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懷王在幕後?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徐志穹讓公孫文當場磕頭,公孫文不肯。
御史和學士們在旁譏諷:
「既是立了賭約,怎可言而無信?」
「公孫先生,你所著學說,到底是二心之論還是萬心之論?」
「也不知道這廝有幾顆心,也不知道這廝有幾層臉,神人可能都有這樣的本事吧!」
王彥陽冷笑道:「說什麼神人,一無恥之徒耳。」
對峙之間,徐志穹感受到隱隱殺氣。
奇怪了,這廝沒有修為,怎麼會有這麼強悍的殺氣?
難道說……
這廝不是沒有修為,而是我看不見他的修為?
徐志穹心頭一凜,默默做好了戰鬥準備。
梁玉瑤還在一旁挖苦:「公孫先生,要麼你就把這一萬顆心逐一說一遍,要麼你就跪下來好好磕個頭!」
公孫文一直低頭不語,忽見懷王站了起來:「陛下,依臣弟看來,學問上的辯爭,不必非得見個高低,公孫先生滿身宏才,莫因一言一語傷了和氣。」
梁玉瑤皺眉道:「公孫文咄咄逼人之時,怎不見叔父說話?這廝如今爭不過徐志穹,想要混賴,叔父卻又說起和氣?」
懷王怒視梁玉瑤,梁玉瑤毫無懼色。
在六公主眼中,懷王是絕對的政敵,是比太子更可恨的政敵,在任何情況下,梁玉瑤都不會給他留一點情面。
氣氛越發緊張,其餘公主、親王、郡王都不敢說話,最終還是昭興帝開口了。
「玉瑤,不得無禮!」昭興帝呵斥六公主一句,隨即環顧眾人,最終把視線放在了太子身上,「公孫文是太子伴讀,這事情,交給玉陽處置吧。」
皮球踢到了太子這裡,太子看了看公孫文:「公孫先生,好歹你也給我當了將近一年的教書匠,讓你給我磕頭,卻是為難你了。」
公孫文抱拳道:「謝殿下念及此情,在下感激不盡,今日辯論,在下猝不及防,入了徐志穹的陷阱,且等日後……」
「別說什麼日後了,今天的帳還是要算的,」太子站起身,掐著腰,露出平時瘋瘋癲癲的模樣,「不用你磕頭,但你得拜師,輸了就是輸了,你得拜徐志穹為師!」
公孫文瞪圓了眼睛看著太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拜他為師?」
「怎地了?」太子垂著眼角道,「你們儒聖在世之時,可是拜過不少師父,他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儒聖尚有這等襟懷,讓你拜個師卻委屈你了麼?」
公孫文咬牙道:「我不拜此愚人……」
太子沉下臉道:「公孫文,你輸了,愚人就是你!你再敢說徐志穹是愚人,我便讓你跪在這裡磕一萬個響頭!」
公孫文沒敢再多說,他轉身面向徐志穹,拱手作揖道:「今公孫文,在論辯之時不敵徐燈郎,願拜徐燈郎為師!」
徐志穹問太子:「殿下,公孫文的字是什麼?」
「字恪忠。」
徐志穹點點頭:「恪忠啊,你天資不濟,心胸不廣,年紀不小,臉皮不薄,學問又不怎麼樣,以後多學些術業基礎,別胡亂著書立說,貽笑大方了!丟你自己的臉不要緊,可不能丟為師的臉呀!」
王彥陽聞言放聲大笑:「這廝所做所為,當真丟了徐千戶的臉!」
另一名學士在旁道:「徐千戶,你趁早將這廝逐出師門吧!」
