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塵埃落定

  咻！咻！咻！

  一人在前，眾人在後，數道流光划過天際。

  海戰戰場所在的位置，距離「低地共和國」首都安特衛普市不過只有數百公里。以四階「封號騎士」的速度飛臨此地根本用不了一個小時。

  一馬當先的「至高騎士」臉色陰沉，仿佛凝結了一層寒霜。

  他已經敏銳意識到隨著「碎骨戰錘」的逝去，雙方高階超凡者的力量重新恢復平衡，希留斯註定不可能再把控弗里西亞王國了。

  沒有被憤怒徹底沖昏頭腦，而是立刻從一位巔峰超凡者的視角，跳到了戰爭統帥的視角放眼全局。

  戰力優勢還有可能再次扳回一城嗎？

  不可能，之前做不到，現在更加做不到。腦子一熱就不顧一切放手一搏，那是亡命之徒才幹的事情。

  所謂的「雷鳴龍聲」薩坎尼來自哪裡？

  野生「封號騎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無外乎是鬱金香、薩克、赫伊瑪爾、阿特蘭，這幾家恨不得希留斯倒大霉的勢力在幕後推動。

  「雷鳴龍聲」或者旁觀的諸國，會不會繼續聯合弗里西亞對希留斯窮追猛打？

  可能性很小，在【瓦爾哈拉】被擊破的關鍵時刻及時現身，分明就是已經對戰局觀望了良久，他幫的不是弗里西亞而是「弱者」。

  現在擺在希留斯面前的道路已經沒有了最好的選擇，只有最不壞的選擇。

  想盡一切辦法削弱「低地共和國」這個踩著希留斯上位的新興國家，為帝國將來與它打交道做好準備。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讓你安安穩穩的得到！

  心思電轉之間，前面的「低地共和國」的明珠——安特衛普市已經近在眼前。

  即使是在戰時，這座繁華的城市也在向世人展示著，它作為這個時代貿易、商業和銀行業中心的非凡魅力。

  原本這座城市中就擁有1000多個外國銀行和商業組織的分支機構，包括商品交易所和證券交易所。

  巨大的港口內可同時停泊2000餘艘船隻，手工業發達，還是整個源大陸紡織品、粗糖.等等貨物貿易的最大集散地。

  當「尼德蘭銀行團」回流和「財富教會」入駐之後，這個更是成為整個低地地區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總人口超過了22萬。

  是當之無愧的國際大都市。

  然而。

  生活在這座繁華城市中的居民，此時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些資產者的野心，還有你們現在信奉的那位『強盜之神』吧！」

  距離那座城市還是數公里。

  飛在天海之間的「至高騎士」已經抬起手中那隻，好像用野牛犄角打磨而成的古舊號角，放到唇邊用盡全力狠狠吹響。

  嘟——！！！

  【海洋秘寶·大洋之怒號角】

  效果：聲波所及之處，讓人化世界反本還原，重新回到自然世界的樣子，一切城牆、要塞以及城市和村莊裡的建築都將坍塌。

  對超凡者和軍隊的殺傷力很小約等於無，卻是對城市甚至對國土級的戰略武器。

  但這件寶物只有在以單純的毀滅為目的時才能動用，否則最終得到的只會是一片一文不值的瓦礫而已。

  有的東西用錢確實可以買到，比如奇詭的「海洋秘寶」、雜牌僱傭軍但是霸主的底蘊是買不到的。

  如今，看到局勢已經難以挽回。

  「至高騎士」便是要直接發動這件世間少有的直接攻擊型「海洋秘寶」，徹底摧毀低地共和國的中心安特衛普市！

  嗯，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玩不起要掀桌子了。

  轟隆隆隆

  地動山搖，從城市最外圍的燈塔、碼頭開始，一切物質結構都被動搖，在一片隆隆作響中飛速坍塌下去，接著是城牆、民居、商店.

  這座繁華城市中的一切都即將在號角的威力下灰飛煙滅。

  「神啊，救命！」

  「不——！」

  「我的腿！嗚嗚嗚」

  雖然不會直接擊殺平民，但是比大地震時還要可怕的建築崩坍，也不會專門去顧忌房子裡到底還有沒有人。

  「不過是邪神的棋子而已，膽敢反抗帝國的統治，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在『海洋秘寶』的絕對性面前，就算是半神降臨都沒有用處！」

  看到這種慘狀「至高騎士」非但沒有憐憫之心，眼中反而閃過一陣快意。

  這位阿方索八世的人生格言便是「順我者不一定昌，但逆我者必定要亡」！

  你既然要獨立，那就不再是屬於帝國的東西，也不再受到帝國的保護。就算毀滅掉也一點都不心疼，無論是這裡的財產還是人民。

  安特衛普市的毀滅能夠讓整個低地地區的經濟倒退至少十年，也能為希留斯贏得舔舐傷口改日再戰的時機。

  一切都是值得的！

  緊緊跟在他身後的一行高階超凡者同樣目睹了這樣一幕，無論立場如何全都怔怔難言。

  遠遠吊在最後面艾文更是瞠目結舌，雖然毀掉的不是自家的國土，也不禁感慨「至高騎士」的狠辣果決。

  「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老陰人，果然夠狠，這是要給『低地共和國』釜底抽薪啊。」

