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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27:01 作者: 摧山白
此瞭望塔幾乎就在大燕與北狄的交界處,他便是死了,也要守衛自己的國家。
可這些人,又是如何對待他的?
顧欽回身招顧擢的幾個手下過來,道:「把人帶出來,馬上回軍營。」
「還回去?」顧擢皺眉,「那些人是怎麼對我們的?還回去幹什麼!」
蘭玉卿見顧欽神色思索,道:「你可是有了什麼想法?」
「有了一些,不過一切還需要進一步驗證。」顧欽道,「回去之後,還望軍師再給我看看那些書信。」
幾人速速回到燕軍大營,龐勇幾人尚還不敢過來,其他士兵又由蘭玉卿早就囑咐過,這會兒也沒人來攔著他們。
只是所有人在看到顧啟的屍身後,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惋惜之色。
他們跟著大將軍打了十幾年的仗,大將軍真的叛國了嗎?
回到帳中,顧啟被妥善安置,蘭玉卿又取出書信給顧欽看,顧擢不知道他這個妹妹究竟想幹什麼,只能先在旁邊看著。
半晌,顧欽指著書信道:「父親的字,向來都是如此工整嗎?」
她說著拿起最典型的兩封擺到顧擢與蘭玉卿面前,指出上面的「摩」字和「羈」字,道:「你們看,這兩個字是不是也太工整了些?」
顧擢比對看了看,同意道:「是很工整,可這能說明什麼呢?」
「若是其他字也就算了。」顧欽解釋,「可這兩個字筆畫多,便是一前一後地寫,也不一定會寫得如此相似罷?可這兩封信上它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就好像是有人拓上去的一樣。」
顧擢一愣,頓時抖擻起來,「是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字跡,這分明是別人拓上去的!」
蘭玉卿道:「那指證的人怎麼辦?單憑這個,可能無法為顧將軍洗清冤屈,畢竟現在軍中流言四起,軍心渙散。」
「我有一法。」顧欽道,「不過此事需要軍師配合。」
「什麼辦法?」蘭玉卿素來嚴肅的神情破天荒有了一絲動搖。
顧欽道:「軍師可知指證家父與摩恪爾見面的幾人,是中了什麼毒?」
「屍沸散。」蘭玉卿道,「此毒來歷不明,中毒之後人的肉身會自內向外腐爛,形狀好似被滾水燙過一般。」
「那家父所中之毒是什麼?」顧欽道。
蘭玉卿知道她在想什麼了,搖了搖頭,「顧將軍所中之中並非同一種,屍沸散不溶於水,也無法淬於箭上。」
「那酒呢?」顧欽問。
「什麼?」蘭玉卿愣了愣,「是可以溶於酒的,那些人被發現時,也是滿身酒氣。」
「那就說得通了。」顧欽道,「我想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一會兒,請軍師按照我的法子出來作證。」
說著,她壓低聲音在蘭玉卿耳畔輕語幾句,顧擢一個字都沒聽見。
她說完,對蘭玉卿道:「煩請軍師將大家都請來罷,我即刻為家父證明清白。」
一個時辰後,所有士兵被集結在軍營的空地上,暮色深濃、四周篝火燃天,顧將軍的屍身被平放在他們面前,顧欽道:「叫大家來此,是為證明家父清白!你們都是追隨家父出生入死的將士,十餘年來,應該清楚他的秉性,我顧家就是舉家戰死,也絕不會做叛國之事!我已查出家父與北狄來往的書信儘是由他人拓寫的字,而字帖的來源便是家父隨身攜帶的行軍筆跡,就在此處!」
顧欽將最為典型的幾封書信擺開,又拿了行軍筆跡讓幾個識字的將士上前辨認,果然如她所說。
之後顧欽補充:「行軍緊急,家父若真與北狄將軍摩恪爾通信,怎麼會有時間慢慢將字一個個拓下來?且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聽她說完,軍營里一片安靜,似乎都認真思索起來。
隨後顧欽道:「其二,我查到家父並未死於箭上之毒,而是死於屍沸散!」
話音未落滿軍譁然,誰都知道指認顧將軍叛國的那幾人,也是死於屍沸散。
「這種毒藥不易溶於水,卻能融於酒,中毒者死後五臟六腑會有燒灼過的痕跡,傳喚你們之前我便讓醫官為家父剖屍,親眼所見家父體內臟器確有燒灼痕跡,你們也可仔細一觀。」
顧欽說話的時候,顧擢就站在她的身後,面上一片慘白之色。
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想不到,他一生為大燕鞠躬盡瘁,死後非但背上叛臣的罵名,屍身還要受此大辱!
將士們紛紛上前查看,看過之後無不是一副痛心之色,沒想到......沒想到將軍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將軍果然是被奸人所害。
得知這一切的龐勇更是白了臉色,這樣一來,那他豈不是......成了軍中最大的罪人?
「從上兩條,足以證明家父是被人所害,歹人在他酒中下了屍沸散,他分明是毒發身亡!只不過毒發時恰好中箭而已。」顧欽道,「時間被算得如此分毫不差,這分明是個陰謀。」
顧欽說完便不著痕跡退到一邊,換作蘭玉卿開口:「這一箭並不是巧合,而是北狄合計好的,他們知道顧將軍會何時毒發,而且我想你們都知道,這屍沸散的來曆本就不明,不少傳言都在講是北狄之物!」
若說顧欽的話讓將士們都信了七八分,那麼德高望重的蘭玉卿所說的話便是讓他們全信了。
連軍師都認可了這樣的說法,他們還有什麼不信的?何況他們本就不願相信自己的主將叛國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