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上清龍脈身！

  這就是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

  隱藏在京城之中的大恐怖！

  不！

  不是隱藏在京城之中！

  當李正景見到祂的這一刻，便明白了！

  是京城建立在祂的頭頂上！

  皇宮之中的偏僻地界，不是通往這裡的入口，只是祂覺得那裡足夠偏僻，所以開闢了入口。

  但入口開合，全然無跡，似乎不曾出現。

  只有此刻，李正景憑藉燈籠仙寶，徑直闖入大地之下，才直面了這京城之中的「大恐怖」！

  祂有多大？

  祂只是睜開了眼睛，黑暗的地底便出現了光明。

  祂只是睜開了眼睛，李正景便感受到眼前一片火海，仿佛無邊無際。

  而這一片火海，僅僅只是祂的眼睛！

  在這一刻，李正景終於明白，為什麼以自身如今的本事，足以橫壓人間，為何還會對京城產生驚懼之感了。

  因為這根本不是自身能夠匹敵的存在！

  祂……比之於此前嘗試晉升仙王之境的金翅大鵬明王，還要更為強大！

  這根本不是大周太祖皇帝所能造就的「大恐怖」！

  「老……老爺……」掛壁鳥顫聲道：「這東西……」

  「這是一隻眼睛！」李正景緩緩說道：「這裡是皇陵之下……但祂有雙眸！」

  「那另一隻眼睛呢？」掛壁鳥咽了咽口水。

  「皇宮之下。」李正景深吸口氣，平靜道：「皇宮下的是右眼，但我們來到了皇陵下的左眼。」

  一眼在皇宮，一眼在皇陵。

  祂的頭顱，便撐起了整個京城。

  那麼祂的身軀呢？

  「祂究竟是什麼？」掛壁鳥充滿了恐懼之色。

  「身軀之巨，橫貫中州，如此龐然大物，本非人間之物……而人間之上，墜落塵世的古老存在，屈指可數。」

  李正景看著眼前的火焰，心中禁不住有些震撼。

  儘管對方還未顯露真容，僅用一隻眼眸，面對自己。

  但李正景已經猜測出了對方的來歷。

  就在此時，古老蒼茫，恢弘浩大的聲音，傳遍這片空間，說道：「這是左眼……你想問本座為何單眼看你，而不正眼看你？」

  「我八尺身軀，於常人而言，已算挺拔魁梧，但是對於一個腦袋便撐起京城的存在而言，比灰塵還要渺小，所以伱用單眼見我，倒也情有可原。」

  李正景笑著說道：「只是，我身在皇宮，於你右眼之上，為何引我至左眼所在？」

  那古老聲音，緩緩說道：「帝君尚在之時，天庭規矩，以左為大。」

  李正景背負雙手，說道：「如此說來，你是敬我？」

  這古老的聲音回應道：「你修為之高，已超出人間界限之上，足以造成滅世之劫！此番你在京城之外徘徊，圖謀於我……你可知曉，一舉一動，皆在我感知之內？」

  李正景目光微凝，有著極為複雜的神色，說道：「恐怕不止京城？」

  這古老聲音，沉聲說道：「此世中州，風吹草動，只要我願意知曉，便無所不知……只是眾生紛亂，萬分吵雜，我常年沉眠，屏蔽感知，不去探究外界之事，但云空山一戰，涉及金翅大鵬明王，曾驚醒過我。」

  如此說來，祂知曉的似乎並不算多。

  局限於人間之內的戰力，不足以讓祂驚醒。

  就算是勉強凌駕於人仙之上的掌教級存在，也或許因為歲月長久，並不罕見，也被祂視作等閒，並不在意。

  至於超出人間界限之上的力量。

  最初是戰於西域佛國，再後來則是戰於北方。

  只有豐都山，勉強算是中州以北的邊緣。

  李正景在中州境內展現出來的仙神戰力，最為明顯的，便是不久之前，金翅大鵬明王隕落的那一戰了！

  「不過，昨日召見當今皇帝，我知曉了你的事跡。」

  這尊無比巨大的真龍，眼眸開合之間，如同日月流轉，緩緩說道：「觀你於京城之外，布陣月餘光景，是為避免京城受到波及，而非是為困殺於我……否則，此時此刻，你已隕落於大地之下。」

