運喜憋著火,拽了兵長一個趔趄,兵長胸前掉出一個布袋。

  兵長俯身去撿,呂運喜一把奪過:「這是什麼東西?」

  兵長立時紅了眼,上前和呂運喜爭搶,呂運喜偏不肯給,爭搶兩下,布袋破碎,灑出一片粉末。

  呂運喜大驚,趕緊捂住太子口鼻:「殿下,快屏住呼吸,這狗賊下毒!」

  兵長沒說話,低下頭,將粉末一點點撿進衣襟里。

  太子推開呂運喜,低頭看著兵長道:「這到底是什麼?」

  兵長低聲道:「這是口糧。」

  「口糧?什麼口糧?」

  「一天的口糧。」

  太子仔細看了看。

  鋸末,草籽,糠皮,加上一點雜麵。

  這一小袋碎末,是一天的口糧。

  兩個士兵蹲了下來,和兵長一起撿。

  這不是兵長一個人的口糧,是三個人的。

  楚信不作聲,靜靜的看著太子。

  太子默默看著眼前一眾士兵,後退了兩步。

  楚信冷眼看著。

  他為什麼後退?

  嫌我的士兵髒麼?

  還是真擔心他們下了毒?

  像這樣的儲君,他也配得上……

  楚信突然愣住了。

  太子跪在了地上。

  呂運喜嚇壞了,趕緊去拉太子:「殿下,使不得!殿下,這可使不得呀!」

  太子推開呂運喜,頓首拜曰:「謝諸公,守大宣江山!

  謝諸公,守大宣百姓!

  謝諸公,守大宣社稷!」

  兵長還在撿地上的碎末,一顆淚珠掉在了衣襟上。

  士兵們的眼淚,凝固在臉上,化作兩道泥痕。

  羊角關上,殘破的大宣旗幟迎風招展。

  士兵們咬著牙,沒有一人哭出聲音。

  ……

  深夜,徐志穹走出十方勾欄,神情凝重。

  他無數次提醒自己,要做正經事,不要在流連於此。

  可他還是在勾欄里,無恥的待了一天一夜。

  周青林追到門外,對徐志穹道:「徐兄,我在這,等你回來。」

  徐志穹冷笑一聲,沒有回應。

  你以為我還會來這勾欄?

  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定力的人麼?

  徐志穹先回了中郎院,前院堆著一地人頭,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腥氣。

  這些人頭都是常德才和楊武這兩天殺的,徐志穹吩咐他們一定把人頭拿回來,因為人頭上面有罪業。

  常德才一溜小跑來到徐志穹面前:「主子,你可回來了,可把奴家急壞了,楊武他瘋了!」

  怎地就瘋了?

  徐志穹去了後院,但見楊武站在池塘中央的假山上,舉著燈籠,高聲喝道:「狗官,你知罪?惡徒,你知罪?當街行兇,你知罪?毆打婦孺,你知罪……」

  徐志穹跳到楊武身邊,問道:「兄弟,你這是怎地了?」

  楊武看著徐志穹,反問道:「我是你什麼兄弟?書院的同窗,還是掌燈衙門的手足?」

  徐志穹道:「都是!」

  「我被衙門除名了!」

  「我現在是掌燈衙門千戶,我把你的名字寫回去!」

  「好!」楊武笑了,身子一軟,差點掉進了池塘。

  徐志穹抱著楊武,走下了假山,發現他身子滾燙。

  這是發燒了。

  鬼魂也會發燒麼?

  這得問常德才。

  常德才搖頭道:「我當了這麼多年長生魂,從來沒聽說過發燒的事情,這到底是怎地了?」

  看著常德才關切的表情,他是真為楊武擔心。

  常德才最近總是自稱奴家……

  他們之間該不會……

  徐志穹抱著楊武進了正院臥房,本想交給常德才照料,可剛走到門口,卻又折返回來。

  會不會有什麼東西上了楊武的身?

  徐志穹用罪業之瞳看了一眼,當即瞠目結舌,連退了好幾步。

  常德才驚曰:「主子,你這是怎地了。」

  楊武身上,有霧氣繚繞。

  他有修為,九品有餘,將至八品。

  他不是病了,這是要晉升了。

  可他修煉的是什麼道門?

  殺道?

  沒有那股殺氣。

  陰陽道?

  聞不出半點陽氣。

  朱雀道?

  沒有火星氣。

  冥道?

  陰氣的味道很重,但絕對不是冥道修者那股味道。

  這味道,徐志穹從來沒聞過。

  那是一股純正的陰氣,比陰司的陰氣還要純正。

  難不成他自創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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