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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13:04 作者: 大白獅
白孤的視線久久停留在他的唇上,指尖在他臉側來回摩挲,鼻尖清冷的墨香發酵成了烈酒,令人頭腦發熱,氣血翻湧,抑制不住無盡的慾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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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白孤
迷迷糊糊間, 眼前人的模樣清晰起來,季陵定定地看著他,分不清是夢是醒, 最後只夢囈般叫出一個模糊的名字。
空氣靜了片刻, 他忽的被按倒在地,唇上傳來些微疼痛, 但這種痛很快消失,轉而變成了溫熱滑膩的觸感。
熟悉的氣息輕易便使人放下戒心, 季陵本能回抱住對方, 大掌猛然按在他腦後, 輾轉加深了這個纏綿至極的吻。
雙臂交纏著在背後鎖住,抑制不住的喘息中,深紅色衣袍逶迤墜地。指尖遊走在細膩的皮膚上,帶起一陣顫慄。
情到濃時,白孤滿頭墨發傾瀉而下, 季陵伸出手, 柔順黑亮的髮絲流水般從指縫中溜走,最後指尖只盈盈掛著截紅色的發繩。
身上的人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似的, 伸出一隻汗涔涔的手將它取回來,坐都坐不住了,還珍而重之地堅持把它在手腕上綁好, 深紅與霜白相互輝映, 招搖得晃眼, 正如他這個人一般。
「叫我的名字……季陵……求你, 再叫叫我的名字……」
「唔……白……白孤, 白孤……」
有人執筆在原本只有黑白二色的畫卷添上濃墨重彩, 叫它重煥生機。那顏色里鴉青是低垂的夜幕, 嫩粉是被細雨打落枝頭的花蕊,丹紅是美人面上朱唇一點……
最後畫卷投入淺潭,所有的顏色都一同攪渾在淌流的春水中……
前世的季陵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人,金榜題名時連考官都讚不絕口的文采,只是他給自己套上的一層綺麗虛幻的外殼,其下是深不見底的惡意與憎怨。
笑裡藏刀,口蜜腹劍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沉浮十數年,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群肌肉比腦子發達,流出來的血都仿佛能把人燙傷的武將。朝廷蠹眾木折,君王昏庸無能,為他們賣命拼殺,不過是一點點消耗完熱情,最終得到一個兔死狗烹的結局罷了。
那些武將似乎看不透這點,他們眼裡總是燃著某種東西,讓季陵想起一些十分不愉快的記憶。
但他已決意將過去都拋在腦後,只一心謀奪高官厚祿,玩弄權術,黨同伐異,大權獨攬。
占滿鮮血的金銀在他的私庫堆積成山,君王將他視作肱骨偏信盲從,可季陵心中溝壑仍舊無法填滿。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即位後,季陵與他的追從者們一個接一個地被清算落馬。此等奸臣佞幸,人人恨不能得而誅之,一聽他將被問斬,百姓全都涌去觀刑。刑場熱鬧程度只有名伶嫦越重新登台演出可與之媲美。只不過大家對後者是欣賞與喜愛,對前者卻是恨之入骨——
行刑那天,殘陽如血,季陵望著通紅的天邊,毫無預兆地想起一位故人。
都說人在死之前會快速地回顧自己的一生,他最在意的,最留念的,放不下的人和事會像走馬燈一般從眼前閃過。
金榜題名,官運亨通,位極人臣,富可敵國,這些他曾牢牢抓住的回憶很快散開,像飄渺的煙雲般捉摸不住,而這些消失後,占據他腦海的,竟只剩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擁有一雙仿佛永遠含情勾人的眼睛。
他曾無數次地親吻這雙眼睛的主人,冷靜地、動情地,在荒野,在暗巷,在每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達到旁人窮極一生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季陵並非是什麼驚世偉略之才,他只是比別人多了一把刀。他不必做執刀的那隻手,只需要表現出對某個人的厭惡,又或者對某物的渴望,那把刀會為他肅清阻礙,蕩平前路。
那把刀的名字叫:白孤。
修煉千年,術法高深的狐妖,如影隨形地跟在季陵身後許多年,只要是季陵想要的他都會竭盡所能地做到,是他一手將季陵推上了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到頭來,季陵什麼都有了,他自己卻什麼都沒得到。
他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季陵曾經深入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世人皆知妖魅精怪多以陽氣為食,狐妖化作美貌少女引誘壯年男子也多半是為了得到他們的精元,難道白孤跟在他身邊,也是因為這個?
被妖物吸走精元不是件小事,至多來上三四次,再健壯的男子身體也吃不消,會迅速變得氣損體虛,嚴重者衰弱而亡。可雖然白孤在那種事上要得勤,每次結束後季陵卻從沒有察覺過身體有何異樣,反而許多年來都無災無病,就連內功也精進了許多。
可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了。
難不成真是因為對他生出了情愛?季陵對這個莫名的想法一笑置之。人尚且薄情寡義,何況是妖?就算真有一星半點的感情,不過三五月也該淡薄了。白孤與他糾纏這麼多年,一無情意,二無名分,到底所求為何,季陵從來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