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將軍氣度廣，神光露異象

  「是非毒境神通…」

  海州都尉吳天涯目不轉睛盯著前方，先是喃喃自語，隨後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兵家修士，簡單來說如同煉器。

  屍狗境引天地煞炁，伏矢境心神御煞，雀陰洗鍊自身，吞賊融合天地靈物，鑄就神兵之軀。

  至此，便是常人一輩子能夠達到的境界，大多數年歲已至，開始炁血衰竭，煞輪散去，道行不斷掉落。

  而到了非毒境，便可藉助融合的天地靈物與自身功法，凝練出神通，與神兵之軀配合，方有近戰無敵之象。

  再往上，除穢境可將神通化成法器一般存在，臭肺境則可引動天地靈炁，力壓百脈俱通老祖。

  當然，比地仙還差得遠。

  不要小看這一點，要知道兵修年過六十就開始氣血衰竭。

  換句話說，天縱英才者五十年就能不藉助軍陣，力斬百脈俱通老祖。

  曾經的白虎兵聖李援和手下幾名元帥，便是這種境界。

  吳天涯之所以失落，是因為他落魄時荒廢了十年，如今年近五十，雖正值鼎盛，卻再無機會晉級非毒境。

  方才眾人驚詫，但只有吳天涯自己才知道，能修成壬水勁，全憑鎮海大元帥袁蛟留下的一件寶物。

  藉助外力，遠不如真正修成的傳承神通……

  而他，已徹底沒了機會。

  王玄眼中也升起一絲興奮。

  他常年居於并州，大小戰無數，斬殺過的高手也不少，但與這種級別兵修對戰還是第一次。

  古戰場那吞賊境凶兵，根本發揮不出兵修該有的威能！

  咔嚓！

  忽然一道光芒閃過，那一小片山壁如豆腐塊般整齊斷裂，隨即一道身影緩緩走出，身上白芒灼灼，周圍山石盡數碎裂。

  「不錯，不錯，哈哈哈！」

  此時太史禍頭盔面甲已然碎裂，終於露出面孔，滿臉絡腮鬍，三道疤痕從右眼穿過，覆蓋半張臉，也不知是什麼野獸造成。

  更獨特的是那雙眸子，發青泛灰，仿佛死人，髮絲凌亂，有股張狂不羈之意。

  太史禍哈哈一笑，「人言并州王玄兵家美玉，此言差矣，豈止是美玉，果然大勢將起，才是我兵家興起之日…」

  「是鎮邪將軍太史禍！」

  「他不是死了麼…」

  後方不少人滿臉震驚，隨即傳來竊竊私語聲。

  太史禍？

  王玄心中一動，想起以前收集的情報。

  太史禍，滇州鄉民，天生神力，自帶一股凶煞氣，少時家人被山魈所害，十歲拎刀入山，潛伏數月斬殺山魈，後投軍從戎成為兵修。

  其與當初的神威大元帥霍鈺齊名，後來參加皇族探寶隊遠赴西荒，傳聞遇到一頭成年西荒玄虎而死。

  想不到竟還活著…

  王玄心中若有所思。

  原本此人是邊疆大將，後來又辭官來到神都，投入皇族中央軍，估計當初有貓膩。

  太史禍見身份敗露，也不再遮掩，微笑道：「既知我身份，還打不打？」

  說著，看了看周圍，「你道行已遠超普通吞賊兵修，再打下去，本將只能全力施為，上山去吧，這關算你通過。」

  此話一出，不少人頓時望向王玄，眼中滿是複雜。

  太史禍這話，已經證明王玄實力，看來這軍演頭一局，會讓王玄拔得頭籌。

  在所有人印象中，王玄擅練兵，精通兵法，如今連最後短板也被證明是個笑話，還有誰能壓制此人？

  然而，在眾人不解目光中，王玄卻微微拱手，面色平靜道：「這種機會，哪可錯過，正想領教將軍神通。」

  太史禍微微一愣，頓時明白王玄心思，也不惱怒，反倒點頭道：「聽聞你只是依靠家族傳承自修，想必有些東西還不了解。」

  「非毒之境，兵修凝練神通，若無前人趟路，便只能看各自機緣，與功法、靈物、煞炁都有關係…」

  身後眾人有些無語，這位曾經的兵家英才，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指點起了王玄。

  而幾乎所有的兵修，無論普通軍士，還是海州都尉吳天涯，全都豎起耳朵傾聽。

  這種機會，可是少見。

  ……

  驍騎軍中軍大帳內。

  「這個太史禍…」

  白須老將啞然失笑，微微搖頭，眼中有些無奈，「龍帥曾說過，北疆若有霍鈺、太史禍二人，便可換五十年安穩。」

  說著，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有些難看，「若非有些人執著於世家身份，太史禍哪會遠去西荒，如今怕是早與霍鈺一般達到六境，甚至有機緣踏入七境。」

