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圓光探千里，禽妖夜襲營

  聽到宏源真人詢問，笆斗真人斜眼一瞥，「還能如何，我可比不得師兄，如今壽已過半，等死唄。」

  「師弟說得哪裡話。」

  宏源真人微微搖頭，「貧道天資有限，神與炁合已是極限，咱們這一輩師兄弟中，唯有鐵師兄有望成就地仙之體。」

  「倒是笆斗師弟，你精研丹道，若有突破，亦可青史留名…」

  「行了行了。」

  笆斗真人不耐煩地停下手中動作，「你到底要作甚，直說便可，別拐彎抹角耽誤功夫。」

  宏源真人眼角抽搐，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坎元山脈一事牽扯甚廣，八景神君、赫連成、李援乃至謫仙劉長安，綿延數千年…師弟來此地，可是為鐵師兄尋找洞天線索？」

  笆斗真人先是一愣，隨後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你不是和他二人說洞天只是虛妄麼？」

  「師弟何須明知故問。」

  宏源真人沉聲道：「你我都知道，洞天之說並非妄言，只是這天地隱秘不足為外人道也，師尊當年可是說過玄天道的根腳…」

  「你想多了。」

  笆斗真人翻了個白眼，「鐵師兄如今正忙著調查那幕後黑手，還有封神台也要去天都龍首山布置，這麼多事哪裡顧得，況且誰都知道，謫仙劉長安曾言中土再無洞天，教內也早有論斷。」

  說著，嬉笑道：「再說了，洞天只有地仙才能進去，難不成宏源師兄已百脈俱通，成就陽神？」

  宏源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臉上卻不動聲色，「哦，那卻是可惜了，畢竟廣元長老和教主已成就地仙…」

