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李正景：罪惡的源頭竟然是我？

  但造化古船凌駕於諸天萬界之上，俯視下來，過往與將來都平鋪在下方，便如同一條磅礴無比，仿佛無窮盡的巨大河流！

  但這條歲月長河，往上看去，仿佛看不見盡頭。

  往下看去，卻在不久的將來，步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混沌看不真切，未能清楚其中的真相，可是李正景仿佛就站在懸崖邊上……雖未親眼得見，但已經深知，前方便是深淵。

  他沉默了一下，返身看向這座造化古船。

  造化古船，體型巨大，遠勝於渡世金船，到處充滿了古樸的痕跡，就連船隻的外形及內飾，也都與當今時代的船，有著巨大的區別，風格迥然不同。

  如此龐大的古船上面，僅有李正景一人，沒有任何聲音。

  無盡的死寂，無窮的冰冷。

  他的元神感知，在這裡毫無作用，放出體外，不足三尺，就察覺不到更遠。

  他體內三清仙印還在，但隱約有著一種經受排斥的感覺。

  三清仙印，是象徵著天地人三界的至高權柄，在這座超脫天地人之外的造化古船上面，似乎格格不入。

  他隱約覺得，若是自己動用了三清仙印的力量，就會被船下的「歲月長河」拖下去……而造化古船，會在冥冥之中，順便拋棄自身。

  於是李正景不敢輕舉妄動，緩緩走在這座存在了不知多麼久遠的造化古船上面。

  這座古船過於巨大，李正景走了很久，才走遍這裡的每一處。

  當然，在這裡，久不久，已經不再重要。

  這裡本身是超脫於時光之上。

  而李正景又已經成就仙王，從壽元而言，已是永恆不朽。

  「造化天族所造就的古船……」

  李正景吐出口氣，他看不穿這座古船的打造方法。

  其實對於造船，他已經頗為熟悉，畢竟渡世金船後期的修造，他甚是關注。

  但是造化古船，竟然尋不出半點修造的痕跡，也沒有陣法紋路的痕跡，所有的一切，渾然天成。

  只是想起造化天族，就連先天神靈都能造就出來，這點便也不是多麼匪夷所思了。

  可是李造化提及，自身登上造化古船之後，可以學得造化天族的諸般本領運用，但造化古船之上，並無典籍。

  「這巨大的古船，內中一切，皆是空的。」

  李正景微微皺眉，不由得想起了渡世金船，為了避免墜仙塵界的歷代傳承盡數斷絕，他可是將能夠搜集到的，都全部搬到了渡世金船之上。

  在他的想法當中，造化天族應該是在滅族之際，打造這艘古船，以期延續種族，留存後世。

  但現在看來，莫非當年的造化天族，並不是要藉此延續種族文明，而只是想要打造出一件可以航行在歲月之上的禁忌之物？

  那若是這般說來，造化天族的隕滅，是否與打造此物相關？

  他這樣想著，又看向船下的無盡長河。

  長河寬無盡！

  下方就是整個宇宙，諸天萬界，皆在其中！

  而造化古船，順著歲月長河，往下一些。

  宇宙依然是這個宇宙，諸天萬界似乎什麼也沒有更改！

  但李正景目光微凝，落在了其中的太一天王身上。

  再往下一瞬，他發現太一天王已經不在原地，而在另外的位置。

  「時空……」

  李正景低語道：「每往下一層，就是下一個時空，過了很長一段時日！」

  諸天萬界仿佛沒有變化，是因為這萬界太廣，千百年的變化，不足以造成巨大的影響。

  但將目光鎖定在某一位個體上面，就可以看見變化。

  他的目光，匯聚在了墜仙塵界。

  與此同時，造化古船又往下「順流而去」。

  他看見了人間的興衰，幼童成長，青年老去，老人已成冢中枯骨。

  眨眼的工夫，已經過了許多年。

  他看見了十方俱滅大陣，不斷汲取墜仙塵界的本源，迷霧逐漸覆蓋，將中州之外的世界，盡數吞噬……

  而中州，也岌岌可危。

  下一個畫面，大約就是中州消失不見，徹底被迷霧籠罩，吞噬乾淨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前方。

