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尖叫棚屋

  斯內普用手裡的魔杖扯著繩頭，像是牽氣球一樣帶著哈利走出了城堡。

  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陰雲密布，有潮濕的狂風吹來，帶著暴雨將至的水汽。黑壓壓的雨雲中醞釀著閃電，像是時隱時現的耀眼燈光。

  斯內普烏黑紛亂的長髮被風吹得在腦袋旁邊舞動著，臉上帶著慣常的空洞和漠然，他緩步穿過了場地，向著熟悉的那個目的地走去。

  被捆綁著的哈利說不出話來，卻沒有放棄地死命掙扎著，手腕上都被磨出了血痕。

  在絞盡腦汁想著怎樣掙脫的哈利也在留意著斯內普行走的路徑，他認出了這熟悉的地方，也看到了前面聳立的那棵高大的打人柳。

  哈利知道斯內普要帶著他去哪了，他放棄了無謂的掙扎，恨恨地看了斯內普一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斯內普沒有理會哈利的情況，他站在打人柳前面等了一會，揮動魔杖讓一塊石頭飛起來擊中了正胡亂揮舞著的樹幹上的節疤，打人柳的枝條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頓住了。

  他扯著哈利進入了樹洞裡的隱蔽洞口，這個隨著霍格沃茨加強警戒而被封住的密道在這兩天被他偷偷打開了。

  他沿著低矮的地道走著，四周只有沉悶的腳步聲迴蕩著。前方出現了一絲幽綠色的亮光，他走了進去，來到了那個在三年前被燒得焦黑的尖叫棚屋。

  這個時候，這個屋子已經變了樣子。那些被木板釘死的門窗上遮上了厚厚的帘子，被燒毀的雜物都被清理乾淨，整個屋子顯得空蕩蕩的。牆壁上掛著燭台，幽綠色的火苗在空氣中跳動著，給這裡帶來了一絲亮光。

  這裡十分安靜，讓人似乎能夠聽到火焰跳動的聲音。在昏暗的火光下，那些焦黑的痕跡依然殘留在牆壁和地板上，像是醜陋結痂的疤痕。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取消了身上的幻身咒，地板上傳來迤邐拖動著的聲音，大蛇納吉尼從黑暗的角落裡遊了出來，蛇瞳冷冷地盯著他們。

  屋子的盡頭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沒有頭髮的蒼白腦袋在昏暗的環境中尤其顯眼。

  哈利的傷疤劇痛起來，他看著前面的人，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冰涼了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他明白今晚他無法倖存了。

  「主人，我把哈利·波特帶過來了。」那讓哈利感到痛恨和憎惡的低沉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寂靜。

  斯內普把哈利扔在了地上，然後靜靜站立著。

  伏地魔轉過身來，紅色的眼睛在黑暗裡像是散發著紅光，他打量著地上的哈利，沒有嘴唇的嘴巴上露出一個笑容。他用輕輕的像是蛇嘶一樣的聲音說道：「你做得很好，西弗勒斯。」

  斯內普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站到了一邊，黑色的眼睛在黑暗裡閃閃發亮。

  「又見面了，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男孩。」伏地魔繞著哈利慢慢走了一圈，語氣輕輕地說道。

  哈利用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看著他，使勁掙了一下，卻無力地倒了下去。

  伏地魔揮了揮魔杖，讓哈利終於可以張開嘴說話了。

  「你贏不了的，湯姆·里德爾。」哈利竭力讓自己表現的不害怕，竭力隱藏著語氣中的顫抖，「哪怕你殺死我，也改變不了你的結局。」

  「是嗎？」伏地魔歪著頭打量著他，像是個好奇的孩子在打量著一個新奇有趣的玩具。他伸出一隻瘦長蒼白得像是白骨一樣的手，輕輕地按在哈利的額頭上。

  哈利的傷疤像是炸開了，劇烈的痛苦侵襲著他，像是又回到了那晚的墓地，孤立無援。而現在的他處境顯然更加絕望，被捆綁著，在這個封閉的黑屋子裡。

  他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痛得哀嚎出聲來，嘴唇被咬出了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在地上。

