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離別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呢？」格林德沃虛弱地笑了笑。

  「我已經老得走不動了，這裡雖然早就廢棄了，但至少還有個家養小精靈看顧著，雖然他又老又聾，跟我一樣快要入土了。」

  「如果您繼續待在這裡，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受到伏地魔的迫害。」布萊恩道，「他或許會覺得殺死你才能讓自己徹底得到那根魔杖。」

  「那根魔杖啊……」格林德沃的眼中閃爍著不明的目光，低聲說了一句，「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這種方法……」

  「至於伏地魔，一個被黑魔法弄壞了腦子的蠢貨而已。」他露出不屑的神色，搖了搖頭，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承認這一點，但他也確實能夠殺死你。」布萊恩說道。

  「誰都會死，或早或晚。」格林德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總不會是好心地來救我出去的吧？」他撥弄著油燈，轉移了話題。

  「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一起打破《巫師保密法》。」布萊恩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目的，「您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助力。」

  「你的想法是什麼呢？」格林德沃深深地看著他，「如果你要做跟我當初一樣的事，我會勸你趁早放棄……我承認，那是不會成功的。」

  「怎麼會？我始終覺得，讓自己作為反派，那是一件很蠢的事。」布萊恩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而單純的作為正派，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所以，為什麼不讓絕大多數人都成為朋友呢？當我成為陰影里的黑魔王，就可以用恐懼凝聚人心，迫使既得利益者讓出部分利益，打破長久以來的僵局。」

  「而當我成為巫師界的救星，就可以引導變革，讓世界按照我的想法去改變……」

  「被犧牲的那部分人只是被時代拋棄的人，想要阻擋時代進步的洪流，就應當被無情地碾碎。」布萊恩表情淡漠地說道。

  「不錯的想法，巫師界確實到了改變的時候了。」格林德沃點頭道，眼睛中倒映著晃動的燭火，「用大勢來壓人，我不得不承認，你比我更有可能取得成功。」

  「不過，你敢讓我再度掌握力量？」

  「我不敢。」布萊恩實話實說道，「誰都沒有那個魄力讓昔日的黑魔王再度登臨巔峰。所以只是利用而已。」

  「你很誠實。」格林德沃笑著搖了搖頭，虛弱地咳嗽了幾聲，「把徽章給我。」

  他從布萊恩手裡接過徽章，乾枯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徽章亮起了藍盈盈的微光，外殼漸漸融化，露出了裡面藏著的東西。

  那是一個像是三角形眼睛一樣的吊墜，是死亡聖器的標誌，也是格林德沃自己的標誌。

  格林德沃神色感慨而懷念地摩挲著它，反手把它丟給了布萊恩，沙啞著嗓子說道：「用它可以召集昔日的聖徒們，後面就看你的了……我只希望你能善待他們，不要為難他們。」

  「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還活著，有多少人會響應召喚。」他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遺憾和嘆息。

  「我會的。」布萊恩握著手裡的吊墜，「您真的不打算看看新時代的到來？」

  「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不看也罷。」格林德沃灑脫地道。

  隨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布萊恩道：「雖然我剛認識你，但我覺得你不像是為了這種理想而奮鬥的那種人。」

  「我只是想創造一個不錯的新時代，以及……」布萊恩的臉龐嚴肅起來，「達成一個目的。」

  「希望你能成功吧。」格林德沃說著，佝僂著身子站起來，坐在了小床上，扯過那張薄薄的毯子蓋在了膝蓋上。

  牢房外面遠遠傳來緩慢的腳步聲，一頓一頓的，那個衰老的家養小精靈過來送晚餐了。

  布萊恩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他對著格林德沃微微鞠躬道：「那麼，再見了，先生。」

  格林德沃閉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在昏昏欲睡。

  「您真的不想離開這裡？」布萊恩最後問了一句。

  「其實死亡並不是結束，不是嗎？」格林德沃緩緩說道，「按照阿不思的說法，那只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這句話倒是不算太蠢。」

