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夢

  「你是誰呢？」

  「你是唯一的嗎？」

  「有沒有另一個世界呢？」

  「過去的你是不是現在的你？」

  「未來在哪裡？」

  「歷史是向前的，還是輪迴的？」

  「星辰在指引著一切嗎？」

  「人是在囚籠里嗎？」

  「……」

  布萊恩漫步在無盡的黑暗裡，竊竊私語的聲音詢問著一個個問題，像是在問他，又像只是在問自己。

  布萊恩沒有回答的欲望，也沒有其他的感覺，只是很平靜，向著遠方而去。

  那裡是一道拱門，似乎在黑暗中微微發著光，指引著他。

  他記得這裡，他上次在夢境中來過。

  但此時的他沒有好奇心，也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是慢慢向著那扇拱門走近。

  他只知道，那道黑影進去了，他也要進去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拱門漸漸近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愈發近了，似乎就是從拱門內傳出來的。

  那裡是源頭，也是歸宿。

  他知道的。

  最終，布萊恩在拱門前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道古老的石拱門，它靜靜佇立在那裡，看起來搖搖欲墜，上面掛著破破爛爛的黑色帷幕，像被微風吹拂著一般輕輕晃動著。

  門內像是有無數的人嘈雜著，像是在隔著薄薄一層帷幕對他評頭論足。

  布萊恩站在拱門前，靜靜地看著那層帷幕。

  ……

  「叮鈴鈴——叮鈴鈴——」

  黑木擺鐘上彈出小巧的銀色鈴鐺，它叮叮響著，悅耳的鈴聲將布萊恩從夢境中喚醒過來。

  布萊恩大口喘息著，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冷汗。

  他從床上坐起來，蒼白的面色顯得有些病態，此時他的表情可算不上好。

  「又是這個夢。」他喃喃道。

  如果第一次只是偶然的話，那第二次就代表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夢裡那個石拱門，怎麼有點熟悉？」布萊恩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一手抵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在記憶里搜索片刻，他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那道石拱門，卻總覺得莫名熟悉。

  布萊恩拿起床頭的魔杖，輕輕揮動，床上的帷幔便自動張開，他穿著拖鞋拉開了窗簾。

  這是一個布置精美的臥室，地上鋪著華貴的地毯，一張有著華麗綠色帷幔的寬闊四柱床，木質的書桌上放著他帶回來的銀色小包，旁邊擺著一張柔軟的扶手椅。牆邊的櫥櫃雕刻著精美的鏤空花紋，牆壁上還有細緻的雕花。

  那個荊棘鳥籠形狀的黑木擺鐘已經停止了鳴叫，把小巧的鈴鐺藏了起來。

  布萊恩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面的景致，輕輕呼了口氣。

  弗利莊園位於漢普郡的弗利村外的一座山坡上，從外界看來，莊園的宅邸是淡黃色的都鐸哥德式建築，顯得古典而優美。

  莊園的鍛鐵大門上有弗利家族的徽章，主體是被常青藤纏繞的金色城堡，上有一條銀色的蛇，邊緣有金銀星辰點綴，外側被金色和白色玫瑰以及銀色緞帶環繞，下方的緞帶上有拉丁文意為：生生不息。

  主體建築被花園環繞著，讓這裡四季都有花香繚繞，弗利夫人最喜歡坐在花園草坪的長椅上喝下午茶。

  正門前有一個雕刻著十二星座雕塑的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道道彩虹。側邊有一座美麗的湖泊，裡面養著一群白天鵝。聽說湖裡還有神奇動物群落生存著，每到圓月高懸時，湖泊深處便會傳來優美空靈的歌聲，像是引誘人們淪陷的水妖。

  從宅邸的窗戶內往外看去，可以看到精美的花園和遠處一望無垠的平整草坪。

  弗利莊園被施展了麻瓜屏蔽咒和遮蔽咒，在弗利村的麻瓜們看來，這裡就是一座被樹林覆蓋的荒山，卻也流傳著關於這裡的恐怖傳說。

  布萊恩收拾好自己，走過掛滿先祖畫像和優美掛毯的走廊，走下扶梯來到了一樓的餐廳。

  弗利先生早就在這裡了，他戴著一頂軟帽，正拿著一份預言家日報，吃著家養小精靈們精心準備好的早餐。

  「早上好，布萊恩。這麼早就下來了？」弗利先生抬頭看了看布萊恩，笑道，「要我說，放假了就應該好好睡個懶覺，尤其是你母親今天在臥室吃早餐。」說到最後一句話，他放低了聲音。