一群御史和學士都在笑,梁玉瑤也在笑。
公孫文緊握雙拳,一語不發。
……
當日講學結束,太子和徐志穹歡歡喜喜回了東宮,等見了林倩娘,太子把今天的辯論講述一遍,林倩娘大驚,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加一等於三……徐郎,你是怎麼想到用這麼玄妙的方法,辯倒了公孫文?」
玄妙?其實也沒什麼玄妙。
問題的關鍵核心只有一個,永遠不要用哲學挑戰數學。
徐志穹要是這麼說,只怕倩娘和太子都聽不明白,於是他換了一個更淺顯的說法。
「一加一等於二,是這天下所有道理的老祖宗,任何一條道理敢挑釁老祖宗,都站不住腳!」
「說得好,今天真是痛快!」太子沒往深處去想,可倩娘不作聲了。
徐志穹的話對她觸動很大。
太子命人準備酒菜,三人正要慶祝一番,忽聽有人來報,玉瑤公主來見。
「她來作甚?」太子一皺眉,「志穹,你先和倩娘躲一躲。」
……
梁玉瑤帶著兩名紅衣使來到了東宮,太子帶著內侍迎了出來。
「六姐,這剛分開一會,你就想我了?既是想我了,你自己來就好,帶著她們作甚?咱們的事情傳出去了不好!」
梁玉瑤啐一口道:「一張嘴便沒個正經,我帶了些酒菜,咱們喝一杯!」
「好說!」太子吩咐人擺桌子,「姐姐,且說你下了什麼毒,我先備上解藥!」
「能不能好好說句話!」梁玉瑤怒道,「若是不想吃我的菜,我當即潑了就是!」
「姐姐,你怎看不出我一片心意!」太子一臉真誠,「只要是姐姐送的,便是毒藥,我也吃了!」
兩人說說鬧鬧,把酒菜擺好,梁玉瑤叫兩名紅衣使先行離去,太子也屏退了一眾內侍。
「六姐,」太子紅著臉道,「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梁玉瑤點點頭:「是冷清了一些,你把徐志穹叫來,咱們一併喝一杯。」
「叫他來作甚,卻不誤了咱們的好事?」
梁玉瑤雙手交叉,放在大大的良心上:「太子,徐志穹要在宮裡住上好長一段日子,日後我若是能容得下他,他日子也好過一些。」
太子點點頭:「也罷,難得你有這份心意。」
……
徐志穹在臥房之中正打算和林倩娘辦正經事,可倩娘一直心事重重。
內侍呂運喜走了進來:「徐燈郎,玉瑤公主請你赴宴。」
徐志穹擺手道:「人家姐弟倆吃飯,我去作甚?」
「快些去吧,公主這脾氣你也知道,這也是殿下的吩咐!」
「呂兄,勞煩你跟兩位殿下說一聲,我這有要緊事。」
呂運喜上前扯住徐志穹道:「徐兄弟,你可別為難咱家了,趕緊跟我走吧。」
徐志穹無奈跟著呂運喜去了正廳,看到門口站著兩個紅衣使,徐志穹心裡更不踏實:「呂兄,一會你可離我近一些。」
「兩位殿下有吩咐,正廳里不准留人,再說要是玉瑤公主想對你動手,咱家也沒辦法呀,兄弟,咱家替你念叨兩句,求神靈保佑你平安,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進了正廳,梁玉瑤看徐志穹的眼神格外陰森,徐志穹心裡上躥下跳。
等落座之後,梁玉瑤先給徐志穹倒了一杯酒:「今天你給我兄弟掙了面子,這杯我敬你。」
什麼情況,你不是和太子水火不容麼?
你不是幾次三番想殺我麼?
你還敬我一杯酒?
這酒該不是有毒吧?