  祂聲音平靜，只是言談之間，卻有著極度的自信。

  強如當今的李正景，也根本抵擋不住他片刻的攻伐。

  「你很強大，比我想像之中，更為強大。」

  李正景感嘆道：「不愧是曾經縱橫仙界的天龍，著實非同尋常……雖然未入仙王之境，但憑此體魄，足以硬撼仙王，凌駕於真仙上境。」

  「什麼？」

  掛壁鳥驚呼一聲，道：「這是天龍……難道祂是？」

  李正景平靜說道：「不錯，人間之中，也只有傳說之中的宙光真龍，才擁有如此巨大強悍的體魄！」

  他看著眼前的「火海」，說道：「我一直猜測，宙光神龍的真身不知多麼巨大，昔年被千幻神君所害，其身何在？我曾深入東海之下，遍尋海域，未曾尋得，原來……你已經成為了中州的龍脈！」

  這就是宙光真龍的身軀！

  八千年前，就已經成為了中州的龍脈！

  這不是獨屬於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

  這是中州的國之重器！

  所有建立在中州的強盛王朝，都不能忽略這一條橫貫中州的龍脈！

  「你不是大周太祖皇帝煉就而成的，你是八千年前，就已經潛入大地之下，撐起了中州的存在！」

  「古往今來，建立在中州的所有王朝，都是依附在你的身上。」

  「所以皇帝需要受到你的認可！」

  「是你幫助大周太祖皇帝，改造了燈籠仙寶？」

  李正景眼神複雜，口中如此說來：「莫非八千年前，你沒有隕落在千幻神君的手中，而是留得真身，藉助中州大地之氣，重聚靈智，將自身化作龍脈？」

  然而那如同火海一般的眼眸，卻閃爍之間，有些黯淡。

  「你前面說的，全都對了，唯獨最後一點……」

  古老的龍脈，緩緩說道：「本座就是，千幻神君！」

  轟地一聲！！！

  李正景只覺得腦袋都險些炸了！

  掛壁鳥也露出了驚恐之色！

  在這一刻，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而在崑崙仙宗之外數千里，太清天道身與李造化之間的大戰，顯得極為劇烈，但二者皆有收斂之意，沒有禍及八方。

  李造化是不願禍及眾生。

  而太清天道身，畢竟如今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崑崙仙宗的掌教，也沒有波及到崑崙的所在。

  但實際上，二者之間交手，都並不能誅殺對方，因此出手有所克制。

  「不對，你只是害怕波及太廣，毀掉人間……」

  李造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而太清天道身笑了一聲，說道：「時至如今，也瞞不過你們……本座的上清地脈身，便是這中州的龍脈，毀壞中州，有損龍脈運勢，僅此而已。」

  「龍脈……」

  李造化面色微變，說道：「京城之中的『國之重器』？」

  太清天道身也不否認，含笑點頭。

  他侵占的崑崙少宗主的肉身。

  而崑崙少宗主，正值鼎盛之年，氣態昂然，身姿挺拔，乃是個英朗青年，所以此刻的千幻神君，劍眉星目，意氣風發，全無垂暮腐朽之意。

  他看向李造化，不免有些意氣風發之狀，笑道：「我知曉爾等謀劃，想要藉助大周王朝的『國之重器』，來對付於我……卻終究沒能想到，所謂『國之重器』，就是我！」

  李造化神情凝重。

  而雲空山所在。

  東嶽府君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他稚嫩的面容上，滿是複雜神情。

  他似乎已經初步擺脫了人間香火願力的糾纏，恢復了睿智的眼神，沉吟了許久，才嘆了一聲。

  「本座其實想到了。」

  「曾經懷疑過，他就是京城之中的大恐怖，也就是大周王朝所謂的『國之重器』！」

  「只是沒有料到，這竟然是橫貫中州的龍脈！」

  「人間塵世的龍脈，天地生成，堪稱神靈，但出身於塵世，本領有限，理應在人仙之上，卻要在真仙之下。」

  「按道理說，塵世間的龍脈，不可能強大到這等地步，」

  「千幻神君坑害了宙光真龍，以其真身，埋葬中州，匯聚百萬里地勢，將這尊真龍之軀與龍脈相合了嗎？」

  東嶽府君低聲道：「難怪……當年的宙光真龍，尚未踏足仙王之境，憑藉體魄，堪比仙王之身！但是如今……祂單憑體魄，幾乎可以抗衡全盛時期的太一天王！」

  「原來是收盡了人間龍脈嗎？」

  「所以八千年前，一場天災，大地動盪，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其實是千幻神君將宙光真龍，埋在中州大地之下，所以掀開了整個中州，造成了滔天浩劫？」