  「早上好，爸爸，我只是想去解決一些事情。」布萊恩輕輕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夢裡的事情離他還太遠，他目前束手無策，但他也不打算浪費假期的時間。

  「爸爸，你知道怎麼解決蹤絲的問題嗎？」布萊恩吃著煎蛋，隨口問道。

  「啊，蹤絲，那是個好東西！」弗利先生用餐巾抹了抹嘴角，一臉讚嘆道。

  「你知道，每個未成年巫師身上都有蹤絲。當你離開學校之後，魔法部就會加緊蹤絲的使用，專門用來抓住那些違反規定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小巫師。」他輕聲嚇唬道。

  「但說實話，蹤絲還是很有用處的，至少它能讓我們隨時確定你的位置，免得哪天你被火龍什麼的叼走了。」弗利先生眨了眨眼睛道。

  「那我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嗎？」布萊恩輕輕道。

  「沒錯，當然，蹤絲對你的約束不大。因為它只能探測到你周圍一定範圍內的魔法波動。」弗利先生笑道，「也就是說，只要你周圍有成年巫師，他們就完全確定不了是誰在釋放魔法。」

  「魔法部總算做了一件好事，能讓那些麻瓜出身的小傢伙好好認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對於你來說，這主要靠家長監督。」他對布萊恩眨了眨眼睛道，「你知道的。」

  「當然，最好不要試著用黑魔法，說不定會被探測到。」弗利先生補充道，「其實稍微用一點不太惡劣的也沒太大關係，畢竟魔法部那些人還是會給我些面子的。」

  「但那總歸不太方便。」布萊恩道。

  「的確，沒人喜歡這樣。」弗利先生玩味地笑了，隨手拿起了報紙放在眼前，「你可以自己嘗試，別想著找我要解決方法。我當時可是在16歲那年成功破解了它。」

  「好吧。」布萊恩搖了搖頭，隨即道：「我的魔杖丟了，需要去對角巷再買一根。」

  弗利先生把擋住臉頰的報紙往下挪了挪，露出那雙幽深的黑眸，它們輕輕眨了眨，顯得有些呆滯。

  「梅林的鬍子！說實話我沒想到……」弗利先生把他頭頂上的帽子抓了下來。

  「一個巫師竟然會弄丟他的魔杖？」他不可思議道，「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蠢的事情。」

  「哦，你等等，我似乎還沒問過你的考試成績？」弗利先生頗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他昨晚聽說高爾差點把自己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打死，為此他還當笑話笑了好久。

  「哦，還可以。」布萊恩淡淡道。

  「究竟怎麼樣？」弗利先生有些不安地扭動了下身子，死死盯著布萊恩波瀾不驚的眼睛，莫名感覺它們有些呆呆傻傻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你很快就會收到我的成績單了。我吃好了，拜拜。」布萊恩露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他把最後一口早餐塞進嘴裡，起身離開了餐廳。

  「少爺，您的長袍。」一個尖聲細氣的聲音響起。

  那是一個家養小精靈，他身高只有兩英尺多高，有細長的胳膊，大大的腦袋，蝙蝠似的大耳朵，眼睛像是明亮的大玻璃珠。

  他披著乾淨整齊的床單，如同最稱心的管家，為他送來了熨燙好的長袍，優雅得體地鞠躬行禮。

  「謝謝，伊卡。」布萊恩淡淡道。

  弗利莊園有六個家養小精靈，他們負責著莊園裡的方方面面，世代忠誠於弗利家族。而他們的生活顯然在弗利夫人到來後變好了起來。

  弗利夫人總會送給家養小精靈們很多桌布或者床單——只要不是衣服就好——用以作為衣物，同時，也劃分出一間屋子作為他們的居住地，還會送一些棉被什麼的給他們。

  按照弗利夫人的話來講，作為僕人也要注重儀表，保持乾淨整潔。同時，弗利家族也不至於虧待他們，那會顯得主人小氣得連僕人都要苛待和剝削。這顯然說服了弗利先生。

  這些家養小精靈們對於善良仁慈的女主人感激涕零，並且更為忠誠勤懇，總能把一切事情做得周到而合人心意。

  布萊恩換上長袍，拿上自己的錢包，把飛路粉扔到了壁爐里，裡面的火焰竄起老高。

  「對角巷。」他一腳邁進了火焰里，口齒清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