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救場和緣由

  咯吱咯吱

  當一位天使肆無忌憚地展露神話形態，盡情地輻射出自己的力量之後。這一片位於荒涼山區生靈寥落的土地上，驟然響起了無數個窸窸窣窣的微小聲音。

  對身處輻射範圍內的那些低等生靈來說，即使沒有主動觀測能力也根本逃不過「失控」的悲慘命運。

  本應在春季欣欣向榮的花草樹木，迅速衰朽腐敗化作爛泥。無數蟲豸怪叫著從過冬的卵中破殼而出，但無論原本是什麼品種最終孵化出來的只有一種——「螺旋錐蠅」。

  實際上，這種肉食性的恐怖生物本就是眷族【蠕行者】存在的根基，也是「腐蠅之神」的下級僕從種族。

  雖然身處險境，艾文也不禁慶幸最後的戰場選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

  如果一位邪神本體降臨在城市中，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足以將那裡迅速化作一片地獄。

  嗡——！

  無數細小的振動忽然融合成一個聲音，大片接近成人拳頭大小的魔蠅騰空而起，化作遮蔽天空的烏雲，分列兩側拱衛著中間那個「偉大」存在投射到現世的光影。

  隨即催人慾吐的躁亂嗡鳴聲，漸漸演變成了詭異的聖歌合聲：

  「偉大的主，『疾病天使』、『腐蠅之神』、『無底沼澤的統治者』巴力西卜.

  使我作你的恐怖之子，在愛情中播下你的憎恨，在信任中播下你的懷疑.

  使我作你的恐懼之子，在希望中播下您的絕望，在光明中播下您的黑暗.」

  很快。

  當荒涼的高原山區徹底腐朽成惡臭的泥沼；當浸透了天空的墨綠色暗影，漸漸遮蔽了月光。

  在無數僕從的謳歌聲中，已經轉化為天使的「腐蠅之神」本體，徹底降臨於此！

  吱！

  然而，此時的艾文卻根本不敢去看、去聽、去捕獲，屬於那個恐怖存在的任何一點多餘信息。

  除了剛剛驚鴻一瞥，看到了那標誌性的光圈和膜翅之外。

  他只能憑藉高階超凡者莫名的第六感，模模糊糊感受到那是一個臃腫肥碩的龐然大物，然後便是如山如海般的恐怖壓迫感。

  在艾文的神秘學識中，關於神明的深層知識不算太多。

  但藉助「都靈大圖書館」及時檢索，也知道存在年限十分古老的「腐蠅之神」擁有兩種神話形態：巨型蒼蠅和雙頭蠅蛆，分別代表了祂不同的側面和權能。

  一者為散布疾病的【蒼蠅王】，一者為充滿了無窮進食慾望的【暴食蛆蟲】。

  幾乎沒有給艾文一絲反應的時間。

  剛剛降臨的半神本體看也不看，便猛地向他噴出一道黑綠色的錐形吐息。這是屬於半神的隨意一擊，也是超越了這個世界整個凡人層次的絕殺宣判！

  叮鈴鈴.

  正緊緊閉著眼睛的艾文心中驟然警鈴大作。

  「出手了？」

  即使完全看不到對方是以什麼樣的形式發動的攻擊。

  但渾身針刺般的危機感，也讓艾文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抽乾大型金礦吞噬了大概60噸黃金，實際價值已經超過900萬金獅的【天秤均衡聖劍】狠狠砍了出去。

  「就算是神.也要吔我大寶劍啊！」

  呼——

  隨即，夜空中的風停止了流動，雲凝固在了空中。不見首尾，沒有來處也不知去處的輝煌劍光已然充斥了整片夜空。

  攜帶著艾文燃燒了近千萬金獅的強烈怨念，輕易便以對等層次的神力轟然擊穿對方的錐形吐息。

  卻在臨身之際被及時反應過來的「腐蠅之神」，張開雙頭蛆蟲身體一端好像鋸齒隧道般的恐怖口器，發動【暴食】權能將之狠狠咬住。

  咯吱！咯吱！咯吱！.

  猙獰的口器好像連通著另一個次元，那道輝煌的劍光即使再怎麼顫動，依舊在利齒不斷地噬咬下，絲絲縷縷地流泄進那個連接著異次元的胃袋中。

  當然在這威力強絕的一劍中，「腐蠅之神」也不是完全毫髮無傷，嘴邊也被劍光漸漸撕裂出深深的傷口，滴滴答答的金綠色神血從空中灑落在地。

  轟隆隆.

  地面就好像遭受到了持續的炮擊一樣，在陣陣轟鳴中炸開巨型的塵埃雲。

  於此同時，周圍那一大圈因為「神話形態」而生，正在拼命為祂詠唱讚歌的「螺旋錐蠅」則被一擊盡滅。

  也直到這個時候化作【暴食蛆蟲】形態的「腐蠅之神」，好像才第一次正眼去看這個殺死了自己麾下核心眷屬的卑微螻蟻。

  沒有咬住劍光的另一端腦袋上，一雙豆粒大的眼睛微微收縮，口器蠕動緩緩吐出一個詞：「聖徒？」

  但艾文卻是完全顧不上祂的想法，憑藉一位劍術大師的手感，意識到自己這向著半神揮出的一劍註定要失敗之後，已經完全認清了現實。

  至少他對自己的本事還是十分有批數的。

  嗖！

  借著神劍餘光的掩護，左手手背上那個屬於女神聖徒的「黑鐵十字徽記」飛速浮現出來。將之高高舉過頭頂，一道純白的聖光直衝雲霄，眨眼間便沒入漆黑的天穹。

  「我認慫，老大，救命啊！啊！啊！.」

  這一嗓子救命，聲震長空，盪氣迴腸，喊出了水平，喊出了高度。

  而盯著那道飛速後退卻又明顯不準備徹底脫離戰場的身影，「腐蠅之神」在片刻遲疑之後，卻是選擇了.繼續出手。

  從半神化作天使，放棄了自己的地上聖所，失去大部分自主權之後，換來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強可靠的大腿之一——一位真神的庇護！