  「你想藉此邀功？」

  笆斗真人瞬間明白對方意思，無語搖頭道：「你這廝，白活這麼大歲數，為何如此執著於權勢。」

  「長生虛妄，若無執念，如何了此殘生？」

  宏源真人面色淡然施了個道禮，轉身離去。

  「這傢伙。」

  笆斗真人望著對方離去身影眉頭微皺，「師尊當年將其帶回，也不說來歷，莫非有問題？罷了，告訴師兄讓他操心去…」

  說著，又繼續擺弄起了七凶悲屍。

  另一邊，宏源真人回到一座大院中。

  這裡是王玄給太一教安排的駐地，不少道士正口含丹藥，煉炁打坐，面部呈金玉之色，頭頂淡淡白煙繚繞。

  他們被埋伏在地下的瘋太歲魔物偷襲，一名醮道幾乎瞬間就被吸成人干，剩下的也炁血虧損。

  好在宏源真人及時出手，才將瘋太歲驅趕。

  「見過真人。」

  一名白須醮道連忙起身道：「弟子們明日便可恢復，只是元庚師弟遇難，五雷法壇威力必然受損。」

  宏源真人面色平靜道：「無妨，我帶了府君神像，到時藉助香火神力便可，二位師弟隨我施展圓光術，看看窮奇軍將士有何進展。」

  「是，真人。」

  兩名醮道當即設下法壇。

  法壇之上，擺放香火明燭，供著一尊金甲將軍神像，中央則放著一個銅盆，盛滿清水。

  三人以三角站位，卻非三才陣，乃是代表日月星三光。

  幾人同時捏動法訣，頓時風聲大作，法壇上香火青煙隨風旋轉，竟畫出個圓形將幾人圍在中央。

  宏源真人揮舞法劍，挑起一張黃符，左手捏著法訣沉聲道：「天清地靈，陰濁陽清，三光為定，乾坤顯影…」

  呼~

  黃符無風自燃，宏源趁勢將法劍伸入銅盆中，輕輕一抖，盆中清水便飛快旋轉起來，逐漸有光暈散出。

  只見裡面竟顯出山林草地…

  ……

  與此同時，北部山區。

  半人高的野草中，幾道身影潛藏。

  旁邊山鼠小心翼翼鑽出洞啃食野果，竟好似完全察覺不到異樣。

  正是窮奇軍探子營軍士。

  一名漢子冷漠望著前方，赫然正是雖王玄趕回救人的那名軍士，樊都尉尚未甦醒，由他暫時領隊。

  忽然，他眉頭微皺，感覺胸口有些灼熱。

  漢子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鏡照向遠處。

  圓光術是大教法脈不傳秘術，各家都有法門，但無不需要法器媒介，且修為道行高深者才能輕鬆使用。

  邊軍常與太一教合作，因此漢子熟門熟路。

  他們正處於一座半山密林邊緣，對面是座巨大峽谷，陰霧毒障繚繞，看不清後方有什麼，朦朦朧朧中有怪影閃過。

  軍堡之中，宏源真人也看到了這般景象，皺眉沉聲道：「三仙廟竟設了山川大陣遮掩，卻是有些麻煩，若用五雷法壇破解，必驚動妖魔…」

  想到這兒，他抖動法劍在銅盆中筆走龍蛇。

  同時，窮奇軍漢子手持青銅鏡上，出現了一行字跡：靜待時機，莫輕舉妄動。

  收起法壇後，宏源真人當即轉身，面色凝重道：「給兩位校尉傳信，三仙廟以大陣封鎖山門，必然有所動作，若不能將山中妖軍主力引開，萬事休矣。」

  ……

  彎月如勾，陰雲似紗。

  西側山區丘陵之上，篝火遍地。

  府軍將士們著甲休息，默默啃著肉乾。

  「要加快進度了。」

  王玄看完手中密信，微微搖頭道：「三仙廟果然已經開始行動，這些妖巢妖王倒也沉得住氣，那邊怎麼樣？」

  青龍軍掌旗莫雲霄抱拳道：「回稟大人，那山魈又聯絡了三座妖巢，在百里外山脈匯聚，按兵不動，沿途布設陷阱。」

  說著，在地圖上進行標註，「就是此地，如今已被妖霧遮掩，屬下派鷹隼探查，但對方竟有數百禽妖升空，鷹隼不敢靠近。」

  「數百禽妖？」

  王玄眉頭一皺，「難不成捅了鳥窩？讓花二來見我。」

  狐妖花二很快頂著銅盔跑來，看了地圖後諂笑道：「大人，這裡的妖王卻是出名得很，名叫摩雲大王，乃是一頭異種巨鷹成妖，原本在禁地修行，守著一株靈藥，但卻被三仙廟妖魔馬元師搶奪降服。」

  「禁地…」

  王玄若有所思，「此妖不敢反抗？」

  坎元山脈廣袤無垠，他們所處區域，只是秦州與并州交界山脈，再往北則地勢不斷抬高，直到天都龍首山腳下。

  三仙廟妖魔雖說占據了此地，但據鷹隼探查和狐妖情報，這片山區還有兩處詭異之地，有天然大陣阻隔，妖獸進入便無法出來。

  這種地方便被稱作禁地，更遠處深山還有不少。

  三仙廟妖魔曾親自下令莫要招惹。

  禁地出來的妖物自然更強，但卻被安排在外圍，難免令人懷疑。

  「反抗？」

  狐妖花二抓了抓腦袋，「大人，凡是拜入三仙廟的妖王，沒一個敢反抗，而我們這些小妖，若不加入妖巢庇護，同樣是死。」

  「進入妖巢後，除了每日巡山，抓捕野獸血飼丹樹，剩下的時間都是跪拜三仙神像，唯獨在劉相公手下不用跪拜。至於三仙廟，只有各妖巢妖王可以進入，小妖也不知道內幕。」

  旁邊的郭鹿泉喝了口藥酒，嘖嘖道：「大人，老夫倒有所猜測，血衣盜那人丹術，一旦修行，便會承受丹毒之苦，熬得過去才能更進一步，而其首領，則依靠緩解秘術控制。」

  「血衣盜與三仙廟頗有淵源，估計也是用了此法。」

  「郭老言之有理。」

  王玄微微點頭，忽然想起笆斗真人所翻譯的丹文。

  那異類真仙幽冥琉璃聖尊傳承二法，一是各種人丹妖丹鬼丹邪術，二是神秘瞳術「血琉璃」。

  他曾問過白琴，附身三眼女魔時，只知此術類似佛門天眼，卻是邪法硬生生開啟，神通自然也差了許多，只能望炁迷魂。

  當然，三眼女魔或許傳承更早，應該和劉相公屬於一脈。

  可惜劉相公已被斬殺，否則必能問出三仙廟妖魔根腳…

  想到這兒，王玄拋去心中雜緒。

  眼下更重要的，是擊潰匯聚妖軍。

  「汪汪！」

  趴在地下上的阿福突然抬頭，眼神凌厲盯著四周低吼。

  與此同時，夜空中傳來小白一聲鷹啼，其他鷹隼也上下飛舞，顯得焦躁不安。

  嘩啦啦…

  營地中鎧甲涌動，府軍將士們手持弓弩列陣，似乎並不奇怪。

  「不出大人所料，妖軍要夜襲。」

  劉順盯著天空皺眉道：「我等已找出風水溶洞出口設下埋伏，但這天上的妖物卻是難辦，千米高空，弩箭必然乏力。」

  「無妨。」

  王玄面色平靜拎起墨玉寶弓，「禽妖不過數百，它們也不敢下來…」

  說到這兒，忽然眼神一動笑道：「吩咐將士們，無需搭理空中襲擊，既然這摩雲大王覺得空中有優勢，那便讓他得意一晚。」

  話音剛落，就見遠處夜空中一道道黑影振翅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