  前方是一片混沌，也是一片深淵。

  李正景沒有尋到掌控造化古船的方法。

  於是造化古船繼續「順流而下」，也很快將要滑入深淵。

  「李造化在這船上，必然看見了前景，他知道前方的情況。」

  李正景心道：「那麼他讓我登船，是要我作甚麼？此船……莫非能夠逆流而上？」

  他想了想，看向了金色書頁。

  而金色書頁的運勢一欄，已經有了變化。

  運勢：身處造化古船，未有掌舵，任由此船進入混沌，徹底破碎，就此煙消雲散。

  改命之法如下：……

  「嗯？」

  李正景以為改命之法的後面，應該是「靈氣不足」的選項，未想竟然直接顯示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免費」的改命之法！

  是因為超脫了諸天萬界之上？

  還是因為造化古船的緣故？

  他一時間摸不清楚其中的真相。

  但他的心神凝聚在了改命之法上面。

  改命之法如下：……

  蘊藏金光，滴血落船，造就屬於自身的「駕船之神」！

  唯船神誕生，可掌控造化古船！

  身處造化古船之上，船神不滅！

  離開造化古船之後，船神消散！

  造神！

  這一步，仍然還是需要造神！

  而造化天族，則是開天闢地以來，唯一能夠造神的種族……難怪李造化以及千幻的新生者，都認定了只有造化天族，才能登船，成為掌舵者！

  因為只有造化天族，才能創造出掌舵者。

  「所以，這艘造化古船，確實只有造化天族，才能駕馭……」

  李正景心中暗道：「那麼太初之眼呢？祂又是什麼樣的存在？祂與造化天族之間，又有什麼樣的聯繫？還有此前的金翅大鵬明王，祂的隕落引來了造化古船，根本原因在於那五彩神光，這道五彩神光跟造化天族有什麼關聯？」

  他心中有著諸般的疑惑，但沒有猶豫，割破了手掌，滴落在甲板上，口中運法，喝道：「生！」

  那鮮血不斷扭轉，然後聚成人形，通體皆是血液。

  隨著金光流轉，那血液之中，有著筋肉骨骼生成，直到最後，皮膚覆蓋，毛髮浮現。

  這一尊落在造化古船之上而誕生的神靈，便這般誕生出來了。

  祂眼眸之中，有些茫然，左右看了一看，又覺萬分熟悉。

  「會駕船嗎？」

  李正景問道。

  「……」

  船神怔怔看了他半晌，然後張了張口，生澀地道：「會駕船嗎？」

  李正景揉了揉眉宇，無奈道：「生出來是一張白紙，還得教導？」

  船神接著說道：「生出來是一張白紙，還得教導！」

  不知道是學得不到位，還是冥冥之中祂已有智慧，這句話複述一遍，竟然沒有什麼疑問的語氣，充滿了堅定！

  隨後李正景開始了教學模式。

  一次、兩次、三次……

  有好幾次，李正景甚至想要將這船神毀滅，然後重造一個，但最後深吸幾口氣，還是按捺住了衝動。

  過了似乎很久，但似乎也沒有過去多久，船神已經開始明白李正景這位父神的意思。

  而李正景這時候，忽然反應過來，在船神誕生之後，造化古船已經不仔「順流而下」。

  歲月長河，再也對造化古船，造不成任何影響。

  只見造化古船一直懸停在這個時空之中，腳下依然是原來的時日。

  十方俱滅大陣，只是吞噬了中州以外的世界，但依然停留在中州的邊界，沒有前進一瞬！

  自然不是十方俱滅大陣停止了繼續吞噬，而是李正景在這時光之上，沒有繼續前行。

  「只要船神誕生，那麼造化古船就會徹底停留……」

  李正景看向船神的目光，充滿了讚賞，說道：「接下來，就是挑選時空了。」

  船神頓時明白意思，指向了混沌深淵那邊，當下就要駕馭造化古船，沖入混沌之中，來個同歸於盡。

  「住手！」

  李正景一巴掌把祂拍翻，怒道：「方向錯了，我要逆流而上，去過往的歲月，看看歷史的真相……」

  船神撓了撓頭，一時沒有回應。

  「莫非你只能停住造化古船，不再繼續前行，而無法逆流而上？」

  李正景不由得有些驚慌。

  若是如此，豈不是只剩下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就是現在直接落下，然後跳出造化古船，繼續去面對諸天萬界諸位帝境、仙王、神靈、以及千幻新生者，還有不知名存在的圍殺，然後死得渣也不剩！

