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蛇尾

  對艾文的詢問，這位虛影一樣高大的男人口中依舊一言不發，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只是維持著那個「請」的動作，就如同那些刻板的石雕一樣。

  靈性感知中，這就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幻影，沒有任何力量的反饋，更沒有一絲靈魂特有的靈性波動。

  就算真真切切站在三人面前，他也完全像是謎一樣，無論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真實的情況

  深深看了一眼這位神秘人半透明的臉，艾文對身後兩個同伴使了個眼色，當先抬步沿著他指引的方向走了過去。

  男人的幻影就走在他們身邊，步幅擺臂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過一樣精準，對這一點，擁有「數據化視野」的艾文最有發言權。

  踏踏踏

  三人一影沿著水蝕嚴重的石階一步一步剛剛走上第一層平台。

  咔嚓咔嚓——

  好像是由大理石雕琢而成的白色雕像便紛紛睜開了眼睛，石雕的眼睛緩緩轉動，一片純白中間有一個透明的瞳孔從無到有生長出來。

  腦袋以不同的角度旋轉，去在同時將岩石一樣冷冰冰的視線投射到三個人的身上。

  「活活的？」

  在這裡佇立了不知道多久看似普普通通的岩石雕像竟然「活」了過來，讓米蘭這位巫師都有一種活見久的感覺。

  在這種通風又足夠濕潤的地方，你臉上的五官都已經被侵蝕的看不清楚了好不好？就算是岩石魔像也不能這麼草率吧？超凡靈光呢？符文呢？供能系統總得有吧？

  這個時候，在前兩座原質大廳「王國」「基礎」中見到的地上那些碎裂的雕像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原來那些海盜並不是蓄意毀壞「文物」，而是這些「文物」真的會殺人啊！

  雖然對這些「活」雕像的原理百思不得其解，但巫術的世界本就不能以常理來判斷，只能把一切推到某家巫師學派獨有的神奇巫術身上去了。

  咔咔咔

  在他們愣神的功夫，「活」雕像們已經邁步從石頭底座上邁步走了下來，手中的各種兵器已經紛紛揚起。

  這時那個男人的虛影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徑直走入了雕像們的陣列，從它們身上穿透過去。

  「要打嗎？」加里抬起手中因為之前狂化用力過猛已經幾乎變成鋸齒一樣的長劍，就要上前打開一條通道。

  「等等！」

  站在這片建築物前面，艾文心中的靈性預感已經清晰到仿佛能夠直接傳遞信息的程度。

  他感覺

  不需要男人虛影的繼續指引，輕輕踏前一步。

  讓米蘭和加里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活」雕像們竟然主動移開兵器，為艾文讓開了一條道路。

  不過，等米蘭和加里兩個人想要跟上，卻又被雕塑戰士們重新合起的陣列擋住。脾氣有些急躁的加里，抬劍就要發動攻擊，卻被艾文阻止。

  「既然這裡的主人不允許，你們還是暫時留在這裡，我跟著那位先生進去拜訪一下這裡的主人。」

  從男人虛影和一路上遺蹟中「怪物」們表現來看，很明顯是有人刻意安排了這一切。艾文猜測這裡的主人對自己另眼相待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自己心底那莫名其妙的靈性預感。

  恰好自己也很想知道那個一直吸引自己的謎底到底是什麼！

  剩下米蘭和加里兩個人不再堅持。

  這三層石窟的雕像加起來超過兩百座，每一位至少都是見習後期的層次，組成洪流足以將三個人完全淹沒，形勢確實有些比人強。

  米蘭只得道：

  「好吧，小心一點！對了，接著這個。」

  順手把一直由他保管的青銅鑰匙丟給了艾文，畢竟占卜時鑰匙的指向就是在這個方向，也許在後面能用得上。

  「有危險就喊我們，老大！」

  揮揮手讓他們放心。

  艾文轉身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腰包，雖然沒有察覺到危險但必要的警惕心和後手還是要有的。

  沿著雕像戰士們讓開的道路前進，一層層攀上這片呈階梯形的石窟群，在第三層也就是最上層，進入了其中最大的一座石窟。

  好像遵守著某種嚴苛的規則，所有雕像戰士全都止步於這座石窟之外，任由艾文自行進入。

  啵——

  好像突破了石窟洞口一道無形的薄膜，艾文輕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就像來了突然來到了一座恆溫恆濕的高標準實驗室。即使沒有大門依舊將外界的濕氣、海風牢牢擋住。

