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坦誠

  穿過前門，走下台階，場地已經被布置得煥然一新。

  原先的草坪變成了一大片玫瑰園，其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仙女之光，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了下來。那是幾百個活生生的小仙女，她們坐在玫瑰花叢里，或者在聖誕老人和他的馴鹿雕像旁撲扇著翅膀。

  玫瑰園周圍是低矮的灌木叢，曲折的小徑裝飾得很華麗，還有巨大的雕像散落在四處。噴泉的水流聲從玫瑰園中傳來，配合著禮堂中傳出來的音樂而叮咚作響。

  布萊恩和達芙妮沿著一條小徑走進玫瑰園裡，間或可以看到人們坐在鏤花的長椅上。他們找了一個偏僻無人的長椅坐了下來，看著仙女之光在玫瑰叢中閃閃爍爍。

  達芙妮的雙手緊緊攥著，安靜的像是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正當布萊恩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遠遠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該怎麼辦呢，西弗利斯？我們必須要想好退路……」這是卡卡洛夫的聲音，語氣顯得有些惶急。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大驚小怪，伊戈爾。」斯內普的聲音顯得很平靜。

  「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卡卡洛夫的聲音因為惶恐而沙啞，「幾個月來，它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那就逃跑吧，」斯內普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我會為你開脫的，但我想留在霍格沃茨……」

  聲音越來越遠，然後傳來騷亂的聲音。斯內普兇巴巴地扣了很多個偷聽的小巫師的分。

  布萊恩還聽到羅恩語氣生硬的頂撞聲。

  很快，那邊的人都散去了，周圍再次回復了寧靜。

  「卡卡洛夫教授在害怕什麼？」達芙妮小聲道，「他想找斯內普教授拿主意？沒想到他們關係這麼好……」

  「嗯，他們以前是同事吧。」布萊恩笑了笑，「黑暗將要臨近了啊，他著急是很正常的事情。」

  「什麼黑暗？」達芙妮的語氣顯得有些困惑。

  「黑魔王要回來了。」布萊恩道。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什麼？真的？」達芙妮的語調有些顫抖，她的雙手絞得更緊了。

  「是的吧，他們應當都感覺到了。」布萊恩平靜地道。

  事實上，黑魔王東山再起對格林格拉斯家的影響不大，他們向來置身事外。作為純血家族，他們只要不去選擇與黑魔王為敵，伏地魔也不會去對付他們。

  達芙妮深深地垂下頭去，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達芙妮？」布萊恩輕聲道。

  「嗯……」達芙妮低低地應了一聲。

  「在你的眼裡，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布萊恩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她。

  「在我眼裡……」達芙妮抬頭看了看布萊恩閃亮著的眼睛，臉龐微紅地道，「你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人……」

  達芙妮輕輕地說著，語氣飄忽地像是在夢囈。

  「嗯，首先是很厲害，比我見到的所有同齡人都厲害得多……」她微微失笑，然後道，「也成熟可靠，像是跟他們在不同的世界……或許跟我也是……」她的語氣有些失落。

  「像是對什麼也不在意，又像是什麼都知道……與眾不同的……很吸引人。」達芙妮微微歪著頭，笑得恬靜而溫柔，「然後，你還救過我，也願意去幫助朋友……所以，我想，其實是個熱心的人。」

  「……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卻又從來不去大肆宣揚……懂得很多東西，神秘，讓人好奇……」達芙妮輕輕地說著，臉頰越來越緋紅。

  布萊恩靜靜地聽著，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大概在達芙妮心裡，自己是一個渾身閃爍著明亮光輝的大英雄吧……這就是粉絲濾鏡了。

  現在的達芙妮確實對他存在著仰慕和敬佩，倒像是粉絲在崇拜偶像。或許在更深的了解後，這能夠發展成愛，但也或許會夢想幻滅。

  布萊恩沉默了下來，等到達芙妮說完，氣氛再度陷入沉寂時，他輕聲說道：「其實，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好……」

