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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13:04 作者: 大白獅
    天氣涼了本就容易犯困,他也沒多想,看時辰猜測季陵已經回府了,便起身徑直去了書房找人。

    季陵正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見白孤推門而入,筆尖一頓,抬眼看他,同時不著痕跡地將方才寫的內容蓋上。

    「你怎麼來了?」

    「來陪你。」

    白孤一見他便揚起好看的笑容,若是露出了尾巴,此刻大概已經垂在身後晃來晃去了,他如往常般走到書桌前,正要在季陵身旁坐下,餘光掃過卻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季陵處理事務是從來不避著他的,閒暇時還會將他不懂的東西解釋給他聽,所以擺在書桌上的東西他向來都是想看就看,但多數時候總是興致缺缺。

    今天擺在書桌上的東西,他打眼一看,發現竟是幾張府邸的構造圖,頓時起了興致,伸手便拿了起來。

    被蓋在下面的書函露了出來,上面隱約有「合婚」字樣一閃而過。白孤目光都在構造圖上,沒注意到季陵默不作聲地將那封書函收進了暗格中。

    白孤一張接一張地看,看到最後的整體景致時,眼睛一亮,發出感嘆:「這宅子真好看。」

    季陵擱下筆,問他:「喜歡麼?」

    「喜歡。」

    「過兩日我們便搬進去。」

    白孤呆了一下,而後驚喜道:「真的?」

    季陵點點頭:「這是太后娘娘賜下的府邸,以後我們就在此處住下了。」

    白孤猛地撲到季陵懷中,圈住他的脖子貼在他身上,眼角眉梢滿是喜意:「太好啦!」

    季陵挑眉道:「這麼高興?」

    白孤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道:「那個……搬過去之後,我可以在家裡養……養雞嗎?」

    吃起來很肥很香的那種。

    季陵頓了頓:「……家?」

    太久沒提起過這個字眼,此刻驟然聽到,他竟有些不習慣。

    白孤看著他,理所當然道:「對啊,太后將宅子送你了,那它就是你的家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是我們兩個人的家。」

    被他這樣直白地看著,季陵無聲移開了視線:「這樣說倒也沒什麼不對。」

    白孤的快樂總是來得很輕易,他雙手環著季陵,腦袋在對方肩膀上來回蹭,像撒嬌的貓兒似的,眼尾上揚,眉下的那顆小痣仿佛都明艷了許多。

    他要在院子裡養好多好多的小雞仔,等它們長大了,他就能每天都吃上香噴噴的燒雞;臥室的床要又大又軟,鋪上最暖和的褥子,這樣冬天他們睡在上面時才不會冷;來年開春他就要換毛了,到時候季陵會不會嫌棄他光禿禿的不好看……

    白孤依偎在季陵懷裡,漫無邊際地想著,只覺得心跳熱烈又歡快,臉上笑意怎麼都藏不住。

    他和季陵的家啊……想想都覺得幸福。

    白孤帶著期盼的心情,一天天數著時辰,兩日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正如季陵所說,他們一同遷進了新宅。

    宅子和圖上畫的沒什麼差別,又漂亮又闊氣,後院寬得夠他養上百隻雞,他背著手將自己的新領地巡視了一個來回,覺得相當滿意,只有一點他不太理解,於是向季陵問道:「為何府上到處都掛滿了紅綢呢?」

    彼時季陵正在寫字,聞言停頓片刻,墨跡在紙上暈染開,他將作廢的紙張揉成一團,扔進廢紙簍中,淡淡道:「許是太后娘娘美意,認為喬遷之喜也值得慶賀一番吧。」

    只是慶賀喬遷的話,需要如此隆重嗎?白孤得了理由,心中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困惑。

    下人們張羅布置著新居,進進出出很快就將原本空置的府邸裝飾得精緻亮堂,人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婚期將近,季陵一日日地忙了起來,某天夜裡回府時,發現下人們正搭著梯子擺弄門口的大紅燈籠。

    他走上前:「你們在做什麼?」

    季陵素來待下親和,幾個小廝看到他也不見慌亂,反而揚了揚手裡的紅紙,眉飛色舞道:「公子,咱們在為您的婚房貼囍字呢!」

    「窗上的咱們已經貼好,這裡便是最後一處了。」

    季陵一日未回府,倒是不知他們已經忙活到了這一步。他看著幾個小廝沒說話,目光直叫人心裡發虛。

    幾人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不對,小心翼翼道:「公子?」

    季陵忽然開口:「撤了。」

    小廝們面面相覷,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又聽他道:「之前的那些也都撤掉,日後不許再貼。」

    小廝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遲疑道:「可是……這囍字是大婚時要用的,到時若是沒有……」

    「那便等到婚期前一日再貼也不遲。」季陵扔下這句話逕自離開了,小廝們只好照他說的做,將已經貼好的囍字都撤了下來,一個個心裡卻都在犯嘀咕,大婚將近,這公子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高興呢?

    白孤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連睡夢中也不得安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夢中驚醒,他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只記得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紅,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窖,寒意刺骨。

    他輾轉許久仍舊難以入睡,索性安靜地下了床披上衣服,想去外面走走。

    秋色已近尾聲,他能從涼薄的空氣中嗅到冬日的味道,倚在門口吹了會兒夜風,心悸的感覺總算是平復了些許,他想起自己剛叫人買回來不久的小雞仔,夜裡這麼冷,不知道它們會不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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