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好人就該被人攔路？

  南荒所在，雲霄飛舟倏忽而去，往北而行，準備橫跨中州，前往北部的豐都山。

  來時行走南荒，觀看各方景象，領略南荒風采，而歸返之時，俯視南荒，眼看山林起伏，奇禽異獸。

  又有迷霧籠罩，景色極為美麗。

  而就在途經荒界城之時，便見下方一道光芒，倏忽而上。

  「可是正景仙尊經過荒界城？」

  荒界城之主，聲音傳來，落於飛舟之側，高呼一聲，法力傳揚。

  雲霄飛舟頓時停下，懸在半空。

  李正景聲音傳開，說道：「荒界城主，何以攔截於我，莫非是要討回那一道火種，增益自身之神火？」

  「不敢！」

  荒界城主連忙說道：「只是感應到荒界神火氣機，猜測是仙尊至此，特來拜見……」

  李正景得獲荒界神火之後，煉化於左臂神通之內，增強神通之威，後來用以煉成太一仙火，但依然在左臂之內留存火種。

  兩道同源神火之間，聯繫緊密，遙遙相隔，亦能感應。

  「聽聞仙尊近來斬殺千丈相柳，名震天下，已有無敵於世間的威名，在下特來恭賀！」

  荒界城主這般說來，只是眼神之中不免有些異樣，顯然此番攔截，另有內情，但又不敢直言。

  李正景見他如此掖著藏著，渾然沒有此前相識的坦然，不由得眉頭微皺，心生不喜。

  而掛壁鳥看出老爺不滿，當即探出頭來，說道：「恭賀也不帶禮物？你莫非覺得給我家老爺分了一道神火，便是有功於我等，無須送禮？莫要忘了，這是我等保住荒界城的酬勞！」

  五行造化樹伸出枝條，揮舞著道：「咱們也就這場交易，談不上交情，你要恭賀，好歹送禮！」

  「閉嘴！」

  李正景喝道：「你們這一鳥一樹，真是出言不遜，不得無禮！」

  荒界城主聽聞正景仙尊開口，不由得鬆了口氣，暗想著果然還是仙尊大氣，但聽到最後一句「不得無禮」，頓時神色變幻。

  而就在此刻，卻又聽得飛舟之上，再度傳來聲音。

  「既非好友，攔截我等去路，名為恭賀，實則無禮，是為何故？」

  這是崑崙老道的聲音，他素來有無敵於世的威名，剛才聽聞荒界城主恭賀李正景無敵於世，頗不自在，當即開口，也噁心了這荒界城主一回。

  而荒界城主低聲道：「仙尊恕罪，在下攔截，確有一事……」

  他頓了一下，說道：「在南荒深處，有古老部落，藏於洞天，與世隔絕，繁衍生息之下，人數眾多，強者輩出……他們不受南荒諸般凶禽猛獸襲擾，偶爾走出洞天，也是以南荒生靈作為歷練，有著聖地之稱。」

  「哦？」

  李正景微微仰頭，沒有立即詢問。

  而荒界城主繼續說道：「因為荒界城是南荒之中，距離中州最近的一處城池部落，而且仙尊曾在此停留，助在下守城，有著情面尚在，又有神火之間的聯繫，所以……不久之前，聖地有人前來，強令在下近來仔細觀察，要等仙尊經此回返中州時，出面挽留，等聖地來人，與仙尊洽談大事。」

  他躬身一禮，低聲道：「在下驚擾仙尊大駕，確實罪不可赦，但聖地以荒界城作為威脅，實在不敢違逆……望仙尊恕罪！」

  「什麼大事？有老夫尋死來得大？」

  虛極真人聲音傳出，嚷嚷著道：「別攔我，我要打死他，敢攔我去死，就是阻我大道……阻道之仇，不死不休，我跟他拼了！」

  「不至於……不至於……」

  白霄尊者連忙勸說，這般說道。

  內中紛亂，氣機糾纏，萬分強大。

  虛極真人已然動怒，威勢極強，又有白霄尊者等人出手阻攔，均是人仙上境的修為，把荒界城主驚得心緒動盪。

  「南荒洞天之中的古老部族？」

  李正景眉宇一揚，說道：「尋我洽談大事？什麼大事？」

  荒界城主低聲道：「事涉隱秘，在下著實不知，只奉命在此，等仙尊經過，告知此事。」

  李正景尚未開口，然而掛壁鳥已經萬般惱怒。

  「想要尋我等談事，他們也不留下個人來，單傳伱個話，還不清不楚，支支吾吾。」

  掛壁鳥大喝道：「就單是這麼一句洽談大事，便覺得有資格留下我等？好個南荒古老部族，架子比仙宗還高，連我家老爺這等名震天下的無敵仙尊，都看作他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小嘍囉？」