  納吉尼嘶嘶地吐著信子靠近過來，張開了腥臭的嘴巴，像是看到了鮮美的食物。

  伏地魔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看著躺在地上的哈利，又看了看正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斯內普，兩隻手把玩著手裡的老魔杖。

  哈利劇烈地喘息著，強迫自己勇敢無畏地直視著那雙紅眼睛，有些詫異自己似乎從那雙眼睛裡讀出了某種疑惑和驚訝。

  伏地魔在困惑，在懷疑什麼？

  「西弗勒斯，你做的很好。」伏地魔又重複了一遍。

  斯內普低沉的聲音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主人。」

  「我在想，西弗勒斯……」伏地魔用自語似的輕聲說著，「你當初似乎請求我饒他的母親一命……」

  斯內普的表情變了變，然後重新變得面無表情，他緩緩道：「那已經過去了，我承認當時我被迷了心竅。我早已經醒悟了。」

  「我很高興現在你能毫不猶豫地讓她的兒子去死。」伏地魔輕聲說道。

  「他跟我無關，只是我最痛恨的人的兒子。」斯內普低下頭道。

  伏地魔抬了抬右手的魔杖，然後慢慢放了下去，微笑著說道：「那麼，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允許你親自動手殺了他。」

  昏暗的小屋裡，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斯內普抬起頭來，表情漠然，黑色的眼睛中空洞無物，像是兩口黑洞洞的枯井。他緩緩地抬起了魔杖，對準了地上的哈利。

  哈利咬著牙，翠綠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斯內普看著哈利的眼睛，沒有停頓地張口道：「阿瓦達……」

  一道白慘慘的光亮在黑暗中閃過，打斷了這個咒語。斯內普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好幾步，撞到了黑乎乎的牆壁上。

  「不，還是我親手來解決他。」伏地魔說道，紅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

  「好的，主人。」斯內普深深地低下頭去，竭力運轉著大腦封閉術，把驟然輕鬆下來的感覺壓在了心底。

  他深深記著鄧布利多和布萊恩說過的，必須由伏地魔親手殺死哈利。

  如果伏地魔剛才不出手阻止的話，他會在念完咒語之前把魔杖指向那條蛇……但到了那一步，一切就都完了。

  斯內普默默退到了一旁，大腦封閉術運轉得毫無破綻。

  「好了，我們的事情應當解決了，哈利·波特。」伏地魔冷酷的聲音響起，「我真想知道，這次沒有人來為你當做盾牌，你到底會不會死……」

  他抬起了手裡的魔杖，臉上帶著殘酷和戲謔。

  高亢的咒語聲響起，一道刺眼的綠色閃電讓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起來。屋外炸開一道轟隆隆的雷聲，像是在應和著。

  哈利的身體軟軟地癱倒了下去，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一邊，眼鏡歪到了一旁。

  屋子裡像是有什麼炸開了，伏地魔被彈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然後歪歪斜斜地摔落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樣。

  納吉尼像是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焦急地繞著伏地魔遊動著，吐出蛇信子嘶嘶叫著。

  斯內普的眼神閃了閃，也連忙沖了過去，卻被警惕的納吉尼擋在了一邊。

  「主人？」斯內普叫道。他心裡在估算著自己現在動手成功的可能性，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出手，因為納吉尼並不好對付，而伏地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來。

  果然，很快，伏地魔就睜開了眼睛，紅眼睛中一瞬間閃過了一絲凌厲和恐懼。

  「去確認一下，那個男孩……他死了嗎？」伏地魔尖聲說道，從地上站了起來。

  斯內普認真地試了試哈利的呼吸還有心跳，這才用略微激動的語氣道：「他死了。」

  「讓開！」伏地魔高聲說道。他走了過來，兩條細縫似的鼻孔收縮著，眼睛周圍的皮膚都變得慘白了。他揮手趕走斯內普，親自確認了哈利·波特的心臟已經不再跳動。

  他一下下揮舞著魔杖，讓哈利的身體一次次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最後軟綿綿地摔在了一邊。

  「哈利·波特死了！」伏地魔的聲音冷酷而高亢，但又隱藏著某种放松，「死在了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