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降臨

  一切都按照神聖的貴族決鬥規則進行準備。

  聖詹姆士宮中的廣場上已經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賓客、國務重臣、貴族、各國使節.全都已經遠遠退開，將這片空間留給了兩位「榮譽決鬥」的主角。

  氣氛肅殺！

  艾文和那位名叫佩德羅的大騎士間隔十米麵對面冷冷對峙。

  兩個人雖然從未謀面也並沒有冤讎，但決鬥的意義本就不在場中，甚至不在爭端焦點的女王陛下和親王殿下身上，而是法勒提斯王國和希留斯帝國之間博弈的一個小小縮影。

  嗚嗚嗚.

  即使他們還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凌亂的狂風已經在兩個人身邊激盪不休。特別是在巫師的「靈性視覺」中，兩人磅礴的生命力場已經被徹底激發，就好像是兩個小太陽降臨到了場中一般。

  一片被秋風裹挾而來的黃葉在空氣中沉沉浮浮，卻在落到兩人之間時被驟然崩碎成一片粉末，顯然，無形的交鋒早就已經開始。

  見狀。

  在一邊觀戰的利威娜悄悄握緊了拳頭，心底不由微微有些後悔讓艾文冒險。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保鏢」絕對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心裡不禁把情報部罵了個狗血淋頭，雖然城防任務繁重，但連希留斯使團成員的底細都沒有摸清，實在是一群廢物！

  另一邊。

  「親愛的，你說艾文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能贏嗎？」

  同樣在這裡觀戰的杜克也隱隱有些擔憂，雖然他同樣是一位天賦還算不錯的三階大騎士，卻早就已經看不透場中兩個人的深淺。

  他相信將其中任何一個人換成自己，自己都絕對撐不了三五招。

  「艾文的劍術水平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當他使用劍術之外的力量之後，即使是『封號騎士』出手也絕對留不下他。

  比拼劍術大不了輸了就是，這小子賊得很，我相信就算是今天有邪神降臨他也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

  與同為騎士重視榮譽的丈夫不同，作為巫師的寧芙卻是絲毫沒有考慮什麼勝負的問題，寶貝女婿只要能豎著回去見自己女兒就可以了。

  「邪神？呸呸呸.」

  雖然覺得妻子的話有些不吉利，但杜克的心情卻也漸漸安定下來。

  此時的艾文卻也沒有寧芙說的那樣輕鬆。

  「勁敵！」

  僅僅是對視一眼，兩位劍術高絕的超凡者已經同時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榮譽決鬥開始！準備——！三、二」

  作為決鬥見證者的「薔薇劍聖」伊爾維狄對艾文點點頭，高高舉起右手。

  除非是在發動滅國時，否則封號騎士絕對不會出現在別國的領土上（受邀前往的盟國除外）。約定俗成的規矩是，如果在國境內發現未經通報的封號騎士，直接便會判定為國家層面的宣戰。

  這就是封號騎士的威懾力。

  希留斯想要在約定俗成的規則之內給法勒提斯一個深刻的教訓，三階大騎士巔峰就是極限。

  當然他們確實也給自己選擇了一個十分有利的「戰場」，「榮譽決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使用劍術之外的東西，相當於封禁了艾文最強的力量。

  當然希留斯恨不得鬱金香和法勒提斯能不講規矩，到時候直接發飆，把無敵艦隊開到鬱金香群島開啟零元搶購也是預案之一。

  甚至心思陰暗一些，法勒提斯人惱羞成怒把那位親王殿下直接咔嚓掉，說不定也是希留斯內部某些高層所喜聞樂見的。

  鏘——

  留著一頭白色短髮的佩德羅緩緩拔出了手中的迅捷劍，樸素的劍鞘中隱藏的是一柄寒氣森森的霜白細劍，一線青白色的寒鋒纖薄到幾乎看不到形體，讓人僅僅在直視時幾乎都會流淚。

  哪怕是身處在十米之外的艾文，都感到皮膚微微有些刺痛。

  迅捷劍這種武器從「文藝復興」時期就開始流行，也是一種從決鬥場而不是戰場上漸漸衍生出來的武器，尤其是以希留斯帝國發源的阿方索半島最為普及。

  劍士們其實早就已經認識到，穿刺對人體組織造成的貫通傷，要比砍劈造成的切割傷致命的多。被重劍砍下四肢造成的傷口固然可怕，但如果救治及時保住性命的機率也不小。

  但是軀幹部分即使被很細的銳器刺穿，哪怕從外面看只有很小的傷口，但傷者卻十有八九會死於肝臟脾臟破裂造成的內出血，或是腸道被刺穿造成的腹腔大面積感染。

  即使對生命力頑強的超凡者也是如此。

  這種被廣泛應用於決鬥的武器，再配合主要在希留斯地區流傳的【至高劍術】，就是在決鬥中幾乎難逢敵手的強悍殺人技！

  一對一的決鬥也是希留斯人最擅長的保留項目。

  艾文手中的【雷牙】同時出鞘，這是一柄相較於迅捷劍來說沉重許多的手半劍。

  通體材質為半透明的深藍色骨質，表面有層層迭迭的雷雲狀紋路，雖然已經漸漸有些更不上艾文戰鬥的烈度，但與雷屬性的【亟雷劍術】卻是絕配。

  兩人抬頭，鋒銳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擊，竟然如同實質的劍鋒般鏘鏘有聲。

  「一。」

  倒計時結束，下一刻。

  颯！

  連一句廢話都沒說，兩個人已經同時消失。

  轟隆——！

  炸雷般的轟鳴已經響徹了小半個王宮，暴亂的氣流化作狂風，三階以下的觀戰者連追尋他們身影的資格都沒有。

  艾文身上電光閃爍，修長的身影在高速下仿佛被扭曲拉長。

  鐺！鐺！鐺！

  火星四濺，劍氣呼嘯。

  「果然是個勁敵。」

  【至高劍術】一切以「瑪麗切斯基圓圈」為核心，每一次移動、攻擊和防禦都遵循其中設計好的路線進行。

  以這種劍術對敵，不光是勇氣和技藝的比拼更是一場考驗智力的數學比賽，因此又被稱作「幾何劍術」。

  這一個對手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艾文的每一個動作都有早就準備好的數種套路應對。