  東嶽府君梳理了一番來龍去脈，終於明白了過往歲月之中許多不解的疑惑。

  他這樣想來，吐出口氣，低語道：「那這樣一來，還是本座失算了？」

  此番前往京城的諸般籌謀，是他這位東嶽府君，為李正景出謀劃策。

  而他失算了。

  那麼李正景就要死了。

  即便李正景天縱奇才，是人世間曠古絕今的存在，但根本無法如今的中州龍脈！

  這是人間龍脈，與天界真龍融合的產物！

  「罷了，李正景有不滅之靈，待本座尋個機會，救他出來……下一世，就作為帝血神族的一員罷。」

  東嶽府君揉了揉眉宇，顯得頗為苦惱，他這次倒是沒有想過要害李正景。

  但李正景確實受他所害。

  「這種失算的錯落之感，實在教本座感到惱怒。」

  ——

  此時此刻。

  皇陵之下，大地深處。

  龍脈左眼所形成的火焰，顯得極為熾烈。

  而李正景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駭然之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心緒完全不能安寧。

  千幻神君！

  祂怎麼能是千幻神君？

  祂怎麼會是上清之身？

  祂的強大依然超出了當前的太清天道身！

  李正景曾經考慮過，要借用國之重器，鎮壓上清之身。

  但後來，他便放棄了。

  因為他更加懷疑，國之重器或許就是上清之身。

  畢竟八百年前，大周太祖皇帝舉國之力，在京城抗衡千幻神君，也沒能將之留下！

  要麼，國之重器，根本沒有想像之中那樣強大。

  要麼，這國之重器，就是上清之身，而八百年前那一戰，所謂勝敗，其實全在千幻神君的一念之間。

  畢竟當初的千幻神君，可以讓無定山的太上長老，獲得債主機緣，扮作自身，假裝與前任古月峰主同歸於盡……何嘗不能假裝敗於京城？

  諸如此類，種種狀況，李正景都早有預料，可他根本不曾想過……眼前的國之重器，千幻神君的上清之身，會強大到了這等地步！

  這是自身完全無法匹敵的力量！

  「一氣化三清，而這三清之身，都不曾飛升，修至巔峰，本該是同樣的盡頭……」

  李正景緩緩說道：「我作為玉清人道身，得獲了部分機緣……但太清天道身，獲得了更多『逆仙』的道果，所以更加強大！」

  「我本以為，上清之身獲得的『道果』必然是最少的，甚至沒有『道果』在身……準確地說，我的預料，也並沒有差錯。」

  「只是錯在於，沒有想到，上清之身，不是人身，不是人間生靈，而是早在不知多少萬年之前，就已經飛升的真龍。」

  他看著眼前的火海，嘆息說道：「府君失算了，我也失算了，今日便是隕落，也算是死得不冤……」

  他這樣說來，有些無奈之感。

  按道理說，金色書頁顯示，他此來京城，順暢大吉。

  所以他直接撞在了「國之重器」的眼前！

  卻沒有料到這國之重器，就是千幻神君……更是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那為何金色書頁，依然顯示大吉？

  他怔了一下，心神一沉，看向運勢那一欄。

  但還未等他看得清晰，便聽得眼前傳來一聲嘆息。

  「你可知曉，一氣化三清，還有另外的說法？」

  「……」

  李正景還未看清金色書頁的運勢，心神被震了出來，只得凝神看去，與眼前的龍脈左眼對視。

  在這一刻，他心中的絕望與茫然，消退了許多。

  因為他在這片「火海」的目光之中，沒有察覺到殺機。

  但是他看見了「溫和」、「親近」、以及「讚賞」的意味。

  「善、惡、本我。」

  上清龍脈身嘆息道：「在我此身之中，蘊藏著千幻神君的最後一點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