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從仙島走出來的仙！

  茫茫東海，無盡汪洋。

  而這方海域，大霧朦朧，看不清前方景象。

  但在大霧之外，各個方向，皆有船隻，停於海面之上，任由浪濤起伏，紋絲不動。

  「陣法有動靜。」

  就在此刻，靠南方向，船上走出一個老者，具有人仙修為，目光凝重，說道：「莫非是內中凶獸要出來了？」

  這片大霧，便是東海兩大仙島合力打造而成的陣法，徵用了周邊各方島嶼宗派的修行者，耗費了眾多材料。

  此處原是東海三大仙島之一的九靈仙島所在，不久之前，十大天星降世，其中一道徑直落在了九靈仙島，埋葬了這座傳承數千年的古老勢力。

  「且先上報掌教！」

  這老者這般說來，萬分凝重，等了片刻，見動靜未止，但也沒有凶獸蹤跡顯現，不由得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他微微搖頭，心道：「放眼人間各域，也就只有九靈仙島是真正的倒霉透頂了……屹立世間數千年，根基穩固，外界無法撼動，卻一朝之下，毀在了天降劫數之中，真乃命數也。」

  世間十大天星入世，落在天地各方，唯獨九靈仙島是直接被滅掉的一座仙宗勢力，也實在教人感到唏噓。

  而在他身後，一個青年正神色低沉，眼神之中滿是複雜之色。

  他名為昊臨，原是九靈仙島的真傳弟子。

  過往九靈仙島，威震各方，乃是東海最為強大的三座仙島之一。

  他在東海各方行走，都是高高在上，屬於各方勢力的座上賓。

  可是一朝災劫，九靈仙島傾覆，他便也成為了喪家之犬。

  過往對九靈仙島有所不滿的，與九靈仙島以及麾下勢力有仇的，都在捕殺九靈仙島的弟子。

  但更重要的，還是他身具九靈仙島的功法及道術，均是人間絕頂……對於許多勢力而言，都極為渴望，欲得法門，壯大自家宗門根基。

  而哪怕散學修士，也想要奪取九靈仙島的法門，用以自身修行，改換功法，修得妙術，增強本領。

  更有一些癲狂之輩，是純粹想要獵殺曾經高高在上的九靈仙島弟子，讓過往身份高貴的仙島弟子，淪為待宰的羔羊，從而滿足心中的殺戮。

  昊臨算是其中較為幸運的，他畢竟保住了性命……那是因為九靈仙島的太上長老，無奈拜入了方丈仙島，成為了供奉，而他便也受到了太上長老的庇護，成為了方丈仙島的一名弟子。

  但儘管如此，他地位依然不高，憑著真氣境界的修為，卻還不如方丈仙島一個普通的內門弟子……仍是格格不入，屬於外人！

  「高師叔！」

  就在此刻，便聽得不遠處傳來聲音，有小船行於海上，便見船上一個青年，施禮道：「陣法出現動靜。」

  「不止一個方位？」

  被稱為高師叔的那名方丈仙島老者，眉頭微皺，說道：「可察覺到凶獸了麼？」

  「暫未發覺凶獸動靜，家師建議派人前去探查。」

  那青年這般說來，又道：「九靈仙島極為複雜，是東海唯一沒有探索過的洞天，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曉……但根據此前各大洞天的反應來看，內中多半是有凶獸。」