  而且這還是一個同樣激發了劍氣的大師級「劍客」，沒錯就是「劍客」！經過千錘百鍊的劍術純粹至極，在艾文的概念中對這種人也只能用「劍客」這個詞去形容了。

  入門、精通、大師、圓滿，這就是五階半神之前凡人能夠達到的極限。

  正常來說【斬鋼之境】的大師就已經是一個國家中都有數的厲害角色了，四階質變之後才有極小的可能踏足圓滿，這是艾文暫時也沒有去刻意追求的境界。

  每一位大師都已經是天縱奇才，更不要說是凡人圓滿。

  傳說中，在真正踏入神的領域之前，永遠也達不到「超凡入聖」的級別。

  即使是「薔薇劍聖」伊爾維狄也並非入聖，而是在四階時便已經達到了理論上人類劍術技藝的極限——「圓滿」之境。

  這位佩德羅大師在劍術一道上確實比艾文深入地多，如果對劍術水平進行量化，艾文可能是大師30%，那麼他至少已經是70%甚至是80%。

  已經從【至高劍術】的七種基礎常式出發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然後又重新回到這個基礎，雖然山水依舊是那一重山水，但是已然返璞歸真。

  而現在的艾文卻是早就已經脫離了長劍本身的「桎梏」，達到了天地萬物皆可為「劍」的程度，比如黑索金啦、黑索金啦、黑索金啦。

  要說劍術嘛.

  就算有「數據化視野」的輔助，一個人的精力也畢竟有限，艾文手中純粹的劍術進步速度確實明顯放緩。

  而且他十分清楚，不同於群魔亂舞的新大陸，在由教會和騎士共同統治的舊大陸上，限制巫術和其他超凡力量大規模曝光，不僅僅是規則限制更是政治正確！

  當自己使用巫術對敵的時候，就是決鬥告負的時候。

  而此時，單單以【亟雷劍術】與對方交手短短十幾招之後，竟然已經隱隱落在下風。

  「呵，果然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呲——

  一個疏忽，激盪的劍氣從艾文身側迸射開去，將他身後廣場邊緣的石階、雕塑好像黃油般輕易切開，觀眾們不由驚叫著紛紛後退。

  對面的佩德羅已經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

  使團提供的資料已經說明了自己這位對手的驚人戰績，但是心中舍劍之外再無別物的劍術大師卻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以劍術論，他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就算是國內的數位強絕的封號騎士也是一樣。

  無論對手是誰，對佩德羅來說都沒有區別。此次隨行的任務只有一個，以碾壓的姿態將其擊敗，徹底擊垮對方的信心和意志。就算在封號騎士的守護下可能殺不掉他，也要毀掉他的前途和名望！

  年紀輕輕聲名卓著的王國天才外加女王親信，正是那隻最適合殺來儆猴的雞。

  這種髒活他為帝國做過不止一次，早就已經輕車熟路。

  宣傳時只論勝負，哪管你有沒有受到限制？

  開戰不過短短几個呼吸。

  嗤——

  已經確定了對手實力的佩德羅抬起手中迅捷劍，在自己身周凌空畫了一個圈，鋒銳無比的氣息好像拒絕了一切外界的存在。

  刺骨的霜白色劍氣繚繞在這位劍術大師的身周，清晰勾勒出一個半徑五米的球形空間。在這個圓圈中他便是絕對的主宰，擁有至高無上的統御力！

  這是只有劍術流派中少數核心傳承者，才有資格學習的最強秘傳劍術。

  【至高劍術·奧義·祭禮之圓！】

  這門【至高劍術】的精髓盡在「瑪麗切斯基圓圈」，「祭禮之圓」便是對任何敢於踏足這個圓圈之內的敵人獻上祭禮，意味著絕對性的必殺！

  在這個圓圈中，七種基礎的攻擊常式（如同數學公式）【十字線常式】、【弱在強下常式】、【低位常式】、【狹窄常式】、【弱在強上常式】、【高位常式】、【捷徑常式】再也沒有了界限。

  以這七種常式為基礎的高端「公式」也將信手拈來。

  就好像本就是學霸對學渣發動的碾壓，這個時候又開了外掛一樣。

  「哈哈，給我敗！」

  面對向著自己漸漸合攏的劍氣圓圈，艾文卻是隱隱回憶起了被高數所支配的恐懼，心尖發顫之際突然發現，今天可能.要輸！

  眼力卓絕的觀眾中有人已經發出驚呼。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

  哞——！

  一聲響亮的牛叫驟然從腳下傳來，卻好像是黑海雨季的暴風一般從王宮中每一個人的心靈深處瘋狂席捲而過。

  然後被無可抵禦地天敵死死盯住。

  杜克的脖子驟然僵硬，緩緩偏過頭苦著臉看向身邊的妻子：

  「親愛的，你剛剛說.什麼降臨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