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海魔女

  來人提著一盞鯨油燈緩緩走到哈金斯身後，恭敬地行禮道：「哈金斯大人，孵化場一切正常。就算是那些大型種的孵化時間也就是在這半個月之內了，不會耽誤您使用的。」

  「諾伯，辛苦你了！」

  哈金斯回到頭來，看著面前這個身材矮胖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憨厚的年輕人，微微有些嘆息著說道。

  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十分明顯的海洋生物痕跡，小臂之下分叉的觸手、臉頰兩側帶著粘液的腮線、從肩膀到胸膛像龍蝦一樣的甲殼這種怪異的樣子分明是已經走在了「海怪路徑」上。

  「大人，我並不辛苦，只要能幫助到大人的事業，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付出。」

  諾伯圓圓的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憨厚笑容，也不知道他口中的付出是指現在照看海怪孵化的工作，還是變成了「怪物」。

  作為一項已經持續了數年時間的合作，哈金斯和他麾下的精英海盜們承擔了「深海兄弟會」相當一部分陸地上的任務分派，甚至還幫助多年都一無所獲的兄弟會找到了黑海「海洋之心」的下落。

  居功至偉！

  在這期間，必然需要一位聯絡人負責居中的情報傳遞、任務協調工作。

  而這位和哈金斯外貌有些相像的諾伯，便是海盜王一方派出的聯絡員。

  不過在這種被神明力量輻射的海怪大本營待久了，就算年輕人本身並不是海怪之母厄刻托的信徒，身體也不可遏止地開始向著海怪轉化。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完全喪失人類的形態，變成一隻徹頭徹尾的怪物！

  為了章魚鬼最終的計劃，這位名叫諾伯的年輕人犧牲不可謂不大。

  「諾伯，雖然你沒有走『放逐囚徒』的道路，但你卻是我最看中的門徒，沒有之一。這幾年時間，你的忠誠我都看在眼裡。

  只要這次計劃能夠成功，無論是你想繼續在海怪之路上走下去，還是重新回到人類的樣子，我都會請求女神幫你實現的！

  甚至是以我的繼承人的身份！」

  知道諾伯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哈金斯「真誠」的對他作出許諾。

  「多謝大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為您站好最後一班崗的。」

  諾伯雖然是自願擔任的聯絡員，但是卻不意味著他就想一輩子待在這裡和各種怪物為伴，住在石洞裡，只能吃各種生魚、生肉。

  等計劃成功後，對能夠重返人類的世界他當然求之不得，更何況海盜王的繼承人嗎？

  鯨油燈的火光明滅中，青年憨厚的臉上，有名為野心的火光一閃而逝。

  島上，只有虔誠的信徒才能進入的巍峨神殿中。

  用一整塊巨大的海底火山岩雕刻而成的神像幾乎能達到神殿的穹頂，翻湧的海水中祂的下半身是無窮無盡的觸手，上半身是生長著奇異甲殼的美麗女神。

  祂頭戴王冠高舉象徵著黑海權柄的長戟，正是海怪之母厄刻托的聖像！

  三個遠比普通人高大的人影正站在祂的腳下。

  「生活在陸地上的人類都不可信，特別是在徹底皈依女神成為我們的兄弟之前。

  雖然有女神在哈金斯身上留下的詛咒作為制約，但那只能作為事後的處罰手段。

  所以，提茵庫特！行動的時候你負責在海上接應他，務必在第一時間把『海洋之心』平安送回來！」

  海茵姆茨對著身邊一身深藍色皮袍的「牧潮者」提茵庫特說道。

  「終於要開始了嗎？大人！」

  海藻一樣墨綠色頭髮的高大男子眼中透出無限的狂熱，這一刻自己足足等待了一年！

  籌劃已久的計劃終於要開始了，有什麼是比能為自己虔誠信仰的女神貢獻一份力量更幸福的事情嗎？

  此時他臉頰上的腮線不斷張合，好像忠犬不斷搖動著的尾巴，訴說著他此時激動的心情。

  如果不是在海怪之路上走得越遠，越被陸地所抗拒。就算讓他衝進大陸深處犧牲自己，提茵庫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對提茵庫特的虔誠，會長「白骸」海茵姆茨十分滿意，只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提茵庫特還有佩特里奇你們要始終牢記，女神真正的敵人是誰。

  只要女神不斷積蓄力量擴大權柄，早晚有一天能將陸地上的那些人類國家全部拖入大海。但前提是決不能讓海魔女有一絲復甦的機會！只有祂才能動搖女神在黑海的統治！

  你們要明白這次任務的關鍵性，那枚『海洋之心』絕不容有絲毫閃失！」

  兩位兄弟會副會長的神情瞬間凝重，雖然他們都是最近一兩百年才逐漸成長起來的「海神之子」，沒有經歷過海魔女統治黑海的年代。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知道海魔女的恐怖。

