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萬事皆有跡，世家公子聚

  蕭仲謀說罷，軍帳內一片安靜。

  莫懷閒沉思道：「原本我就覺得此事蹊蹺，龍晶雖說貴重，但魏家也不至於如此行事，若牽連到宮中，一切便說得通了…」

  說罷，對著蕭仲謀拱手道：「蕭兄，你雖還未與大人碰面，但眼下形勢嚴峻，還望指點一二。」

  帳內眾人紛紛望向蕭仲謀，見其白髮蒼蒼，面容衰老，心中皆有些複雜。

  兩年前，這位蕭家英才還名聲遠播，三公子之名無人不曉，短短時間便淪落至此，不免令人唏噓。

  誰都知道蕭仲謀來永安何事。

  蕭劍秋叛逆、魔軍之亂…蕭仲謀於亂局中為蕭家守住一絲元氣，又能忘掉過往輝煌，上門拜見王玄，著實令人敬佩。

  「不敢。」

  面對莫懷閒的詢問，蕭仲謀面色平靜拱手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布局謀劃皆有跡可循。」

  「府軍改制開荒，大燕積蓄實力，十年後成立饕餮軍，攻伐南晉一統人族，這是原本計劃，皇族、法脈、世家皆為此布局準備。」

  「大燕雖有世家邊軍與皇族中央軍，但南晉世家實力亦是不凡，那麼饕餮軍便至關重要，太子到時率領大軍，必提前物色人手，免得到時無法掌控，王大人便是其中之一，但事情卻起了變化…」

  蕭仲謀雖未明說，但眾人都知原因。

  燕皇身體欠佳，已不再是秘密。

  蕭仲謀頓了一下，繼續道：「魏幽帝重現，皇上必以此為契機提前成立饕餮軍，原先布置被打亂，便有了操作之機。」

  「如果我沒猜錯，太子物色的將領，接下來必然會遇到各種麻煩，饕餮軍匯聚大燕英才，若太子到時無法掌控，領軍之帥撤換，一統人族，那麼…」

  眾人頓時心領神會。

  燕皇如今唯一的願望，便是一統人族，誰得了這個功績，必眾望所歸。

  「真特娘的！」

  張橫惱火道：「這還沒打過九曲天河，便一個個開始作祟，也不怕閃了腰，皇上就任由這些人造次？」

  蕭仲謀面色平靜，「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若無手段掌控局勢，那麼將來登上大位，便是禍患！」