  「這……」

  荒界城主也覺得這些古老部落架子太高，既不留下人來，也不說個清楚，單是憑自己跟正景仙尊這點兒相識的情面，就想要將人留下，可是涉及荒界城眾多生靈，他也確實不敢違逆。

  鬼谷靈官也看出端倪，說道：「你顧慮荒界城被滅，聽從古老部族之言，來攔此駕，情有可原，但就不怕仙尊之威，同樣可以反掌之間，滅你荒界城。」

  荒界城主迎空拜倒：「仙尊心慈仁善，名傳天下，並非嗜殺之輩，且此番仙尊在大焱國之中，叮囑大焱國皇帝善待百姓，亦已傳開，眾生皆感念仙尊恩德。」

  「大焱國皇帝將這番叮囑傳出去了？」

  李正景聞言，不由一怔，在他眼中，大焱國皇帝定會封鎖此事，否則傳揚出去，必是名聲受損。

  「你叮囑這番話，代表著你在意大焱國的百姓。」

  崑崙掌教出聲說道：「若有哪方勢力，認為大焱國目前勢弱，欲要趁勢出手，掀起動盪，便要顧忌戰火禍及百姓，而如此一來，便要忌憚於你這位正景仙尊的威勢！大焱國放出這番話來，是為了借勢……」

  李正景微微點頭，尚未開口，便聽得掛壁鳥聲音再度傳來。

  「你覺得我家老爺心慈仁善，便敢來攔路？你覺得人家滅絕人性，就不敢違逆人家？」

  荒界城主臉色蒼白，不敢回話。

  五行造化樹揮舞枝條，罵道：「好人就該被人攔路？這他娘的什麼道理？」

  掛壁鳥喊道：「打死他丫的！」

  「行了。」

  李正景擺了擺手，往外一步，淡淡說道：「念你攔路，是為荒界城百姓，此前也算相識一場，我暫且饒你一回！但是……」

  他聲音未落，忽然目光一凝，看向不遠處。

  在另外一邊，有光芒瞬息臨近。

  來者氣血滔天，宛如烘爐，萬般兇悍。

  「來者何人？」

  掛壁鳥大喝出聲。

  「蒼山部第九神山族老，谷莫奇！」

  來人現身出來，正是中年模樣，氣血沖天，如烈陽高照，神態昂然，喝道：「正景仙尊為何不來應話，反倒讓一隻鳥崽兒開口，可是輕視我谷莫奇嗎？」

  「……」

  李正景沒有回應，只是往飛舟之內看了一眼。

  萬蠱母神原是蠱神教的大長老，低聲說道：「老夫對此人有印象，二百年前，有三十餘名少年，獸皮圍身，氣機兇悍，他們橫行無忌，屠殺部落，斬殺飛禽走獸，斬蠻王，殺大妖，出身極為神秘……最後惹怒了一尊妖仙，死傷慘重，只活了三人，其中一人便自稱來自於蒼山部，名喚谷莫奇。」

  說到這裡，萬蠱母神又道：「時隔八年，此人再度現身，便已經是蠻神級數的存在，更是悍然轟殺了那一尊具有四百年道行的妖仙，震驚南荒，但事後他卻消失了蹤跡，如流星劃空，一瞬而逝……這樁舊事，時至如今，也有二百年了。」

  崑崙掌教沉吟說道：「老夫倒也聽過，據說每隔一段時間，各大古老部落所在的洞天之中，最為出色的天縱奇才，進入南荒歷練，磨礪其殺機……看來確有其事。」

  萬蠱母神嘆了一聲，說道：「蠱神當年，據說也是從古老部落當中走出來的少年強者，但在歷練期間，違背規矩，被逐出洞天！但他一直以來，對自身來歷閉口不言，真假也無從考證。」

  白霄尊者則是展開雙翅，沉吟道：「此子以八年光景，突破蠻神之境，便能悍然轟殺四百年妖仙，時過二百年，修為豈非高深莫測？」

  崑崙少主看了一眼，然後說道：「此人天資不俗，約莫在人仙上境，與你在伯仲之間。」

  「什麼？」

  白霄尊者眼神一閃，衝出飛舟之外，雙翅一展，遮天蔽日，喝道：「區區蠻神，不足掌教級修為，也敢在我家老爺面前放肆？就憑你也配讓我家老爺出來回話？我家孫兒出來回你話，已經是給足你面子，實在給臉不要臉，老夫這就代我家老爺，教你做人！」