  「哼，愚不可及！「

  大帳內不少人眼神尷尬，扭頭裝作沒聽見…

  ……

  而在神都無極殿內，又是另一番談話。

  「太史禍卻是可惜了…」

  太子獨孤熙微微搖頭，眼中有些遺憾。

  燕皇卻不置可否，沉聲道：「熙兒可知，歷代兵家為何起起落落？」

  太子獨孤熙若有所思，「兵家離不開軍陣，於廝殺中修煉，唯有亂世，才有機緣，且不修長生，上一輩老去，後輩盛世貪圖享樂，哪還願意受兵家之苦。」

  「這只是原因之一罷了…」

  燕皇獨孤宏面容蒼老，眼神卻異常深邃，「自古周朝起，人族世代沿襲周禮，皇族與世家共治天下，互相制衡，爭權奪利，亦有王朝興衰。」

  「兵家不修長生，只要投入資源，便可迅速形成戰力，歷代皇族世家莫非是傻子？」

  太子獨孤熙腦中靈光一閃，「莫非…世家在有意壓制？」

  燕皇搖頭道：「這股力量，皇族，世家都可掌控，壽不過百也無威脅，但雙方若大力擴充兵家實力，不僅消耗靈物資源，也會造成大亂，因此皆有默契。」

  「王夫子鑄就民意刀，革新周禮，興皇權，壓制世家法脈，兵修這股力量，也就能動了。」

  「但兵者兇器也，如何制衡，不令其反噬，便看伱的了…」

  「多謝父皇指教。」

  太子獨孤熙深深拱手，陷入沉思。

  ……

  貔貅軍軍堡山下，風雪漸停。

  一番指點後，太史禍看著雙手，眼中陷入懷念，「某原本修的是血煞鍛體術，承蒙趙老元帥看中，傳授大魏破邪大元帥赤鋒《白虎千刃鍛體術》…後來因緣際會，融合了一枚庚金地元晶，後又得天地熔爐十年鍛造…」

  王玄聽罷，恍然大悟。

  融合天地靈物，各有妙處，金屬類可令身軀異常堅韌，天地靈炁凝結成的火元晶、寒晶等物，則可壯大煞炁，威力倍增。

  他剛才對戰，就發現太史禍庚金刀炁之烈，連陰陽玄煞都險些承受不住，但非毒境鍛體後的身軀，卻與他相差無幾。

  一般情況下，兵修不會做這種選擇，畢竟鍛體鑄就神兵之軀才是更好選擇。

  其中，必然發生過什麼隱秘之事…

  「罷了，陳年舊事無需再提。」

  太史禍猛然抬頭，渾身庚金白芒迅速收縮，在手中發出刺目光彩，隱約能看到一把刀的形狀，卻變化不定。

  王玄知道，當此物定型之時，便是太史禍晉級除穢境之日。

  太史禍眼中恢復桀驁之色，「本將所煉神通，乃庚金煞光凝聚，又在西荒錘鍊十年，名曰：裂天勁！」

  說罷，伸手一揮。

  鏘！

  一道刺耳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

  嗤…地上出現一道十丈長的刀痕，積雪無法匯聚，就連空中也有一道白色刀痕，經久不散。

  好似整個空間都被劈開。

  「好一個裂天勁！」

  王玄忍不住一聲稱讚。

  兵家修士當然無法劈開空間，想做到此點，要麼如大楚一般耗費龐大資源弄出破空陣，要麼達到地仙之境。

  太史禍這裂天勁，是因庚金煞炁經久不散，留在原地，才顯示出這般異象。

  「哈哈哈…」

  太史禍一聲長笑，「如何，還想不想見識？」

  王玄豪氣大發，「請！」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刀芒從天而落，而太史禍只是在原地輕輕一揮。

  王玄眉心直跳，瞬間閃開。

  這神通太過鋒銳，若挨上一擊，即便以他如今身軀，怕也會皮開肉綻。

  鏘鏘鏘…

  剛躲開，耳邊便響起密集刀吟聲，四周皆是鋒銳刀芒，連綿不絕。

  太史禍只是立在原地，嘴角帶著笑意，顯然根本沒出全力。

  王玄身似游龍，嗖嗖嗖連續躲過刀光，但很快便察覺不對。

  那一道道刀光在空中留下刀痕，密密麻麻好縱橫交錯，很快遍布四周，他的活動空間也越來越狹小。

  太史禍仿佛在編織刀網，王玄便是那漸漸被困住的獵物。

  這樣下去不行！

  王玄已經看出，這些刀痕隱約布陣陣法，若待其成型，必生波折…

  「兩儀金門陣！」

  遠處，玄州都尉古元滿眼愕然，隨後恍然大悟，「原來此陣要破邪大元帥傳承配合，怪不得總覺得殘缺…」

  另一邊，王玄也牙關緊咬，拳出如槍，向著一道刀痕猛然揮去。

  裂天勁刀芒太過鋒銳，無法硬接，但這些刀痕不過餘韻，應該能破開。

  轟！

  果然，王玄右拳陰陽玄煞匯聚，金芒四射，瞬間就將一道刀芒轟散。

  太史禍卻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伸手猛然一抓，「凝！」

  轟！

  漫天刀痕竟然同時間收縮，好似一張巨網，將王玄徹底籠罩。

  王玄一聲冷哼，太虛陰陽訣運轉，身上一道金芒散開，形成護體煞光。

  他已測出裂天勁刀痕威力，陰陽玄煞護體煞光完全能夠應對。

  鏘鏘鏘…金色護體煞光外，火光如雨點般密集，每一擊都和方才太史禍壓制實力時差不多。

  王玄護體煞光雖然不懼，卻被困在其中，更多的刀痕還在匯聚飛來。

  他被徹底壓制在原地。

  不用法器，手段還是太單一…

  王玄被壓得有些窩火，但卻沒有手段破開，而太史禍，則微笑著抬起手中刺目刀影。

  原來這才是殺招！

  王玄無奈，咬了咬牙正準備用龍虎大印軍陣煞炁加持，但卻猛然停止，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體內，一股星輝狀火焰正在劇烈閃爍。

  九轉劫光，星煞之力！

  這東西凝聚了他在天一教禁地吸收的古怪晶鐵、九天星煞和《萬劫鍛身法》，古怪至極。

  自從修成此法後，除了由內而外鍛體，其他時候根本無法驅動。

  如今為何有了動靜？

  還沒等他細想，隨著九轉劫光閃爍，一股淡淡波動，就從體內向外擴散。

  波動所過之處，那些刀痕竟然瞬間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