  「這是世家習俗，皇族亦是如此…」

  莫懷閒搖了搖頭，「此事暫且不談，看來這次就是針對大人，蕭兄認為，他們會用何計策？」

  「規矩！」

  蕭仲謀沉聲道：「規矩這東西，可用來約束，也可用來害人，他們將人扣住，怕是會百般挑釁，一旦發生衝突…」

  「報！」

  門外一名軍士闊步進帳，拱手將竹筒遞上，「大人已回到并州，傳來急信。」

  莫懷閒連忙接過，打開後看了幾眼便臉色陰沉，「大人半路被白家阻攔，果然事有蹊蹺，要我等將人攔住，切莫動手，等他來了再說。」

  「白家？」

  李春娘愕然道：「魏幽帝現身，黃泉嶺作亂，白家自顧不暇，怎麼還有心思摻和此事？」

  蕭仲謀眼中幽光一閃，「恐怕他們不是想摻和，而是被拖下水。」

  「白家背後，可是有神威大元帥霍鈺！」

  ……

  靈源縣位於并州東北部，毗鄰涼州，運河無法直通，因此王玄一行人到了碼頭，便換乘快馬騎行。

  北部碼頭距靈源縣還有一天路程，眾人策馬飛奔，小白沿途傳信，王玄很快便將事情弄清。

  「三皇子…」

  王玄一邊策馬，一邊冷笑道：「倒是打得好主意，找我麻煩的同時，還能拉攏白家。」

  「白家眼下處境艱難，太子為人謹慎不會隨意出手，三皇子若拉白家一把，神威大元帥霍鈺再怎麼也是白家之人，誰知道會不會念及舊情…」

  鏘！

  空中劍光飛來，一名老太監縱身躍下，低聲道：「王大人，王爺已傳來消息，要你自行決斷，但切記不可擺開軍陣對攻。」

  「即便發生衝突，也不可能先動手，太子那邊也很生氣，只要牢牢站住理，其他的都好說！」

  「那便好辦！」

  王玄心中瞬間了悟，隨後沉聲道：「前輩，可否與我說說這三皇子，嗯…還有六皇子。」

  有些事他本不想摻和，但有得必有失，加入太子陣營，便避免不了此類暗箭陰謀。

  大燕皇族眾多，雖說皇位誘人，權傾天下，但因為要鎮壓人族神道，壽不過百，所以與太子爭位者並不多，唯有三皇子與六皇子。

  老太監聞言點頭道：「三皇子獨孤兆，母族乃是海州羅家，論豪富可稱世家第一，為人慷慨，交友滿天下，出手相當闊綽，江湖中不少奇人都與其交好…」

  「六皇子獨孤禮，出身豢龍氏周家，自小聰明伶俐，深得不少皇族子弟與王爺支持，與貔貅軍大元帥關係匪淺…」

  「原來如此。」

  王玄望著前方，眼中若有所思。

  皇位爭奪可沒那麼簡單，背後都代表了某個集團的利益訴求。

  太子生母只是個普通小家族，如今之所以安穩，是因為得了山海書院不少夫子支持，再加上為人行事有度知進退，又得了并州王這些王爺支持。

  三皇子與六皇子背後，肯定也沒那麼簡單，看來今後要多收集此類情報，免得被人設計陷害都不自知…

  ……

  靈源縣，東北百里外。

  茫茫草原綠色繁盛，天空鉛雲籠罩，地上秋風呼嘯，煞炁滾滾。

  正在對峙的雙方府軍各有特點。

  靈源縣府軍乃是五仙堂掌控，他們分別身著五色鎧甲，以五行方位布下軍陣。

  軍中有不少人身背大葫蘆，可召喚狐黃白柳灰五仙陰靈操控法器，還有不少狐狸黃狼乾脆肉身相隨，穿著鎧甲拎著弓弩。

  這五行軍陣明顯用了混陣之術，陣中竟設有一座座移動香堂，供奉著一個個牌位。

  永安軍自然不用說，除去留守永安的將士，各個黑甲鐵騎，身上煞炁熾盛令人側目，天上鷹隼飛舞，地上獵犬咆哮。

  而魏家派來的府軍，人數雖少，但各個身騎異獸，猙獰兇悍。

  陣中還有兩頭曾在仙泉軍鼓戲上出現過的凶獸巨鱷，銅甲附身，戰樓恢弘，上方一台台特製弩床對著永安府軍，殺氣騰騰。

  雙方對峙，至少隔了十里地。

  被永安和靈源兩縣府軍包圍，魏家府軍完全沒跑的意思，甚至設下軍帳，烤肉飲酒作樂，極其囂張。

  「哈哈哈…」

  魏家軍陣中傳來陣陣笑聲。

  只見魏子城笑意溫和，對著堂上幾名翩翩公子舉杯拱手道：「諸位前來助陣，在下不勝感激，還請滿飲此杯。」

  堂上共坐了三人，皆來頭不小。

  一名黑袍白裘的年輕人面容俊朗，皮膚略黑，乃是海州公子羅豐年。

  剩下兩人皆是白衣飄飄。

  一個略胖，身旁趴著頭猙獰黑毛惡獸，頭身似狼，背部四肢卻布滿密密麻麻龍鱗，正把玩著手中摺扇。

  此人叫周童，乃是豢龍氏周家公子。

  另一人略瘦，眉宇間帶著一絲病色，眼神憂鬱，心不在焉喝著杯中酒。

  此人叫白子軒，乃是白家子弟。

  這二人在神都也算名人，一個號稱「人間惆悵客」，一個自號「紅塵傷心人」，以前也是呼風喚雨的主，但如今周白二家相繼出事，顯然各有心事。

  魏子城一口飲盡杯中酒，望著周家公子周童微笑道：「周公子果然是周家英才，這龍獸在下孤陋寡聞，從未見過，還望指教。」

  「這是我周家以真龍血脈培育…」

  周童看著手中摺扇，眼中滿是怒火，「可惜周敖那廝，竟是邪魔轉世，還拐走了我家龍獸，若出意外，今後怕是再難培育！」

  旁邊海州公子羅豐年微微一笑勸道：「周兄無需擔憂，眼下各世家不少老祖動怒，那周敖藏不了幾天便會被捉拿。」

  「但願如此。」

  周童嘆了口氣，隨後望向魏子城，眼中有些不耐煩，「魏兄，以你手段，咱們離開此地便可，難不成那些府軍還敢動武攔人？」

  「那可不一定。」

  魏子城微笑道：「這位王玄王大人，可是兵家奇才，太子器重，為人凶蠻霸道，若非地磁龍晶事關重大，在下可不願招惹。」

  「這地磁龍晶可不凡啊…」

  旁邊海州公子羅豐年若有所思道：「其威力不弱於屠蘇家地元雷火珠，類似金羽箭的法門在下也能弄著，切不可落入此人之手，魏兄，你那邊怎麼樣？」

  魏子城眼中有些無奈，搖頭笑道：「死不葬黃泉嶺，生不入萬龍窟，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魏家探索隊進入，至今還未出來。」

  「莫家偷偷摸摸收購，那些個膽大包天的江湖客已將外圍挖掘殆盡，這怕是最後一批。」

  說到這兒，魏子城和羅豐年互相打了個眼色，對著周童笑道：「周兄怕還不曉得，咱們這位王大人可是風流中人，神都七玉中莫卿柔已成為其妻子，還和陳羨魚關係曖昧…」

  「魏兄當我是傻子麼？」

  周童翻了個白眼，「之前胡鬧，乃是仗著家中威風，如今再爭風吃醋，老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魏子城也不在意，悠悠喝了口酒，「聽聞周公子欲入饕餮軍，重振家族威望。」

  「而這王玄與屠蘇子明關係莫逆，若讓其進入饕餮軍，得了太子重用，周公子怕是不好辦吧…」

  周童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就在這時，門外忽有軍士來報：「回公子，永安軍中沸騰，探子說王玄已經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