  放在過去，祂可能連七神教會的普通聖職者都不太敢動。

  但今時不同往日，【腐敗的惡臭蠕行者】敢去侵占一位「黑鐵十字教會」主教的身體，「腐蠅之神」當然也敢對一位聖徒開刀。

  況且這次是為真神的事業效力，盡可以扯虎皮拉大旗。

  「乖乖變成我的點心吧，啊！」

  徹底將那道價值千萬的劍光吞下去之後，祂便再次猛地張開大嘴，瞬間狂風大作。

  嗚嗚嗚.

  口中好像含著一個黑洞，空氣、砂石、爛泥.甚至就連天邊的流雲都開始向著這裡飛速墜落。

  當艾文化作無形無質的【氣象精靈】形態，試圖躲避巨口恐怖吸力的時候，卻悚然發現就連在剛剛那一劍下重新暴露出來的月光，竟然也無法逃逸。

  已經準備發動【王車易位】先走為上。

  他一直留在這裡是為了吸引火力，防止這個邪神遷怒國民。但是在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也不會迂腐到毫無意義地搭上自己的小命。

  然而。

  鐺！鐺！鐺！

  虛空中有鐘聲驟然響起，以這片礦場為中心，方圓上百公里範圍內都重新化作了白晝。

  在「腐蠅之神」豁然抬頭至極，一聲暴吼卻是炸裂了天穹。

  「你要吃了誰？！」

  一道煊赫的金色身影，好像從天空墜落的煌煌大日，將一柄巨型的黑色十字架高高舉過頭頂，從上到下狠狠敲在「腐蠅之神」張大著嘴巴的那顆腦袋上。

  Duang——

  將祂狠狠從天空中擊落下來。

  轟隆！

  一條山嶺都在劇烈撞擊的震顫中轟然塌陷。

  「嗷！貝勒努斯，現在的我可不怕你！」

  怒吼一聲，渾身金綠色血液迸濺的「腐蠅之神」掀飛身上斷裂的山頭，轉化成有手有腳的類人形態猛地撲上高空。

  嘭！刺啦！.

  隨即，在兩位五階天使的激鬥中，高空中烈風呼嘯，雲層被徹底撕碎。炸雷般的轟鳴聲聞千里，一點點十字形的光斑不斷炸裂，化作天邊閃耀的群星。

  原地只剩下逃過一劫的艾文仰望亂成一鍋粥的夜空高呼：「聖天使666！！！」

  這就是有靠山的好處啊。

  兩位天使的戰鬥沒有持續多久，對於能夠隨時返回主神神國的祂們來說意氣之爭完全沒有意義。

  區區兩分鐘之後，高空中天災般的末日景象漸漸平復。

  重新現出身形的兩位天使冷冷對峙。

  一方是完全進入戰鬥形態的「聖天使」貝勒努斯，掌握著【戰爭】和【太陽】雙重權柄的祂，頭頂有一圈日暈般的光輝環繞。

  如同遠古英雄般偉岸陽剛的身體上，覆蓋著好像由陽光凝結而成的閃耀戰甲，外面罩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布袍。

  肩頭扛著一柄超過一人高的巨大「黑十字架」，黑色的金屬材質，上面密布著鬱金香、浪花和荊棘的花紋，四角上各鑲嵌著一枚切割地如同冠冕形狀的璀璨紅寶石。

  作為「王權和航海女神」手下的頭號打手，享受著「女神的持旗人」、「敲鐘者」、「最上位天使」、「太陽冠冕」等諸多尊號。

  而另一方的「腐蠅之神」則是一個臉上帶著病態蒼白，身披墨綠色鱗甲的消瘦男性，身後是兩對如同蒼蠅那般的透明翅膀，手中拎著一柄造型古怪的長槍。

  也許，這個時候應該稱呼祂為「疾病天使」更加合適。

  貝勒努斯皺起眉頭，第一句話沒有去指責對方膽敢攻擊自家的聖徒，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巴力西卜，你已經投入了『黑翼之神』的麾下？為什麼？是什麼讓獨來獨往數千年的你做出了這個決定？」

  顯然這位「老熟人」從半神到天使的轉變，更加讓他在意，也更加影響深遠。

  「當然是因為偉大的『黑翼之神』慷慨地給予了我們那個機會啊。

  不僅僅是我，將來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神明會加入我們。說不定在『那一天』到來之時，貝勒努斯，你也會在我的面前搖尾乞憐。哦哈哈哈.」

  「好自為之吧！」

  言罷，爭鬥中明顯落在下風，沒能占到絲毫便宜的「疾病天使」，沒有再提眷屬和聖徒的話題。

  發出意義未名的奚落之後，直接化作流光眨眼間便消失在物質世界。

  注視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貝勒努斯不禁陷入了深思之中。

  「黑翼之神」明面上變成了教義偏正面的「資本和財富之神」，但是擺明了正在串聯一群古神、邪神。

  資本的漫延雖然確實可能引發封建王國的對立，但是召集這麼多的邪神是為資本保駕護航嗎？這些傢伙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咻！

  從高空電射到地面，注視著迎上來準備道謝的艾文，語調凝重：

  「加略特陛下，『黑翼之神』一方的情況有些不對。女神可能需要你和鬱金香聯盟盡全力推動大航海和蒸汽工業化『潮流』，對祂加以反制了。」

  感謝書友浮生未歇的百賞！感謝各位書友的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