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絕地顯異象，血色蔓荒原

  幽禜星斗神樹可溝通天地，但因損壞，所見所聞皆是模糊一片。

  這還是王玄首次收到到明顯信息。

  不過不是來自天庭。

  而是來自九幽！

  星斗神樹乃是天庭賜下，是仙緣一樣的東西，人皇借之學會封神術，騎龍登天成仙。

  怎麼還能聽到來自九幽的聲音？

  王玄心中詫異，卻來不及思考其中緣故，立刻對著旁邊急聲道：「快，讓霍元帥他們立刻撤回！」

  「是，大人！」

  魏庭山領命而去，很快便藉助神道秘法，下達了撤退軍令。

  衛無忌和陳火舞面面相覷，皆眉頭凝重。

  自王玄前來支援，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其如此模樣。

  王玄則繼續運轉幽禜大陣。

  腳下傳來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似有無數冤魂厲鬼嚎叫，齊喊著快跑，又有馬蹄轟鳴，山巒崩塌之聲…

  ……

  巡天走舸船艙內。

  「走，立刻撤退！」

  收到軍令，霍鈺毫不猶豫執行。

  他是最標準的軍人，膽大心細，勇猛謹慎，雖同樣好奇發生了什麼，但卻以軍令為首要。

  三絕公主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她知如此軍令必有緣故，更不會因自己原因連累船上將士，但心中卻有萬分不甘。

  先祖，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她心有所覺，看向圓光分影鏡。

  霍鈺已驅使五行煞鬼遁回船艙，銅鏡上的景象也迅速縮小，但他們也終於發現蹊蹺。

  眾多身形高大的冰原蠻族之中，走出幾個蒙著黑袍的小小身影，看體型正是人族。

  「是那些叛徒！」

  閻孤鴻眼睛微眯，殺意熾盛。

  魏幽帝在大燕和南晉，收羅蠱惑了不少邪道巨擘、正道高手，但被圍困斬殺時，其身邊幫手卻寥寥無幾。

  從南徵到如今天下一統，追殺令始終沒有撤下，閻孤鴻雖與朝庭不和，也看不上世家法脈，是個孤狼般的人物，但對於這些人族叛徒卻更加痛恨，還曾親自追查絞殺。

  沒想到的是，對方竟遁入冰原作祟！

  ……

  九龍幽冥地，血池旁。

  幾名黑袍人緩緩卸下兜帽，大多是白髮蒼蒼的老者老嫗，炁息深淵似海，卻明顯處在衰竭中。

  這便是魏幽帝擇人標準。

  修士求長生，奪天機為己用，自私自利者不少，尤其是這些曾經輝煌過的老怪，面對死亡有萬分不甘。

  長生與真仙點撥，永遠不愁受蠱惑者。

  為首的老者緩緩伸手向前，指尖立刻冰涼一片，白霜與陰炁沿著手掌開始向上蔓延。

  「果然是幽冥之炁！」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上仙託夢，說此地會有三界裂縫，想不到竟是真的…」

  話沒說完，身後一名白髮蒼蒼的冰原蠻族族長便怒目斥聲道：「閉嘴，為何祭星術會引發天災，你們是不是動了手腳？」

  老者淡淡一瞥，「黑齒族長莫非在說笑？」

  「若是普通的祭星術，你們身上的鎧甲從何而來？」

  「不過是對方以術法偷襲而已，莫要胡亂遷怒，若壞了上仙的事，你可知後果？！」

  「伱…」

  冰原蠻族族長一聽，氣勢頓弱。

  這些天來，他可是見識到了這些人神通廣大，弄些邪法還好說，但從漫天墜星中得到鎧甲兵器……

  他知道，祭星術可沒這能耐。

  背後原因，讓人不寒而慄。

  想到這兒，這冰原蠻族族長看著前方咬牙道：「這裡便是我族禁地，數千年前，曾有一隊魔軍從冰雪長城而來，沿途屠殺族人無數，被我大軍逼入這天生絕地，又以數百祖靈固攝地脈封鎮。」

