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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27:01 作者: 摧山白
    他這副軟性子,恐怕又是在為朝政煩心。

    顧欽深吸了口氣,湊上前坐在與蘇玉澈相隔不足一寸的地方,第二次他的腦袋再沉下來時就自然而然枕在了顧欽肩上。

    緊跟著肩膀一沉,身後的人好像終於尋到一個可靠的支點,心無旁騖地睡了過去。

    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偌大的馬車漸漸走停,駐在蘇府門口。

    顧欽看著蘇丁,輕輕比了個噓聲的姿勢,蘇丁望見她身後沉睡的蘇玉澈有些詫異,捂著嘴自己跳下了馬車去吩咐府上的人準備熱湯了。

    閒等無趣,好在馬車上有幾卷書冊,顧欽隨手翻開一卷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起來,直至將近午時,才聽見肩上的人輕輕咕噥一聲,一副快要醒過來的樣子。

    這真是這兩日蘇玉澈睡得最舒心愜意的一回了,他方睜眼時尚在迷濛,看見自己枕著的好似不是他的枕頭,後知後覺才想起自己還在馬車裡坐著,猛然直起身子。

    肩膀上的重量一輕,顧欽沒有回頭,低聲道:「醒了?」

    兩個毫無分量的字驚得蘇玉澈險些咬到自己的唇瓣,他快速打量了下車內,反應過來方才自己枕著的東西不是別的,那是顧欽的肩膀......

    他雪白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了起來,清潤的眸中噙著難以掩蓋的窘迫,道:「到...到了嗎?」

    偏生剛剛睡醒的嗓音還帶著幾分沙啞,令他更加無地自容。

    「嗯。」顧欽應他,「廚子應該已經做好飯了,我抱你下去?」

    蘇玉澈又下意識絞著自己的手指,不知對顧欽這一問是該答應還是拒絕,這樣的感覺...未免也太親密了。

    「還是,你想繼續待在馬車裡?」顧欽側過身來看他一眼,那表情分明十分正經,可蘇玉澈就是從中看出幾分戲謔的笑意。

    他更不好意思了。

    「回去罷。」蘇玉澈輕聲道,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了,好在顧欽耳力很好。

    她這便下了馬車,去後面取了輪椅推來,卻發現上面因為這斜風細雨弄得有些濕了。

    蘇玉澈好好待在馬車裡等著顧欽動作,過了一會兒她卻又鑽進馬車來,用搜尋的目光在馬車裡探尋了一遍。

    「將軍找什麼?」他道。

    「椅子上面濕了一片。」顧欽直勾勾看著他,表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抱你回房?」

    「這!這不妥的。」蘇玉澈又害羞起來,他也是個男人,怎麼能成日被一個小姑娘抱來抱去的,從門外到屋裡那要走好一段路程呢,他這府中又不是無人,怎麼能這樣。

    「我再找找。」顧欽也不勉強他,退著身子就出去了。

    蘇玉澈看著她的模樣,又開始覺得自己有些麻煩,分明他才是被照顧的那個,還要要求來要求去的,這樣真是不好。

    「那就...按將軍說的來罷。」

    顧欽都準備把自己外衣脫下來給擦一擦了,又聽見車內的人來了這麼一句。

    她動了動耳朵,迫不及待鑽進車裡去。

    「真的嗎?」她問。

    「嗯。」蘇玉澈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垂下身子正想往外挪一些距離,然而得了准允的顧欽比他還要快,前腳踩在車軸上就把人給接了出來。

    她將人穩穩噹噹抱在懷裡,足尖點地快步越入門中往屋內走。

    顧欽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路上避開了下人,二人一路走來倒是一個人都沒撞上。

    即便如此,蘇玉澈還是窘迫極了,他羞得連手指尖都透著粉色。

    頃刻間到了屋內,顧欽把人往床榻上一放,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蘇玉澈一怔,抬手附在顧欽手背上,眸中噙著抗拒。

    「把朝服給你換下,有些濕了。」顧欽捻了捻他的外衣,「這還沒入秋,怎麼就穿這麼厚了?」

    蘇玉澈這才將手撤了回來,只是沒應顧欽的話。

    「我自己脫衣服。」他說著開始解自己的衣帶,做得慢條斯理又井井有序,看得顧欽喉頭髮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顧欽用力蹭了把自己的唇瓣,破天荒移開視線,要是再看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什麼失態之舉。

    他的常服就疊放在手邊,除去朝服後便自如穿上了,又恢復自己正襟危坐的模樣,蘇丁已經把輪椅拾掇乾淨,眼下是在室內,顧欽自然而然又抱著他坐到輪椅上。

    第一次來丞相府吃飯時,顧欽曾抱怨過他中午竟連主食都不吃,自那之後但凡是她在蘇府吃飯,蘇玉澈都會讓人給她單獨備一碗蒸好的粟米。

    今日不但顧欽有,蘇玉澈面前也有一碗。

    她忍不住道:「蘇相終於肯聽我的好好吃飯了。」

    蘇玉澈夾了粟米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嚼咽下去,輕聲道:「將軍以後...可以叫我元希。」

    顧欽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元希,是我的字。」他解釋了一遍,又補充,「別人不知道,只可在私下這樣叫。」

    「元希......」顧欽認真地念了一遍,「那你以後也可直呼我名字!我這人生得簡單,沒有什麼字不字的!」

    大燕沒有給女子取字的習慣,天下女子大都沒有,蘇玉澈做了多年孤臣,在朝中鮮有交好,所以他從未跟人提過自己的字。

    但他現在覺得,顧欽對他如此,他理應給顧欽一些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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