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知識交換

  對女巫這種有些特殊的施法者艾文絲毫都不陌生。

  不同於正統巫師從零起步的修行道路，她們就像是「魔化生物」一樣，在出生之後便會隨著年齡增長，逐漸覺醒某些超自然力量。

  稱呼她們為天生的施法者都不為過。

  但是如果沒有系統性的引導、學習，然後用時間慢慢掌握這種天賦，她們在成長迅速的同時也將面臨十分恐怖的失控風險。

  好像地基打歪的摩天高樓一樣，力量越強大失控風險越高。

  從一個普通人覺醒成為只能使用少量天賦類法術能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女巫。然後隨著時間推移，逐漸異化成如「烏鴉鬼婆」、「鳥身女妖」那樣擁有人類外表的危險「魔怪」，最終被教會或者鴉人部隊擊殺。

  這幾乎是大部分舊大陸野生女巫的宿命，命運的恩賜最終演變成悲劇的源頭。

  自己的弟子安琪便是一位擁有「神聖」、「治療」、「動物親和」三種天賦的白女巫，剛剛接觸神秘側世界時遭遇過的三個「烏鴉鬼婆」曾經也是女巫。

  只是後者遠遠沒有前者幸運，能夠得到正統的巫師教育，獲得超凡源頭的規範和保護，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雖然不知道這位女巫為什麼會對陌生人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但艾文看著這位五官精緻像人偶般美得不太真實的女士，還是按照巫師社交的傳統點頭道：

  「翠鳥女士，你好，我是紅鐵杉！」

  唰——

  這時翠鳥忽地合上手中的象牙摺扇，看著艾文細眉微蹙有些疑惑道：

  「紅鐵杉先生，你的身上好像既沒有大圖書館的信標也沒有借閱證，甚至不是破碎星海『聖石議會』的正式成員，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按理來說.」

  一時之間好像有些為難的樣子。

  正說到這裡的時候，翠鳥忽然身體前傾鼻尖微動，好像能從艾文這個顯化在靈界的身體中聞到什麼特殊的味道一樣。

  少傾。

  原本人偶一樣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冰雪消融般的淺淺笑容，對著艾文眨眨翠鳥羽毛般碧色的眼睛：

  「唔，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十分美好的氣息，一位陌生女巫發自內心的認同甚至，咯咯，這就簡單了。」

  仿佛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

  隨後，十分自來熟地拉住艾文的衣袖。

  剛剛來到這裡，暫時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艾文，出於對陌生人戒備剛想避開，卻沒想到一切躲閃的意圖都沒有絲毫用處。

  從翠鳥女士伸手到拉住艾文的手，就好像是必然的因果一樣，中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過程，自然也不存在被閃避的可能。

  身體驟然一僵的同時，人已經被老老實實地拉了進去，任憑擺布。

  臉色狠狠繃緊，心臟發出狂跳，難以置信：

  『我可是上位巫師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諸天最強生物——圖書館管理員嗎？』

  這簡簡單單的一抓，給予他的震撼甚至要遠超當初海神之子「白骸」海茵姆茨現出本體後的隕石天降！

  而且很快他也想明白了這位深不可測的圖書館管理員，為什麼會因為安琪的氣息而對自己態度陡變了。

  舊大陸的「狩獵女巫運動」歷史悠久，至少在黑暗時代就已經如火如荼，根據巫師們的粗略統計，在黑暗千年中最瘋狂的三百年裡，諸國就有至少超過五十萬名女性因為這項罪名而死。

  而且這項殘酷的獵殺運動至今都沒有停止。

  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造成危害的女巫不得而知，至少艾文懷疑整個人類文明史中，一共有沒有這麼多的天生女巫都不好說。

  但僅僅從數據上也無疑說明了在人類文明世界中，女巫生存環境的惡劣，一系列的遭遇也必然為她們留下過慘痛的記憶。也讓這個群體出了名的團結，更加明白抱團取暖的意義。

  而能夠獲得一位常人眼中如同不定時炸彈般的女巫信賴，當然天生也能讓其他女巫更加親近，即使彼此之間從沒有見過。

  當然，如果陰差陽錯來到這裡的是一位七神的聖職者，面對這樣一位女巫下場如何已經不言而喻。

  噠..噠..噠..

  跟著身穿長裙腳踩高跟鞋的翠鳥踏入圖書館中。

  一路穿過大廳正式進入圖書館中之後，兩人的腳步聲瞬間消失不見。

  甚至艾文感覺施法能力也被某種力量壓制住，雖然感覺可以強行掙脫，但是一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顯然這座「都靈大圖書館」遠遠不止是一座儲存書籍的建築那麼簡單。

  拉著艾文的翠鳥雖然能夠在力量上碾壓他，但是終究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並不清楚艾文實際上對這座圖書館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但按照管理員守則，還是對第一次來到這裡的艾文簡單介紹道：

  「世界上寶貴的東西有很多，好在知識是可以是複製的。

  『都靈大圖書館』奉行等價交換，你有一種知識我有一種知識，如果互相交換，我們每個人都有了兩種知識。

  從這裡你幾乎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一切神秘學識，但也需要付出對等的代價，就算和女巫的關係親密也是不可能免單的。