  「你們來了沒多久，這地方就越來越邪門，陰血之炁蔓延，每晚都能聽到冤魂厲鬼吼叫，莫非那魔軍又要出世？」

  「魔軍？」

  老者嗤笑一聲，「不過是些凡俗軍隊走火入魔而已，兵聖李援雖說有些名頭，但若進入此地，恐怕連骨頭都吞的不剩一根。」

  說罷，也不多解釋，看著眼前翻湧血池，滿臉貪婪與激動。

  魏幽帝在南方被斬殺。

  更重要是那蠢貨竟然泄露了「五曜星石」礦藏機密，而且大燕已統一南北，還開啟了天都仙城。

  為免意外，幽冥琉璃聖尊手下真仙託夢於他，取代魏幽帝成為開路先鋒。

  唯一的任務，便是給大燕製造障礙，謹防他們真的找到門路，統一神道，重登仙籍。

  只要對方不成功，三年後九幽鬼國破封，仙魔降世，他便是最大功臣。

  如今便是第一個好處。

  幽冥琉璃聖尊會差人送來延壽靈丹，一旦服下便可延緩氣血衰竭，將來才有成仙得道的可能。

  其他人也皆是滿臉激動。

  一名滿臉刺青的老嫗陰笑道：「魏幽帝那廝，仗著延壽靈丹對我等百般呵斥，如同使喚牛羊，卻是死的好！」

  「此話不可再說。」

  為首的老者笑著搖頭道：「你我心中有數，奪舍魏幽帝者，可是那九幽鬼國的老爺，咱們可惹不起。」

  老嫗一聲嗤笑，「都是替仙尊辦事，還不忘擺架子，這些人怕是在裡面憋瘋了，仙魔降臨，什么正統都是笑話…」

  「哈哈哈…」

  眾人聞言，彼此相視一笑。

  他們個個都是人精，九幽鬼國幾番辦砸差事，又總喜歡擺譜，即便將來幽冥琉璃聖尊不動手清理，也會弄些手段制衡。

  這天地之間，各種勢力勾心鬥角。

  他們只需牢牢抱著大腿，未來便無限可期。

  嘭！

  突然，血池涌動。

  一股血色氣浪沖天而起。

  霎時間陰風呼嘯，血霧構成的湖泊開始翻湧旋轉，漸漸形成巨大漩渦，其中又有綠色陰雷轟鳴不斷。

  黑淵冰原已是生命禁區，這些人包括周圍的蠻族，或道行高深，或身軀強悍，已然適應。

  然而這股陰風，卻絕不尋常。

  好似能直接吹到人靈魂深處，無論修為高低，皆不由自主，瑟瑟顫抖。

  「是九幽冥風！」

  老者不驚反喜，「此地果然是三界縫隙，可惜太過狹窄，開合時機難測，否則上仙麾下鬼軍便可從此處進入…」

  冰原蠻族族長聽著幾人談話，眼中陰晴閃爍，時而又冒起凶光。

  他得了好處，要率族人衝破冰雪長城，進入中土繁衍生息，而且對方有天人相助，這才放開膽子，聚集五大部落，拼死一戰。

  聽這些人族叛徒談話，雖不清楚其中具體內幕，但莫名覺得心中不安，有股大難臨頭的感覺。

  正在他猶豫不定之時，忽然渾身一僵，腦子一片空白，看下血池中央，寒毛顫慄。

  轟隆隆！

  伴著滾滾綠色陰雷，那血池形成的漩渦中央，一個身影緩緩升起。

  那是一名騎士。

  身著睚眥血龍鎧，頭盔上頎長白纓飄蕩，盔下是烏金銅甲鬼面，丈八血色長槍橫在坐騎上，槍頭是修羅惡鬼模樣，獠牙張開，從口中吐出槍尖。

  那騎士坐騎也非凡物，身形似豹，五條尾巴甩來甩去，額頭生出獨角，盯著他們，滿臉兇惡之氣。

  在那騎士身後，則有一面大幡飄蕩，看似破破爛爛，卻黑霧翻湧，隱有無數鬼面悽厲嘶吼，似乎要掙脫出旗幡。

  是真仙！

  老者激動的渾身顫抖。

  他沒想到，幽冥琉璃聖尊竟派了真仙進入此界，這可是明目張胆違反天條。

  聖尊大人，竟對我等如此看重。

  老者此時腦中已空白一片，顫顫巍巍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冰冷地面，屁股撅得老高，顫聲道：「老朽夏侯博拜見上仙！」

  其他人見狀也回過神來，紛紛伏地，不停磕頭，報上各自名號。

  真仙降世，在他們看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機緣，哪怕稍加點撥，都受益無窮。

  周圍冰原蠻族也嚇得跪趴在地上。

  我們只是看了一眼對方，腦海中便幻象紛呈，只有無邊血海與喊殺聲，有些甚至嚇得大小便失禁。

  唯有一人，仍呆呆站在原地。

  正是冰原蠻族族長。

  他原先也準備跪地，但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部族壁畫上的那個血色人影，雖坐騎鎧甲不同，但莫名很是相像。

  「魔…魔…」

  蠻族族長指著前方聲音發顫。

  跪在地上的老者夏侯博察覺有異，小心抬頭，偷偷打量。

  他此時已冷靜下來，拼命運轉真炁，抵抗那詭異幻象，頓時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騎士背後破爛旗幡上，黑霧翻湧聚散間，隱約露出個斗大的字。

  字跡凌厲，充滿鋒芒，周圍鬼面皆不敢靠近，赫然是個「李」！

  「你…你…」

  老者徹底傻眼，腦中一片空白。

  他哪還猜不到來者是誰。

  正是白虎兵聖李援！

  他怎麼還活著？

  他怎麼成了仙？

  老者腦中冒出無數問號。

  血池之中，李援頭戴鬼面甲，看不清面龐，但雙眼卻幽藍一片，好似萬年寒冰。

  他看了看眼前眾人，又看了看天空，冷漠的眼中沒有一絲感情。

  「跑！」

  老者夏侯博察覺不妙，一聲怒吼，劍光沖天而起，向著冰雪長城處，飛射而逃。

  身後，血浪轟然而起，好似海嘯一般，迅速蔓延了整個冰原，沿途所過之處，那些火山竟迅速冷卻熄滅。

  血浪之中，人影綽綽，馬蹄聲不斷，殺氣直衝雲霄，隱約能看到無數蠻族之人神魂尖叫著脫離身軀，最後倒在地上，生機全無…

  與此同時，冰雪長城之上，眾人也齊齊觀望，看著那血色充斥了整個冰原。

  李千秋早已淚流滿面，喃喃道：「是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