  布萊恩沒有回答，他順著微微敞開的狹小窗戶飛了出去，融入了星空里。

  ……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逝著，不因人們的悲歡喜樂而動容。

  在學期末，布萊恩回到了霍格沃茨，跟隨著七年級學生一起參加了N.E.W.T.考試。

  考試的內容乏善可陳，但毫無疑問的是，布萊恩以全優的成績獲得了十個N.E.W.T.證書，只有他沒有選擇的保護神奇動物課和麻瓜研究課沒有參加考試。

  哪怕是布萊恩沒有多少天賦的占卜課考試，他也同樣獲得了「O」的成績，因為他把所有的課本都記了下來，按照看到的現象對照課本內容，再加上適度的發散思維和心理學分析，應對考試還是綽綽有餘的。

  達芙妮他們也從O.W.L.考試中解脫出來，享受著放假前的輕鬆平靜。不過，達芙妮有些擔憂自己的變形術成績達不到「良好」，這樣她就沒辦法在下學期選修變形術了。

  德拉科這些日子沒有那麼陰沉壓抑了，整天帶著克拉布和高爾研究著從家裡帶來的黑魔法書，他對於那些帶著點邪惡意味的魔法總有特別的興趣。

  克拉布和高爾依然是德拉科的忠實跟班，他們對於考試成績表現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畢竟已經習慣了。布萊恩覺得他們很難通過大多數課程的考試，下學期肯定要補考，雖然他們即使再過一年也不一定能通過考試。

  在放假前的最後一個星期里，布萊恩待在學校里，在這裡度過了輕鬆平靜的幾天。

  夏日的陽光火辣辣地照射著綠草茵茵的場地，波光粼粼的湖面風平浪靜，呈現出清淺的淺綠色。

  布萊恩坐在湖邊的樹蔭下，看著達芙妮偶爾向著湖裡扔著石子。

  「我今天就要離校了。」布萊恩突然說道。

  「嗯，希望你以後順利。」達芙妮碧藍色的眼眸里倒映著淺藍色的天空。

  「一起走走？」布萊恩掃了一眼一邊的德拉科他們，提議道。

  「好啊。」達芙妮輕盈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葉。

  兩個人沿著湖邊緩緩散著步，就像來來往往的情侶一樣。達芙妮的腰背優雅地挺直，脖頸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眼睛清澈平靜地看著遠處的湖水。

  「我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達芙妮。」布萊恩說道。

  「是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解決巫師和麻瓜的事？」達芙妮理解地道，「一件偉大的事，對吧？」

  「可以說是偉大，也可以說是殘酷。」布萊恩輕聲說。

  「除此之外，還有我自己的問題需要解決。」布萊恩抿了抿嘴唇，繼續道，「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一個預言者……種種跡象表明，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沒有多少時間……是指？」達芙妮歪著頭看著他。

  「大概是我的生命吧。」布萊恩平靜地道。他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天空，眼神古井不波。

  「這就是你不願意面對我的理由？」達芙妮似悲似喜地揚起嘴角。

  「是啊，我或許很快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布萊恩說道，「這場奇幻的旅程終究要畫下句號……我不希望耽誤你的時間，也不能不負責任地給你一場註定沒有結果的幻夢。」

  「但是你已經給我了，那個美好的幻夢。」達芙妮咬著嘴唇，「布萊恩，我不在乎那些，你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了。」布萊恩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她，伸手把她耳畔的一縷金髮捋到耳後，「不過，我想去試著改變我的命運。」

  布萊恩張開手臂，輕輕地把達芙妮擁入懷裡，溫柔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達芙妮也伸手抱住了他，把腦袋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裡。

  兩個人在夏日的湖邊緊緊相擁，許久許久沒有分開。

  「接下來，你可以給我寫信，我也會偶爾回來。」布萊恩緩緩放開達芙妮，兩個人面對著面，「至於以後，如果我失敗了，就請你忘記我吧。」

  達芙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看著達芙妮微微泛紅的漂亮臉頰，布萊恩伸手輕輕捏了一下，笑得柔軟溫和：「就這樣，我先走了。」說著，他轉身向著另一邊走去。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選擇呢。」達芙妮在他身後道，「我等著你，布萊恩。」

  布萊恩抬起手臂揮了揮，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