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萬事皆有因，煙火又一年

  「這邊，小心點！」

  「大帥有令，所有屍體全部焚燒！」

  「去搜查一下那邊！」

  漆黑冰原上，火把閃爍，似漫天繁星。

  邊軍將士們分成一個個小隊，將隨處可見的蠻族屍體聚攏堆積成山，撒上一種紅色粉末，隱有刺鼻硫磺味。

  引燃後，頓時火焰升騰，屍油脂肪滴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這是兵部專門配製的焚屍藥粉。

  如此多的屍體，雖三魂七魄皆失，但若置之不理，遲早會化作邪物作祟。

  當然，蠻族身上的法器也被盡數剝下，被一頭頭長毛巨獸拉著，送往冰雪長城。

  這些法器雖不適合人族體型，但熔煉後卻可得到上等靈材。

  更重要的，是由煉器師拆解後，或許能從中一窺上界煉器手法。

  另一邊的九龍幽冥地，氣氛卻有些凝重。

  「沒找到。」

  「這邊也沒有。」

  這裡已是地脈塌陷，狼藉一片，眾多高手仔細尋找，不放過每一寸角落。

  方才那星光中的箭矢影子，眾人都已看到，彼此心照不宣，知道是來自何處。

  那法器威力超乎眾人理解。

  大劫當前，若能找到殘骸，從中領悟玄妙之處，說不定就能多種壓箱底的底牌。

  可惜的是，就連碎片也沒找到。

  神宣大元帥衛無忌若有所思道：「王元帥，你擅長星術，可有辦法複製此法？」

  「哦。」

  王玄有些走神，聽到後猶豫了一下，「在下確實有所啟發，不過能不能成，卻要看運氣。」

  他早有想法，將《敕星咒》、《諸星寶誥》與煉器術相融合，不過尚未抽出空而已。

  斗部天軍所用之法，雖不清楚其中玄妙，卻也證明了他推測的路線可行。

  霍鈺等人聽罷，眼中皆閃過一絲驚喜。

  王玄諸多妙法層出不窮，已不是秘密，他們只是試探一問，沒想到真的有希望。

  ……

  處理完冰原蠻族屍體後，眾人並未急著離開，而是乘坐修蛇號繼續往北探查。

  冰原蠻族這次算是全軍覆沒，即便有殘存部落，要想成長到能夠威脅人族，也是千百年之後。

  最大的好處，便是北疆軍團可以後撤，只留下一隻軍團，輪換進行防守。

  一來可以減少大量消耗，二來也能趁機進行軍事改革，為三年後大劫做準備。

  當然，也要確定遠方是否還有敵人。

  修蛇號速度飛快，且有禁制大陣防護，不懼嚴寒，但越往北，天氣便越寒冷。

  茫茫冰原似乎一眼望不到盡頭。

  極夜漆黑一片，似乎連靈炁都已凍結。

  冰原之上，唯一的特殊之處，便是大小不一的隕石坑，王玄親自下去找了幾顆。

  小的有手掌大，最大的一顆猶如圓桌，可惜都是普通隕鐵，靈韻也已消散大半。

  又前行了半炷香的時間，終於到達冰原盡頭，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洋，一座座高聳冰川於其中漂浮，兩兩相撞便爆發出驚天轟鳴聲。

  這裡已成為真正的生命禁區。

  王玄出去都感覺腦子一陣麻木，就連修蛇號也蒙上了一層白霜。

  眾人終於確定，北方不會再有敵入侵，便駕船返回冰雪長城。

  當然，王玄知道的更多。

  從朝天都仙城藏經閣找到的圖紙來看，在那更遠處的冰海之中，還有一座小型大陸，面積不超過三個并州。

  但只是描繪出圖形，並未進行標註。

  同樣，中土大陸東南西側茫茫大海中，都有大大小小的島嶼和大陸。

  但即便最大的大陸，與中土相比，都小的可憐，而且相距遙遠。

  王玄知道，這多半是朝真仙繪製。

  他如今已經確定，此方世界並非想像中的星球，反倒更像天圓地方格局。

  但為何會有日月星辰？

  為何會大河東流，四時明顯？

  天涯海角之處，又是何方？

  這些都是不解之謎，但王玄此時更關心的，是星斗神樹上那顆血紅色鈴鐺。

  那鈴鐺樣式古樸小巧，掛在神樹枝丫上如同裝飾，任憑他如何刺激都巍然不動。

  與此同時，還散發著淡淡血色靈炁。

  王玄當然認出這炁息屬於誰。

  那兵聖李援，多半已經甦醒。

  他經歷了什麼？

  留下此物又想做什麼？

  此番經歷令王玄疑惑，好在他能清晰感到，這鈴鐺對自己並無威脅。

  回到冰雪長城，玄元教主等三位地仙也剛好趕到，王玄也不隱瞞，將經過講述了一番。

  當然，鈴鐺的事並未多說。

  「天兵…」

  幾位地仙面面相覷，眼神凝重。

  新加入的大楚皇族地仙地龍子感嘆道：「兵聖李援…想不到後輩亦有如此驚才絕艷之人，聽其成就，不下於先祖劉長安，可惜…」

  「確實可惜。」

  獨孤僖搖頭道：「兵聖竟可踏入真仙之境，可惜看情況已入魔道，不為天庭所容，要不也可相助於我等。」

  「而且那禁地通道已經損毀，即便好說話，也無法聯繫…」

  眾人皆是一番唏噓。

  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散去後，北疆軍團收拾殘局，上報朝廷，幾位地仙飛遁前往天都仙城繼續忙碌，巡天軍奉命折返。