  各方勢力，建造陣法，監察這片海域，便是懼怕有凶獸臨世。

  因為其他各處天星降世，最後都出現了可怕的凶獸，需要以百倍之力，才得磨滅！

  而凶獸本體，更是傳說之中的真神級數存在，讓東海各方勢力都萬般驚懼。

  所以九靈仙島的所在，一直都是各方勢力極為關注的地方，生恐有朝一日，凶獸現世，造成災劫。

  「天星降世之時，九靈仙島有數千之眾，如果都被寂滅之氣所害，那麼便有數千凶獸……其中不乏人仙級數，更極有可能會衍生出掌教級的凶獸。」

  那青年說道：「過往派去探查之人，均是一去不回，而今陣法再現動盪，不能繼續坐視，家師準備派遣人手，進入陣法之中探查！」

  「……」

  昊臨站在邊上，不由得心中嘆息。

  他自然知曉，這種前去探路，極有可能一去不回的事情，少不了他這種寄人籬下的喪家之犬。

  過得半個多時辰之後，方丈仙島與蓬萊仙島湊齊三十六位修行者，進入大霧之中。

  為首的是兩名仙島長老，真氣境界，但均已壽元將近，老邁不堪，持有法寶在手。

  而餘下之人，多為內氣境界，其中只有七位真氣境界，均非仙島嫡傳……要麼是海外散修，要麼是其他宗派勢力，而其中一位，便是原九靈仙島真傳的昊臨。

  迷霧朦朧，在兩位仙島長老指引下，眾人準備散開船隻，各自分散搜尋。

  「今次探索陣法之中的形勢，兇險難料，但誰若能探得線索，必能獲得重賞。」

  方丈仙島這位長老，神色肅然，看向眾人，出聲說道：「壽元將近者，必能得獲延壽之物！修為遭遇瓶頸者，可賜予破境丹藥！除此之外，凡真氣境界者，列入長老之位……內氣境界者，列為金邊銀令，地位等同真傳！」

  他目光掃過昊臨，繼續說道：「萬千功勳在身，可換取公事堂任何物事，一應待遇，與門中長老弟子，再無不同！」

  昊臨知曉對方之意，也就是說……經此一事，如能立功，至少他在明面上，就算真正成為了方丈仙島的真傳！

  哪怕不會真正受到信任與重用，但也不至於總是低人一頭。

  他這樣想著，駕馭船隻，沿著迷霧，往前而行。

  他沒有想過趁機逃去，因為大霧周邊，均已被兩大仙島連同其麾下附屬勢力，盡數封鎖。

  他看著前方，心緒萬般複雜。

  對於此處，他本是萬般熟悉。

  這是他自小成長的地方。

  原本九靈仙島的地界。

  而今毀於一旦，過往的師長同門，都盡數葬送其中。

  而這也是天災發生之後，他第一次重歸山門島嶼附近。

  霧氣動盪，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三十六位探尋者，都是在茫茫大霧之中摸索，唯獨昊臨還能勉強辨別方向，知曉自家山門島嶼所在的方向。

  他知道如今的九靈仙島，必然已成絕地……內中有著無窮危險。

  他本是不敢歸返，也是不願歸返，但想起近些時日所受屈辱，作為喪家之犬而寄人籬下，任何一個方丈仙島的內門弟子都能仗著身後師長，將自己踩上一腳……如是想來，他深吸口氣，還是選擇了往九靈仙島的方向而去。

  「此去若得線索，也算立功，歸去之後……方丈仙島之中，就算不會真正將我當做真傳弟子，但也會被高看一眼，而不至於再受盡屈辱。」

  「若危險加身，無法逃命，便與諸位師長同門，一起埋葬在九靈仙島所在之處，也算落葉歸根。」

  他這樣想著，駕馭船隻，繼續前行。

  卻忽然有一種悸動之感，讓他渾身僵滯，真氣無法運轉，頓生冰寒之感。

  而就在大霧之中，兩道猩紅光芒，仿佛照破虛空！

  這兩道光芒，有燈籠大小，凶厲無匹，充斥著殘虐氣機！

  「……」

  昊臨僵在那裡，心中只浮現了一個念頭：「完了！」

  他自知必然身死於此，但恐懼之餘，竟有三分解脫之感。

  可是那猩紅的目光，只看著他，卻沒有將他吞噬。

  只聽得內中傳來一個清澈乾淨的聲音。

  「收斂你的氣機，不要把人染了色，變得跟你一模一樣。」

  這聲音傳開，仿佛撥開了迷霧。

  而昊臨呼吸凝滯，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只見前方顯露洞天，隱約能見洞天內部，便是昔年九靈仙島的景象……只是已顯得破敗不堪，再無生機。