  抬頭一看那個男人的虛影早就已經在這裡等著自己。

  不敢亂跑，艾文跟在他的身後繼續前進。

  雖然在這裡看不到任何燈具，但不知來源的柔和光芒卻充斥了洞窟中的每一寸空間，絲毫沒有想像中洞窟中的陰暗樣子。

  除此之外沿途所見，這座石窟裡面的許多東西保存還相對完好，並沒有留下太多歲月摧殘過的痕跡。

  過道兩側，最先吸引了艾文注意力的是一個個陶瓷材質的圓柱形培養槽，大多數比人還要高，碼放地整整齊齊，數量少說也有上百個。

  雖然以艾文的眼光來看，這些可能幾百年前的設備有些過時，但依舊讓他有了一種進入「生化危機」片場的既視感，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

  不過好奇之下，艾文特意踮腳看了一下已經打開的培養槽內部，一片黑漆漆的乾枯模樣，早就看不出曾經這裡面培養過什麼東西。

  只是聯想到先前遇到的生命力頑強的藤蔓根須、像青蛙又像魚直立行走的「蛙人」、長著骨冠的大蜥蜴，艾文猜測那些在外界從沒有見過的詭異「生物」應該就是出自這個地方。

  一人一影繼續前進，不快不慢。

  一路上有巨大的生物標本、盛放資料的櫥櫃（大多都是年代久遠的普通羊皮紙，一直暴露在空氣中，早就已經朽壞了）、各種功能隔間、藥草材料庫等等生活、工作的設施。

  沒有最開始那是陶瓷設施的運氣，這些區域除了十分有限的東西保存完好之外，漫長的歲月還是讓大多數東西都已經腐朽了。

  不過，暫時不是好奇心發作的時候，艾文緊跟著虛影的腳步。終於在走到這個石窟最盡頭的時候，見到了這裡的「主人」。

  嗯，不出所料是曾經的主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穿著和虛影身上完全一樣的巫師袍，大腿上還擺著一本攤開的大部頭硬皮書，顯然這只是一本普通的世俗書籍，沒有經過巫術處理的紙頁字跡已經完全模糊不清。

  看起來沒有任何偽裝或者陷阱，就像是一個午後在躺椅上看書不小心睡著就再也沒有醒來的老人。

  從艾文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已經只剩下一層蒙皮完全變成青黑色的臉，證明他早就已經逝去。

  抬頭再看引領自己進來的那個虛影，卻見他像是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對著艾文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隨後便化作光粒徹底的消失不見。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知為什麼，雖然兩個人除了袍子之外並沒有什麼相像的地方，但艾文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虛影先生和椅子上的人一定是同一個。

  甚至當他看到此地「主人」從巫師長袍下露出來的蜿蜒蛇尾時也是一樣。

  墨綠色鱗片包裹下的尾巴非但沒有像上半身的人類身體那樣乾癟，反而透著一股子冷冰冰的鐵色，比起血肉之軀反而更像一段鋼柱。

  「這是一隻蛇人嗎？

  不，這應該是一位對自己進行過血脈改造的強大巫師！」

  艾文的知識積累已經足以讓他做出最接近真相的判斷，而虛影極有可能便是這位巫師進行血脈改造之前的樣子。

  不過，真相如何對逝者和活人一樣，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可能是因為距離最終的「目標」太近。

  嘶——

  突然，艾文感到口袋裡的那枚青銅鑰匙變得滾燙，猝不及防之下艾文一下子把它抖落到地上。

  叮——

  「你這個樣子明顯是告訴我，你的鎖頭就在這位『蛇人』身上啊！」

  雖然一路過來，這位遺蹟的「主人」都沒有對自己流露出惡意，可是在這個世界卻永遠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如果在前世的武俠世界，見到前輩高人的遺蛻免不了要三拜九叩以顯心誠。

  不過在這個世界不流行這個，嗯，艾文小心翼翼掏出了自己的劍鞘。

  謹慎起見。

  艾文打開數據化視野和靈性視覺，結合自己在「影子圖書館」惡補的《常見的一百種惡咒》、《冒險家的自我修養》、《巫師探險守則》、《如何優雅地打開一口棺槨》、《巫師塔攻略集》等等一系列實用知識，反覆確認「蛇人」身上沒有什麼問題之後。

  用劍鞘輕輕撥動了一下屍體身上唯一擁有超凡靈光的地方。

  咔塔！

  一隻精美的青銅匣子掉在地上，和它旁邊躺著的那一枚青銅鑰匙從款式到材質都十分般配。

  再去重新審視那位「蛇人」，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超凡靈光的存在。

  顯然這位古代巫師的身家也不是太過富裕，至少在他離世時確實如此。既然沒有別的超凡物品，艾文也不想過多打擾他的沉眠。

  至少在對死者的尊重這一點上，艾文比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有底線的多。

  使用《巫師探險守則》中由歷代前輩總結出來的一整套流程仔細檢查過盒子之後，艾文撿起已經恢復常溫的銅鑰匙，小心翼翼打開那隻精美的青銅匣子。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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