  它聲音落下，張口吐出，便是滿天火焰。

  谷莫奇臉色難看，渾身氣血爆發，便迎了上去。

  作為南荒古老部落種族出身，他身處洞天，俯瞰南荒，自比仙神。

  整個南荒，將這些古老部落所在洞天譽為聖地，而聖地中人歷代傳下，時至如今，也將南荒視作凡塵。

  他們自覺從天而降，心生倨傲。

  就算有強者壓住了他們，往往也不敢下死手。

  因為古老的洞天，萬分神秘，世間沒有人能夠看穿他們的虛實，不知他們究竟有多少強者……南荒聖地的威名，並不遜色於中州的仙宗。

  「還敢還擊？」

  掛壁鳥大喝一聲，又有二十五道金龍騰空而起，將這尊曾經在南荒享譽盛名的蠻神，圍在當中。

  它看了白霄尊者一眼，暗道：「我家這老爺子，實在不講道理，為了討得正景老爺歡心，竟來搶我的風頭！此風不可長，白鸞神鳥一族的家風，須得我來糾正！」

  爺孫兩個，各顯神通，誰也不讓誰，把谷莫奇這尊極具傳奇色彩的南荒蠻神，打得暈頭轉向。

  「所謂傳奇蠻神，不過如此，裝什麼大鳥？」

  白霄尊者喝道：「孫兒讓開，爺爺來弄死他，免得說咱們白鸞神鳥一族，是以多欺少的！」

  「爺爺說得是，讓孫兒來應付他，教他知曉……我白鸞神鳥一族，哪怕八歲的鳥兒，都能將他弄死，何須數百年道行的老鳥？」

  掛壁鳥也都大喝出聲。

  「欺人太甚！」

  谷莫奇咬牙切齒，沒有料到，單是李正景麾下兩隻鳥，就將自己逼到了這般地步。

  而李正景神色如常，也沒有出言制止。

  荒界城主生恐惹出事端，禍及全城，神色猶疑，上前而來，低聲道：「仙尊……既是洽談大事，何必鬧到如此場面？」

  「他不配與我談。」

  李正景神色如常，淡淡道：「就是此人，趾高氣昂，拿整個荒界城的生靈性命相要挾，要你攔我去路？」

  荒界城主微微點頭，神色愈發複雜。

  李正景平靜道：「攔我車駕，他是主謀，以眾生性命作為要挾，更在我面前出言不遜，自以為是，他不死誰死？」

  五行造化樹心領神會，揮舞枝條，喊道：「老爺讓你們弄死他！」

  谷莫奇面色微變，心中思忖，才兩頭鳥兒，自己就招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再來一個，豈不是要丟性命？

  「李正景，本座雖有失禮，罪不至死，你敢殺我……蒼山部絕不會放過你！」

  谷莫奇大喝出聲，道：「莫要以為你斬殺千丈相柳，便天下無敵……我蒼山部也並非沒有掌教級強者！」

  他聲音落下，二十五條金龍連同火焰將他圍攏。

  但他氣血浩蕩，掙脫開來。

  可下一刻，他的氣血變得陰暗烏黑，不復先前鮮紅熾烈之意。

  「翻！翻！」

  不知何時，已經成就仙神級數的斷浪蠱，趁機偷襲，出現在他身後，在他屁股上叮了一口。

  谷莫奇臉色漸青，喝道：「堂堂正景仙尊，也要下毒？」

  他話還未落，就被白霄尊者生擒活捉，扔到了李正景的身前。

  而李正景神色如常，俯視下來，淡淡道：「出身南荒聖地就了不起？世間仙宗，哪一家不比你蒼山部更為強盛？井底之蛙，不知所謂！」

  他抬起手來，指尖劍氣吞吐。

  就在遠方，傳來一個蒼老聲音。

  「仙尊且慢！」

  「什麼？」

  李正景劍氣落下，將這尊蠻神斬成兩截，然後抬起頭來，茫然道：「剛才風大，沒有聽見，這位道兄，不如再說一遍？」

  那老者停在千丈外，神色變幻，惱怒萬分。

  但劍氣餘威未散，他感知一探，心中凜然。

  旋即便見老者含笑說道：「此人是我蒼山部叛徒，多謝仙尊替我蒼山部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