  另外即使你的身上沒有圖書館的信標和借閱證，但只要能夠完成任何形式的一種的知識交換，我都可以為你補辦一份。

  當然如果你有『聖石議會』的議員身份，許多資料、書籍都可以對你免費開放。」

  「聖石議會？」

  艾文在心中咀嚼著這個名詞，卻暫時沒有多問。不僅僅是因為多說多錯，還因為他此時已經被放眼望去數之不盡的書籍徹底晃花了眼睛。

  在建築內部縱橫交錯連空間都被扭曲的廊道中一路前行，內部空間要遠超外部，簡直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由書籍構成的世界。

  「這座巫師世界中最大的圖書館中，有八千六百三十二萬件圖籍，包括人類諸多文明累積的各科知識。

  大多數都是由交換而來，包含了諸多失落在歷史中只能從靈界一點點尋獲的秘密，甚至這裡還打破了物質和信息的界限，擁有九百三十萬份實體手稿！」

  抬起下巴，翠鳥的話語中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艾文默然，讓實體物質也能出現在靈界，確實是堪比神明的偉力了。

  在圖書館第一層瀏覽的時候，毫不意外地還遇到了其他借閱者。

  所有人在這裡的「解析度」都是一致的，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每一位借閱者的實力強弱，而且每個人的身邊都跟著一位長得一模一樣的翠鳥女士！

  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位正式巫師，甚至是上位巫師能夠做到的。

  「圖書館第一層是收藏凡俗知識的公共區域，只要擁有圖書館借閱證就可以隨意瀏覽，這也是在圖書館建立之初就定下的原則。」

  就跟巫師低等級時戰鬥力不強一樣，只能靠運氣覺醒類法術的女巫更是如此，她們深受愚昧不辨是非的民眾迫害，卻也知道真正的悲劇根源不是民眾而是「愚昧」。

  認知水平相近才能互相之間順暢交流，否則雖然是生理上的同種，但在思想上卻跟人類與蠕蟲的差距一樣大。

  隨著對方的手指，艾文意外地看到了附近書架上的一批博物學著作：

  《一個自然學者在貝格爾艦上的黑海旅行記》、《生命科學史》、《花鳥蟲魚及其他》、《植物大百科》、《藥草概述》、《遠古的悸動》、《大自然的獵人》、《細胞生命的禮讚》、《昆蟲的秘密》.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生命是有限度的，而學問知識是無窮盡的，拿有限度的生命去追求無窮盡的知識，怎麼能追求平衡？

  那就讓無窮的人一起追求無窮的知識，再集合到一起。

  想要窮究世間的一切知識不現實，但最終造物本就只是選擇了一個方向，由無數人集合到一點突破極限創造奇蹟！

  如果有了這些知識的幫助，對雅各布歸納總結出這個世界中生物聯繫的樹狀圖絕對能容易百倍，然後助推自己【基因理論】的成熟。

  這些同樣是無價之寶。

  完成初步的引導工作，翠鳥女士停下腳步，看向艾文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那麼，紅鐵杉先生，既然你來到了這裡，是想要交換什麼知識呢？」

  聽到她一路介紹「都靈大圖書館」的時候，艾文就已經有所期待，【全視之眼】果然不是無的放矢的。

  聽到她這麼說，哪裡還顧得上矜持，掃了一眼縱橫的書架，略微有些忐忑地問道：

  「請問最古學派的傳承，在這座圖書館中有收錄嗎？」

  聞言，翠鳥女士眼睛中有翠綠色的光華閃爍，好像在飛速檢索著什麼，兩秒鐘之後對艾文輕輕頷首：

  「最古學派的傳承嗎？有的。」

  一陣狂喜已經盈滿了艾文的胸膛，就算暫時得不到第四卷本體增強《血肉之祭禮》的力量，但僅僅得到知識也已經足夠解決燃眉之急了。

  就聽翠鳥女士繼續道：

  「紅鐵杉先生果然識貨，『生命樹學派』作為諸多巫師學派的源頭，在巫師世界中名氣響亮，我們這裡收錄了它的第二卷和第四卷，這是巫師高端知識中借閱頻率極高的資料。

  我看看，從大圖書館將之收錄以來，已經被分別交換了十一次和六次，顯然最古學派的學識還是非常有吸引力，值得許多學派借鑑。」

  好像大腦連接著這座圖書館中所有八千六百三十二萬件書籍，根本不需要手動翻閱藏書目錄就知道每一本書的情況。

  然而，聽完她的話。

  艾文：我只有一句MMP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第二卷不知道已經被「機械永生學派」得到多久，內容泄露在所難免。

  但是從正式接管「活化學派」開始就心心念念的第四卷【活化船靈術】.

  就像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娶到美嬌娘的新郎，正在喜笑顏開的時候，卻突然被告知自己不僅不是新娘的第一任，而且前面竟然至少已經有了六個？

  這他麼的換做誰，心態不得爆炸？

  最古學派，最古學派，雖然是諸多學派的根源，但你真當是人手一本的道德經嗎？

  翠鳥沒有在意他臉上的表情，以管理員的身份公事公辦道：

  「請問你要換嗎？而且這一門知識的價值有點高，你提供的交換物由我來進行評估，不接受討價還價。」

  艾文還能怎麼樣，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咬了咬牙：

  「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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