  但洞天之中，卻有一尊異獸，頭顱如龍，形如獅虎，渾身金光，威風無匹。

  這異獸的氣機，強悍得無法想像。

  昊臨只是真氣境界，只覺這尊異獸深不可測……威勢更勝於昔年掌教在世之時！

  可讓他呼吸更為侷促的是，這異獸之上，竟然坐著一個少年。

  只見少年面貌清秀，身著藍色道袍，眼神萬分清澈，有著一種不曾經過世俗侵染的意味。

  吼！

  就在此時，他座下的異獸，倏忽返身，張口咬在了這藍袍少年抬起來的手臂上。

  無窮寂滅之氣，如灰霧一般，瘋狂匯聚，要侵染這個藍袍少年。

  但卻見這藍袍少年，神情如常，依舊平淡，手臂一顫，便震開了這凶獸的噬咬。

  「往這邊……那裡有著我很熟悉的氣息……」

  少年說道：「我感到很親切，應該是跟我同源的。」

  「你老是咬我作甚麼？」藍袍少年無奈道：「我睡覺的時候，就是被你咬醒的，可你又沒什麼力量，都咬不破我的皮……這些灰霧也讓人討厭，可又沒什麼毒……」

  「……」

  昊臨呼吸凝滯，心中暗道：「這他娘的究竟是什麼怪物啊？」

  他隱約明白，這少年座下的凶獸，就是隨著天星降世的存在，有著凌駕於世間之上的力量。

  但這樣的凶獸，連這個少年的皮膚都咬不穿？

  而那灰霧，似乎是寂滅之氣，凡是侵染之人，都會化作相應的凶獸……可是這藍袍少年竟是說，沒什麼毒？

  「……」

  此刻這頭凶獸也放開了口，眼神複雜，心中萬分憋悶。

  祂因為沾染寂滅之氣，所有被它所傷，甚至被它臨近的生靈，都會身染寂滅之氣，化作與祂相似的模樣。

  待到最後，寂滅之氣侵蝕神魂，便會神志不清，變得萬分嗜殺。

  不久的將來，自己必然要步入這樣的下場。

  正是因此，祂被天界流放至此。

  可是卻在人間之中，遭遇了這樣一個古怪少年！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怪物？」

  「以本尊的修為，竟然咬不傷他？而且他竟然能夠對寂滅之氣，視而不見？」

  「在天界之中，就算是仙王級數的天界霸主，面對寂滅之氣，都要小心謹慎……他竟然能對寂滅之氣完全視而不見？」

  「這凡塵俗世之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物？」

  這凶獸眼中充滿無奈，露出兇相，便要吃掉眼前的凡夫俗子。

  但卻在這個時候，藍袍少年伸手往凶獸頭頂上敲了一下，說道：「你是要看家護院的狗，以後抓賊就好，不要傷人……」

  凶獸口吐人言，厲聲道：「本尊乃是天界神族，什麼叫看家護院的狗？」

  「原來是神狗啊，難怪會說話。」

  藍袍少年露出驚訝之色，然後愈發歡喜，道：「都說狗的鼻子極為靈敏，神狗的鼻子想必更為靈敏！我感知到，在那個方向，有我極為熟悉的氣機，大約與我同源，應是我的親人，你帶我去……」

  昊臨看了一眼，發現他指的方向，是西北方向。

  位在中州以北！

  待他轉過頭來，便發現那藍袍少年駕著凶獸，臨近身前來。

  「你身上的氣息，也讓人覺得很舒服呢。」

  藍袍少年這樣說來。

  昊臨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答。

  而就在此刻，凶獸再度張口，說道：「他修煉的功法，其中靈氣流轉，似乎根源是在你身上的……」

  「什麼意思？」

  藍袍少年頗為茫然，但過得片刻，還是展顏笑道：「不管怎麼說，你與我有緣……」

  他咬破手指，忽然點在了昊臨的額頭上。

  昊臨有心避開，卻完全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對方滲血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轟然一聲！

  昊臨仿佛回到了晉升真傳之日！

  那一日，他踏破真氣境界，獲得進入後山的資格，沐浴登仙池！

  登仙池水，呈淡紅之色，能洗筋伐髓，增益根骨，強壯己身！

  而這藍袍少年的鮮血，竟然有著與登仙池水相同的作用，甚至更為強烈……

  瞬息之間，昊建的體魄節節攀升，變得極為強悍，而他的真氣也在洗鍊之中，變得極為堅韌。

  待他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便見眼前的一人一獸，都已消失不見。

  而在此刻，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瞳緊縮，手腳顫動。

  「那一身藍袍，好像是掌教身上的法袍？」

  他低聲道：「剛才的血……與登仙池水有相同效用，甚至更為濃烈……」

  他想起了九靈仙島的傳說，初代祖師早年來到這座仙島之上，得獲九尺生靈，又留下『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八個字……定名九靈！

  他師尊生前不止一次提及過，九靈仙島是真正的仙島！

  那是因為……島上有仙？

  剛才那個少年的血，就是數千年來，登仙池的水源？

  他這樣想來，渾身冰寒。

  但就在這一刻，懷中令牌又閃爍不定。

  他運使真氣，令牌光芒，便是來自於方丈仙島的消息。

  「大霧動盪已平息！」

  「各處方向，未見動靜，一切如常。」

  「探尋者可原路歸返，對此事再行商議！」

  他看著這令牌上的消息，不由得怔了一下，心道：「剛才這一人一獸，離開了大霧之外，但是守住陣法各處方位的兩大仙島太上長老，都沒能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