  第二個選擇，就是繼續停留在這歲月之上，在這枯寂的時空里，感受不到任何歲月流逝，然後直到受不了這樣死寂的枯燥，一舉沖入混沌深淵之中，就此了斷！

  第三個選擇，就是現在直接沖入混沌深淵之中，一了百了！

  好在接下來，船神搖了搖頭，雙手把握船舵，調轉船頭，逆流而上。

  李正景趴在船邊，俯視下來，便看見下方時光逆轉，歲月倒流。

  冢中枯骨仿佛破土而出，化作老人，然後變得年輕，接著變得青澀，隨後變成孩童，而後變成嬰兒，在之後……

  每一個生靈，都在變化，返老還童。

  包括一舉一動，都在往後走，都在往後收。

  「停！」

  李正景忽然喊了一聲。

  因為造化古船逆流而上的速度很快，片刻之間，已經回到了「金剛寺佛子」隕落的時候。

  當時的崑崙少主，被千幻神君所奪，成為太清天道身，並殺死了金剛寺佛子，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連輪迴轉世的希望都沒有。

  如果此刻，他能駕馭造化古船，降臨墜仙塵界，是否能夠救下金剛寺佛子？

  「……」

  船神搖了搖頭，示意停不住。

  「為什麼會停不住？」

  李正景剛問出口，頓時便明白了。

  古往今來，造化古船的每一次出現，都必然伴隨著特殊事情的發生。

  例如帝境隕落！

  例如身懷五彩神光的金翅大鵬明王隕落！

  而相對較為特殊的一次，是陰天子涉足「墜仙塵界」，從而遭受反噬……吸引了造化古船！

  其中不知道有什麼相關，但是造化古船每次出現的節點，都必然伴隨著非同尋常的事情。

  金剛寺佛子的隕落，不足以成為讓造化古船降落的「錨點」！

  李正景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嘆息了一聲。

  實際上，此時此刻，他還有一種古怪的想法。

  船下的歲月長河，是真正的歲月過往？

  還是完全復刻了過往歲月的巨大幻境？

  如果他真的找到上一個錨點，降落到了諸天萬界之中，是真正降落下去，可以改變歷史，推動變化？

  還是說，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去看待過往的歷史，去了解長久歲月之前的真相？

  「就像一個觀看紀錄片的人？看到了歷史的真相，但也只能看到？還是說……我真的可以身處於過往歷史，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李正景這般想著，心道：「如果是這樣，那麼千幻神君那個狗東西，剖殺逆仙之時，一定會是能夠讓造化古船降落的『特殊事件』！」

  能夠刺殺帝君的逆仙，至少已經登臨帝境，甚至具有了更強的力量！

  千幻神君剖殺逆仙，使得這等強者隕落，動搖大道，所帶來的變化，會比「東嶽大帝」隕落，還要更加沉重。

  他基本可以斷定，那個時間點，是造化古船可以降落的時間點。

  「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得船神這般說來。

  李正景眼神一亮，看向了下方。

  有一道身影，傷重垂死，但依然威勢無窮，沿著趙還真鎮守的天門，進入了塵世間。

  此人面貌模糊，但身形清瘦，一舉一動之間，暗合大道軌跡。

  在祂手中，有一柄染血的斷劍。

  那是太一仙劍！

  此人傷勢極重，但威勢依然非同尋常！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千幻神君當時不過人仙，是如何殺死祂的？

  李正景這般想著，吩咐道：「降下去！」

  轟隆！！！

  造化古船，沉入歲月長河之中。

  便見蒼穹破碎，天地崩潰。

  弒帝逆仙心中大驚，抬頭看去，只見一艘巨船探出虛空，威勢無比沉重！

  祂心中震駭，心道：「追殺本座者，來得如此迅速？」

  隨後便見祂運起一身法力，聚起半柄仙劍，捅向了造化古船！

  轟隆隆！！！

  造化古船蘊藏著無窮奧妙，李正景根本來不及制止，便見巨大的力量反噬……盡數反擊到了弒帝逆仙的身上！

  然後便見冥冥之中，一縷光芒融入造化古船！

  接著造化古船，似乎不受控制，超脫於諸天萬界之上，離開了歲月長河！

  然後李正景沉默片刻，到了船尾，看了一眼。

  被反擊的逆仙，最後一口氣幾乎斷絕，再也沒有了半分餘力。

  接著就是一個名為千幻神君的少年，剖殺了這將死的逆仙。

  「一切罪惡的源頭，這罪魁禍首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