徐志穹端著酒杯,看向了太子,太子怒道:「看我作甚?我還能給你試酒麼?」
梁玉瑤從徐志穹手裡奪過酒杯,一口喝了,隨即又倒了一杯給徐志穹:「這回你放心了吧。」
徐志穹拿過酒杯,覺得這意味有點不對。
大宣雖然開化,但女子喝過的酒杯,不該再給男子喝。
可梁玉瑤既然遞了過來,徐志穹也不好推辭,只能一口喝了下去。
太子觀察片刻,看兩個人都沒有毒發,也拿起酒杯道:「六姐,志穹,我敬你們兩個一杯。」
六公主嫣然一笑:「瞧你們兩個嘴臉,這也算得上大丈夫襟懷?」
喝了酒,氣氛融洽了許多,梁玉瑤直接打開話題:「弟弟,你覺不覺得今天事情有些奇怪?」
太子啃著雞翅膀道:「怎說奇怪?」
「公孫文那鳥廝敢來羞辱你,肯定是有父皇授意,懷王也在一旁附和,這卻是何道理?」
太子吐出一塊雞骨頭,哼一聲道:「還問什麼道理?什麼道理你不懂麼?這些年父皇羞辱過我多少次?你不都在一旁附和?」
梁玉瑤笑道:「那不一樣,我和你爭慣了,到底都是父皇的種,可懷王是什麼人?他幾次謀權篡位,父皇一直看在眼裡,為何要拉攏懷王打壓於你?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麼?」
說話間,梁玉瑤看了徐志穹一眼。
徐志穹正在啃雞腿,啃的滿嘴是油。
太子嘆道:「父皇一直看不上我。」
「看不上你,難道看得上懷王?」
太子道:「這其中恐怕有三位長老插手。」
「這我就更不明白了,以梁玉明之所作所為,誅滅九族都是應該,可為何三位長老一再袒護懷王?」梁玉瑤又看了徐志穹一眼,徐志穹正在吃羊肉,嘴都塞不下了。
「許是為了宗室安寧吧!」太子獨自喝了一口酒,沒再多說。
梁玉瑤嘆道:「今天且在這裡說一句話,出了這門我便不認,若是有朝一日你當了皇帝,能否保全我一條性命?」
太子拍著胸脯道:「我絕不會傷了姐姐的性命,這句話敢以人頭作保,倘若姐姐當了皇帝,能保全我一條性命嗎?」
梁玉瑤苦笑道:「可恨我是女兒身,這輩子是沒這機會了!」
太子神情嚴肅:「只問姐姐一句,能是不能?」
梁玉瑤點點頭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不僅要保住你性命,還要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子孫昌盛!」
姐弟倆互相凝望,徐志穹在一旁喝湯。
咕咚!咕咚!咕咚!
梁玉瑤一拍桌子:「徐志穹!我們時才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徐志穹差點把湯噴出來,強吞兩口咽了下去,抹抹嘴道:「聽著呢,都聽見了。」
「聽見了,怎就不說句話?」
徐志穹笑道:「皇室之事,哪有我說話的份?」
「你別以為此事與你無關,懷王若是做了皇帝,第一個千刀萬剮的就是你!」
「公主此言差矣!懷王怎麼可能做得了皇帝?」
太子道:「未必不能,父終子繼,兄終弟及,都在情理之中。」
徐志穹道:「可太子還在這裡,怎麼也輪不到懷王。」
梁玉瑤道:「太子若是不在了呢?」
太子若是不在了……
刺客!
太子道:「以此推斷,刺客應是懷王派來的。」
梁玉瑤道:「不是他,還能是誰?」
太子笑道:「我一直以為是姐姐派來的。」
「這話說得真沒良心!」梁玉瑤怒道,「玉瑤宮與東宮一牆之隔,我與你比鄰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用過這種下作手段害你?」
太子哼一聲道;「你平時害我還少麼?」
兩人爭執起來,徐志穹默而不語。
梁玉瑤道:「你怎不吃了?」
「吃飽了。」徐志穹捏了捏下巴,陷入了沉思。
刺客可能是懷王派來的,這一推斷合情合理。
可昭興帝想不到這一點麼?
他為何要拉攏懷王羞辱太子?
向懷王示弱,博取和解?
他若真有這麼軟弱,也當不了這麼多年的國君。
那血樹是昭興帝種下的麼?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調動苦修工坊?
饕餮外身又是怎麼回事?與昭興帝有干係麼?
怎麼昭興帝的心思這麼難捉摸?
……
秘閣之中,公孫文跪地頓首。
大宣是不向皇帝行跪拜禮的,但公孫文是個特例,他堅持要按前朝傳統,跪拜皇帝。
「微臣無能,今日卻被徐志穹那潑賴當眾羞辱。」
昭興帝一笑,命令公孫文起身:「愛卿,口舌之爭,本就不是朕之所願,那廝但以詭辯之術取巧,卿又何必在意,懷王那廂,可曾與你聯絡?」
公孫文點頭道:「時才叫人送信與臣,約臣明夜,到其府中赴宴。」
昭興帝點頭道:「明夜之事當妥善處置,今夜之事,亦不可怠慢。」
公孫文再次跪拜:「臣,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