  達芙妮張了張嘴，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眼中忽的盈滿了水蒙蒙的霧氣。

  「我只是一個不斷被……追逐著的人而已。」布萊恩語氣有些諷刺，「被命運驅使著，被無謂的情緒煩擾著，不敢敞開自己的內心……一個可憐蟲。」

  「不，你不是這樣的！」達芙妮執拗地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

  「那你怎麼知道，我做的那些事背後究竟有怎樣的目的呢？」布萊恩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

  達芙妮怔怔地看著他，眼中水盈盈的。

  「達芙妮，你是個好女孩，非常非常好……」布萊恩坦誠地說道，「但我並不是一個值得你追逐和崇拜的人。你所看到的我並不是真的我……」

  「但是，我可以去了解你……」達芙妮道。

  「是啊，所以，拋開往常的幻想吧，達芙妮，把我當成一個朋友……像是初見一樣。」布萊恩的語氣很輕很輕，「在了解之後，看清自己的內心，慎重地做出選擇……我是一個可能沒有未來的人，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達芙妮。」

  「崇拜並不是一種平等的感情，它很容易幻滅……像是泡沫一樣。」布萊恩繼續道，「所以，平等的看我吧。你是一個自信而堅強的女孩，不應當藏在我的陰影之下，蒙上塵埃，而應該向全世界綻放你的光芒。」

  「……是這樣嗎？」達芙妮的表情茫然，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順著白皙細膩的臉頰滴落到手背上。

  布萊恩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表情沉靜而柔和：「是的。」

  「我們是……」達芙妮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們是朋友，達芙妮。」布萊恩笑了笑。

  「朋友……嗎？」達芙妮垂下頭來，一動不動的。

  布萊恩靜靜坐在一邊，玫瑰叢中的一個仙女飛了過來，在他伸出的指尖上飛舞玩耍著。

  「我明白了，我會去了解你的……然後，再去……」

  達芙妮終於抬起頭來，認真而莊重地說道，像是在作出一個承諾。她的眼眶還是紅紅的，眼中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明亮。

  布萊恩看著現在的達芙妮，眼中微微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初見時，在分院結束的禮堂里，那個明艷漂亮、高貴矜持而又自信優雅的女孩。

  不是那個默默跟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的小姑娘。

  布萊恩忽然發現，達芙妮確實長成一個大姑娘了。現在的她真的很美很美。

  他笑了笑，現在的笑容確實有那麼些真心實意了。

  「是啊，遠離我吧……」布萊恩道。心中卻平添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才不要。」達芙妮調皮的笑了笑，微微揚起了下巴，「我會自己做出決定，不用你來替我選擇。」

  「好吧。」布萊恩無奈一笑。

  他們在這裡坐了一會，然後回到了禮堂里。舞會還在進行，古怪姐妹依然演奏著曲子，不停有人從舞池裡出來，或是進入舞池。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坐在一張桌子旁，德拉科正壞笑著說著什麼，惹得阿斯托利亞咯咯直笑。克拉布和高爾敦實地坐在一旁，往嘴裡塞著蛋糕。

  布雷司和特蕾婭坐在不遠處，從特蕾婭的言行舉止來看，她是個乾脆利落的姑娘，十分爽朗。

  布萊恩和達芙妮在這邊坐下來，非常自然地談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兩人之間的氣氛一點也不古怪了，卻也沒有旖旎的感覺，讓德拉科他們一臉困惑。

  直到午夜十二點，古怪姐妹停止了演奏，大家最後一次對她們報以熱烈的掌聲，開始往各自的休息室走去。

  布雷司裝模作樣地對特蕾婭依依不捨地道別，像是再也見不著面了似的，就差揮出幾滴眼淚了。特蕾婭忍無可忍地給了他一個栗暴，這才讓他消停下來，然後擺擺手利落地轉身離開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很快抑制不住疲憊，各自回寢室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