  「海魔女」這個稱謂只是他們對名號主人的蔑稱，實際上祂真正的身份是前代的黑海海神！這片大海的主人！一位和海怪之母同屬於五階的偉大存在！

  傳說在久遠的時光之前。

  美麗的少女希波諾厄只是一位生活在黑海海邊的凡人少女，雖然不懂巫術也沒有強大的力量，卻是一位擅長使用藥草為人治病的傑出醫生。

  在她生活的時代幫助了許許多多被病痛折磨著的人，也收穫了他們的感激。

  當然，在她身上也有與其他凡人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不死」！

  不會衰老，受傷後立刻就會痊癒，就算受到致命的傷害也能在死去的瞬間重新復活。哪怕是被燒成灰燼，也能在一堆骨灰中重生。

  那是連許多強大的超凡者都夢寐以求的絕對不死性！

  遺憾的是，她卻並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某一天，一大群教會的教士沖入進了她的家，粗暴地把她拖拽出來。

  事情的發展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名為希波諾厄的少女被教會認定為來自地獄的恐怖魔女（一說是女巫），她所在的地方會不斷吸取其他凡人的生命力，來供養她「永恆的生命」！

  沒有任何人聽取她蒼白無力的辯解。

  希波諾厄被那個久遠年代蒙昧的漁民、被她幫助過的平民和教士綁上石頭沉入了大海，這便是他們想出來的壓制希波諾厄絕對不死性的方法。

  復活的瞬間立刻被淹死，淹死的瞬間再次復活，不斷重複這一過程。

  自私、冷酷、野蠻而且惡毒！

  於是，沒有保護自己能力的無辜少女，便在大海深處生與死的間隙徘徊了整整八百年！

  那段時光中，她完全消失在了人類的歷史上。

  沒有人知道在那八百年中，她到底經歷了多少次生與死的循環，她又從理智到瘋狂，從瘋狂到理智轉變了多少次。

  沒有人知道，她是否憎恨過迫害她的無知凡人，又是否曾經祈禱神明的解救。

  一切的一切都不為人所知，連最最古老的卷宗中都不會有記載。

  直到某一天。

  「希波諾厄」

  「希波諾厄」

  漸漸地沿海的人類隱隱約約可以在海浪中傾聽到「祂」的呼喚，在夢鄉中能得見祂的化身！

  那是一位頭戴波濤冠冕手持流水般的長杖，身披黑色亞麻布袍赤著雙足的美麗女神，只是那張絕美卻冰冷至極的臉看在別人的眼中，心中卻只有直面幽暗深海般的無限恐懼！

  果不其然，當受到祂感召的凡人沒有對祂做出任何表示時。

  災難降臨了。

  掀起海嘯淹沒村莊城鎮，打翻一切膽敢出海捕魚的船隻，興起連綿數月的暴風雨，以此肆意彰顯祂無窮的力量！

  後人猜測。

  在無盡的黑暗、死寂與孤獨中希波諾厄可能恰好契合了某種苛刻至極的儀式，在久遠的歲月之後，一舉獲得了強大無比的黑暗魔力，順勢也取得了黑海的部分權柄。

  於此，在幽深黑暗的大海深處，曾經連普通的凡人都抵抗不了的柔弱少女，加冕為黑海唯一的——神聖！

  不過，生前的悽慘遭遇、八百年的悠長時光、從凡人到神明的蛻變，還是讓原本善良的凡人少女希波諾厄產生了從生命本質到靈魂、心靈的本質變化。

  毫無疑問，祂成為了一位暴虐的神明！

  就算不要求祂的信徒像邪神那樣進行各種血腥的祭祀，但喜怒無常卻是祂永恆的標籤，就跟那片連最老辣的船長都猜不透的黑海一樣。

  因為懼怕「祂」強大的力量，許多沿海的居民開始供奉這位女神，並將祂的名號傳遍了整片黑海沿岸。

  祂便是教會卷宗中人類已知最早的黑海女神，而黑海中的怒濤和激流正是她的化身。

  至於在祂之前黑海的權柄屬於誰，或者有沒有海神，也許除了統治文明世界的七位真神外誰也無從得知。

  因為祂的存在，本來就海況複雜惡劣的黑海，特別是遠海一端幾乎成了人類活動的禁區。雖然有著各方面的因素制約，但惡劣的海況顯然正是人類進行世界探索的巨大阻礙之一。

  直到大航海時代來臨前百年，也就是差不多三百年前，這位喜怒無常的黑海女神「戲劇般」被一群「凡人」重新封印在黑海的波濤里。

  隨後才有了海怪之母厄刻托的崛起和之後「深海兄弟會」的誕生。

  巧合的是，差不多在同時代，王權女神赫卡忒勒的權能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動，悄然成為了王權和航海女神。

  不過，神明是不死的，就算是被封印的黑海女神也同樣是海怪之母統治黑海最大的阻礙。

  身為海怪之母手中最鋒利的爪牙，深海兄弟會的領導者，他們決不允許那種情況發生：

  「遵命大人，拿到海洋之心，永遠阻止海魔女的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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