  正在這時。

  「至高騎士」懷中忽然有細微的嗡鳴聲響起，施加了「風語咒」的羽毛中傳來「薪火教派」教宗威克里夫急促的聲音：

  「帝國守護閣下，安達曼海戰敗了！【海上王權號】和羅得里克親王戰歿，孔雀群島淪陷，皇帝陛下.垂危！

  請您馬上回來主持大局。」

  迴蕩在天地間的號角聲不由一滯，「至高騎士」豁然轉頭看向240公里寬的拉芒什海峽對面，那片名為鬱金香群島的地方。

  一個魔鬼般的聲音在他心中不斷激盪，到那片土地上最繁華的地方.吹響號角。

  然而。

  嘭！

  不等他做出決定，一直向前奔行摧毀一切的毀滅聲波竟然猛地一滯，在剛剛接近城市中心「財富大教堂」的時候，竟然猛地消散在了空氣中。

  卻而代之的卻是另一個聲音。

  鐺！鐺！鐺！

  虛空中有天國的鐘聲鳴響，一片所有凡人都能看見的輝煌金光從天而降。

  億萬萬個虔誠的聲音交織成了宏大的聖歌：

  「聖哉，聖哉！全權的神明！

  繁榮天使，黃金之主，資本之統御者.

  清晨我眾歌聲，穿雲上達聖土.

  聖哉，聖哉！眾聖都崇敬.

  戴上黃金冠冕，環繞晶海之濱；

  千萬天軍叩拜，同聲頌主神名.」

  隨後，一道像天空一樣偉岸的高大身影從這片金光中邁步而出。

  祂身著雪白的長袍，背後是三對好像純金鑄就的羽翼，渾身都蕩漾著一圈圈金燦燦的神光，華麗奪目貴氣逼人。

  遠比正常人類高大的形體，每一寸細節都是完美至極的黃金比例。

  臉上的真容並不清晰，只有一片明光中那兩顆融化金球般的璀璨雙瞳在灼灼生輝。

  「黑翼之神」的化身「繁榮天使」於焉再次降臨人間！

  而且不同於上一次，祂只被「熔岩天使」蘇特看到，這一次竟然明明白白地現身在所有人類面前。

  毀掉了一半的城市中已經有無數人匍匐在地，狂熱地吟誦「財富教會」的禱言：

  「至聖『繁榮天使』、『黃金之主』、『資本的統御者』、『商業的守護者』.

  我祈求您掌控我生活的所有外在，包括我真正的富足。加持我的生命，我應得的祝福供我今天所使用」

  一片金光灑落下去，只要沒有徹底死去的居民通通滿血復活。

  滿城的祈禱之聲越發狂熱。

  什麼是神跡？這就是神跡！

  神與信徒同在的證據。

  過去可能需要「財富教會」忙碌數十年才能達成的成果，在頃刻間便宣告完成，「繁榮天使」、「黃金之主」的信仰已然深深紮根在了所有倖存者的心中。

  狂熱的信仰之力，幾乎在空氣中凝結成實質的力量。

  為了製造超凡和凡俗世界的隔斷，不去妨礙人類世界的正常發展，真神已經太久沒有顯露過神跡了，更何況是這種明明白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直白方式。

  雖然效果極佳，卻是所有神明包括半神都不屑為之的事情，和尊貴的國王登台唱戲又有什麼區別？

  你這樣沒有藝德啊你知道嗎？低俗！要被所有同行戳脊梁骨啊！

  但這種作為卻也無可置疑地宣示了，「繁榮天使」要將這座安特衛普市化作榮光照耀之地的決心。

  輝煌的天使看向「至高騎士」的方向，抬手輕輕一點。

  啪！

  阿方索八世手中的【大洋之怒號角】竟然應聲而碎！

  果然「海洋秘寶」的絕對性和堅不可摧也是相對的，至少一位真神的化身就可以輕鬆打破這種定律。

  不過，「輝煌天使」沒有對「至高騎士」下手。

  因為。

  隨著再次響起的鐘聲，南方的天際同樣垂落一線紅色的霞光。

  一位擁有六隻火焰羽翼，頭部卻被一隻火炬取代的天使緩緩從天而降。

  不同於揭掉面紗的「繁榮天使」，這位「永恆之火」的化身「盜火天使」只存在於虔誠信徒和高階超凡者的模糊感知中，城市內的居民根本毫無所覺。

  咻！咻！

  兩位神光煊赫的天使只是輕輕對視一眼，無窮的信息已經在眼神間往復千百次。

  互相點頭致意之後，雙雙化作金紅二色的霞光消失在物質世界。

  旋即。

  一道金色的天平聖徽沖天而起，外形像是一柄樹立起來的鋒利長劍，在劍鄂的兩端一端是黃金、土地、工廠、原材料等等貨幣與生產資料的組合，另一端則是數不清正在勞作的人類。

  此時，已經由兩位真神決定了這片土地的歸屬。

  至此「弗里西亞王國」，不，是「低地共和國」的爭奪徹底塵埃落定。

  只是希留斯帝國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養分供應地，一朝回到解放前；低地共和國失去了半個安特衛普市和數不清的市民、商店、財富，元氣大傷。

  看看帝國和共和國雙方，那副依舊像是恨不得要吃掉對方的表情，顯然凡俗之間的爭鬥遠遠不算完結。

  鮮血和動盪，仿佛已經寫進了這兩個國家未來的歷史中！

  沒有人注意到，最終造成這種局面的推手，那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雷鳴龍聲」薩坎尼早就已經徹底消失在天邊。

  頗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豪俠做派。

  「低地獨立，力量平衡，流血持續不用謝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某做好事從來不留名，再會，各位不必想我。

  當需要『雷鳴龍聲』出現的時候，我自然會再來主持正義噠！」

  而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沉入水中的【傳奇戰艦·瓦爾哈拉號】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