  王玄，則再次來到了涼州萬龍窟。

  ……

  「天兵降臨所為何事？」

  剛進入洞窟，龍王迦莫羅便迫不及待分出一絲龍魂詢問，聲音中有擔憂亦有憤怒。

  「因為一位前輩…」

  王玄將李援的事情講述了一番，並且訴說了自己所偷聽到的天兵談話。

  「原來如此。」

  龍王迦莫羅鬆了口氣，冷聲道：「本王還以為清微海河那老泥鰍有一手遮天，能買通斗部天兵對本王下黑手。」

  王玄聽得心中暗笑。

  他早已看出，這老龍說話雖狠，實則有些慫，否則也不會老老實實在此地被鎮壓數千年。

  龍王迦莫羅自然不曉得王玄心中所想，繼續沉聲道：「天庭兵馬，南院風火雷水瘟五軍各有擅長，北院斗部盪魔軍則數量最多，由各部大小星君率領，也不知來的是誰。」

  「至於你界那李援，最好別招惹。」

  王玄眉頭微皺，「為何？」

  龍王迦莫羅幽幽嘆道：「你以為天庭兵馬是為誰所設？」

  「三界之中，常有天外妖魔降臨，逆天邪物出世，可令大千世界生靈塗炭，更會侵蝕污染龍脈，這是在毀天庭根基，因此一旦出現，便會有天兵下界討伐。」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大能不服天庭管束，或觸犯天條潛藏於九幽深處，他們暗中積蓄力量，九幽又詭異難測，即便天庭兵馬也無可奈何。」

  「聽伱所言，那血煞鍛體術，本源應是一種兇狠魔道傳承，那李援多半是由三界縫隙進入九幽，被大能看上納入麾下，否則哪有機緣成為真仙。」

  王玄若有所思道：「被大能納入麾下…不知可否以五曜星石礦藏為餌，請大能出手驅趕幽冥琉璃聖尊，搶回神道金匱玉冊？」

  「想都別想！」

  龍王迦莫羅冷笑道：「九幽之中又是另一番規矩，幽冥琉璃聖尊是出了名的狠人，有本事招惹的大能，根本看不上那點礦藏。」

  「而且，幽冥琉璃聖尊敬畏天條，還和糾察星官勾結，多半想積攢實力，日後入天庭謀個位置，但那些傢伙可不在乎天規。」

  「你若將礦藏消息透漏，他們多半會呼嘯而來，掠奪一番後在天兵到來前離開，為求速度，毀了此界地脈都毫不在意！」

  王玄聽罷，頓時陷入沉默。

  龍王迦莫羅說得對，天條雖漏洞不小，搗鬼者比比皆是，但至少是個約束性規則。

  更可怕的，是沒有規則。

  就如朝廷律法，雖少不了貪官污吏，百姓怨聲載道，但亂世盜賊山匪四起，才是真的人不如狗。

  想到這兒，王玄心中一動，繼續詢問道：「前輩，在下還有一事不明。」

  「你也知道，在下煉化了星斗神樹，但此物已經損毀，不知修復後，是以何種方法溝通天庭？」

  龍王迦莫羅有些不耐煩，「別想了，星斗神樹雖好，但溝通天庭還需接引法寶，便是那金匱玉冊，可惜在幽冥琉璃聖尊手中，如同廢物。」

  「你們做何努力都無濟於事，還是按本王計策，早點派分身進入洞天仙殿，到時本王自會告訴你該如何辦。」

  「弄得好了，到時大劫降臨，便可帶個萬八千人離開此界，找個落腳之處，本王也可順利脫身。」

  王玄拱手道：「前輩放心，在下已學會回魂入夢大法，這次回去便會依計行事！」

  ……

  離開萬龍窟後，王玄駕著修蛇號返回太康新城，夜晚路過永安時，但見滿天飛雪，下方永安城燈火輝煌，鞭炮聲聲，道道煙花沖天而起。

  王玄恍然大悟，「原來已經年三十了…」

  魏庭山在旁拱手道：「大帥，方才還有兵士嘮叨，說想早點回去與家人團聚，被屬下訓斥了一番。」

  說著，眼神有些黯然，「大帥莫怪，將士們只是擔憂眼前這人間煙火盛景，過不了幾年就…」

  王玄沉默了一下，「放心，本帥心中有數。」

  回到太康新城，這裡同樣是一片歡樂祥和，各個煉器作坊停工數日，到處酒宴歡騰。

  王玄命將士修整歸家後，便回到了帥府。

  早已得到消息的莫卿柔與陳羨魚率府中下人出來相迎，卸甲清洗，焚香祭祀，隨後便是家宴歡聚。

  酒宴過後，剛過子時，王玄正與兩位夫人在花園飲酒聽月賞煙火，卻忽然面色一變。

  星斗神樹上的紅色鈴鐺，正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