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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13:04 作者: 大白獅
這樣的事情多發生幾次後,季陵便在小狐狸前爪上綁上一截紅繩,鮮艷的顏色在一片炫目的雪白中格外顯眼,這樣即使是在雪地里,他也能一眼就找到對方。
入冬之後凌佚對他的管教愈發嚴厲了,他頻繁前往獵場的行為也終於引起了家裡人的注意,季陵不得已只好減少了外出的次數,最後一次去見小白時,他讓它回家去,別再等他了。
可小白實在固執,怎麼都不肯走,季陵無法,只好與它約定,等何時父親外出離家了,他便再來。
這一別,便是數月之久。
小白捨不得離開,季陵又何曾捨得?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已將對方視作了自己十分要好的夥伴,若不是父親積威太重,他早就帶它回家了。
一整個冬天的時間裡,季陵一邊念書一邊練功,閒時與江魚打鳥遛馬,日子看似過得與從前沒什麼兩樣,心中卻時常掛念著自己遠在獵場的狐狸朋友。
邊境太平,舉國無戰事,作為大將軍的凌佚閒居家中,每日除了操練士兵,還要操練自己的獨子,將季陵逼得苦不堪言。
這天,季陵剛背完新的策論,去書房找父親時,發現凌佚手中拿著一封密信,眉頭緊鎖,面色沉重。
季陵少有見到父親如此憂慮的模樣,在他的印象中,每次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便只有一個理由。
季陵出聲問道:「父親……邊境又有戰事了麼?」
凌佚看了他一眼,將看過的密信扔進暖爐中焚毀。
「軍中內應傳來急報,匈奴此次停戰,不過是假借和談的名義讓我們放鬆警惕。如今他們已經在後方暗中集結人馬,只待我方大軍撤離,便要立即捲土重來。」
季陵一驚,疑慮道:「可凌家軍里並無人發現邊境有任何異動,這消息果真屬實麼?」
凌佚道:「兵不可一日無將,無論消息是真是假,但凡有一點開戰的可能,我便要立刻趕到前線,以備戰事。」
季陵微微握緊了手裡的書。
上一次戰事爆發時,凌佚離家征戰四年之久,季陵也有四年未曾與自己的父親見面。而這次如若真的開戰,他們父子倆下一次見面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季陵忽然抬頭道:「父親,讓我同你一起去吧!」
凌佚聞言怔愣一瞬,而後難得露出了些許柔和的神情,他注視著個頭堪堪達到自己胸口高的兒子,布滿厚繭的大掌落在對方肩膀上。
「我的兒子,等你長大之後,為父可以帶上你一起,但現在……你還不夠。」
「我可以!」季陵頭一次鼓起勇氣反駁自己的父親,他急切道:「父親教我的那套槍法,我已經練得很好了!」
凌佚低低笑了兩聲,搖頭:「不夠,遠遠不夠。凌鈺,你要明白,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其中利害更是與前朝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只靠武力,是無法立足的。」
他取下自己閒置數月的戰甲,語氣深長:「為父逼著你看書,你總是不願,若是某天你能真正領會其中真意,那時的你,才有站上前線的資格。」
就這樣,凌佚帶著兩個副將連夜離家,奔赴戰場。季陵沒能跟隨,在府里鬱悶了好幾天,還是想不明白他父親的意思。
不過少年人大抵都是如此,年紀不大忘性大,季陵打聽了許久的消息,也沒聽說邊境有快要開戰的跡象,漸漸地也就不再對此事耿耿於懷。
江魚更甚,江副將臨行前他還哭得死去活來,這會兒又像個沒事人似的,掛著紅通通的笑臉,天天來敲季陵的窗,要他出去一起曬太陽。
今年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數天前還堆積在屋檐下的冰雪悄無聲息消弭殆盡,褪光了葉片的樹枝又抽出新芽,處處綠意盎然。
季陵這才反應過來父親離家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他可以隨意進出獵場,不怕被人發現了!
他特意吩咐廚房做了只燒雞,帶著它迫不及待地去了獵場,想要快點見到自己闊別數月的夥伴。
可他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那樣的場景。
眼前的生物似人非人,似獸非獸,明明是人類的四肢,卻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白色長毛,豎耳,利爪,獸尾,還有那雙冰冷的,充滿凶性的眼睛,無一不讓季陵膽寒。
他驚叫一聲,手中燒雞落地,在泥地上滾了半圈,沾滿灰塵。
季陵卻什麼也顧不得了,那怪異生物的目光牢牢鎖定在他身上,喉嚨里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尖嘯,四肢動了動,似乎想要朝他撲過來。
「怪……怪物!」
季陵低聲喃喃,嘴唇發白,身體顫抖著不停往後退。
那怪物似乎發了狂,猛地往前爬動幾下,季陵徹底崩潰了,跌跌撞撞站起來轉身就跑。
他拼命逃跑,腦中一片空白,只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總算從受驚過度的狀態中稍稍恢復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離家不遠的地方。他往回看了一眼,身後什麼都沒有,仿佛剛才看到的東西只是他的幻覺。
但他無比確信,那絕不是幻覺,而是給他留下了深刻陰影的恐怖存在。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甩了甩腦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白呢?
那東西出現在小白的洞穴附近,那它會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