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是誰生病

  可是她對地焰大陸絲毫不了解，僅有的一點了解，也是銀帝所在的魔界。如果這裡真的是沒有完全魔化的魔界的話，也許她還能做一點事情。

  她第一次有了一種即使是拼了命也想要去阻止某件事情發生的想法。

  她記得顏柳之在被銀帝擄到魔界之後，得到了墮仙機緣，然後就回了天元界，而且魔尊銀帝為此也去了天元界，在天元界掀起了驚濤駭浪。

  如果這裡是未完全形成的魔界，那麼墮仙機緣一定就在這裡。

  從死域荒漠抓毒蟲回來後，霞巫醫就開始教習芸處理這些毒蟲。

  這些毒蟲品種不一，形態各異，處理的方式也不同。有的毒蟲頭尾足與軀幹都得細細分開來，因為這些部位的藥用作用不同，不能混在一起。甚至有一種像蜘蛛的毒蟲還得特意挖出它們的眼珠子，它們的眼珠子小而圓，和油菜花的種子差不多大小，唯一的區別就是眼珠子是黑爾透明的，放大了看，就像一顆顆黑色的寶石。不過，要將這么小的眼珠子從蟲子的小腦袋裡挖出來，是非常耗費神識的，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把它們脆弱的眼珠子弄破了，破了藥用價值就低了。而習芸每天緊趕慢趕也只能採集到一小個瓷瓶那麼多。她最不愛乾的就是這件事，但是霞巫醫說是為了鍛鍊她的耐心，一定要讓她做這個工作。幸好她只要每天挖一小瓶就夠了。

  這日，習芸將一小瓶眼珠子教給霞巫醫之後，像往常一樣待在他身邊看著他。

  霞巫醫處理毒蟲非常熟練，行雲流水如同一幅流暢的畫。

  有時候習芸看著他恍惚間會將他的身影與近月師叔重合，兩個人都是出色的煉丹師，不過近月師叔煉丹所需的材料都是靈植，而霞巫醫煉丹會用到毒蟲。

  不過近月師叔在讓她看過他的煉丹之後就會要求她學會，霞巫醫卻從來都沒有這樣要求過，他只會布置另外的事情讓她做，比如說挖毒蟲的眼睛，將毒蟲的軀幹和頭尾足分開。不過，必須強調一下，這些毒蟲在被她處理時都是活生生的，一個個活蹦亂跳，稍有不慎，壞掉的就不是毒蟲是她自己了。

  「靈兒，你在想什麼？」

  習芸正在發呆，突然聽到霞巫醫的話，有點沒反應過來，但是隨即她的臉就漲紅了。霞巫醫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與近月師叔完全不一樣，她怎麼會以為他們很像呢。

  習芸道：「我在想，嗯，我什麼時候能變得像巫醫大人那麼厲害，可以煉製出那麼多丹藥。」她確實有這麼想過，不過在這話里並不完全是實話，她已經會煉丹了，只不過都是用靈植煉的丹藥，如何用這些毒蟲當材料煉丹，她確實不知道。

  霞處理藥材的手卻是一頓，只是道：「不急。」說著，他又繼續處理手上的藥材。

  習芸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急呢，我現在還不可以學嗎？」她是真的好奇，托著腮，仰望著霞巫醫，不自覺地她將自己完全代入成了一個孩子，似乎求學若渴，又似乎只是純粹的好奇。

  巫醫院裡只有霞巫醫和她兩個人，就和黃雲峰的小木屋裡一樣，只不過，在這裡，她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也許是因為近月師叔太過冷漠，也許是霞巫醫太過溫柔，也許，只是她一個人身處不熟悉的異世急切地想要求得一絲心安，而霞的出現，恰到好時。

  霞微笑著看了她一眼，眼裡是帶著寵溺，嘴角的弧度漂亮極了，似乎在笑她那麼著急，似乎只是純粹在笑她，他整個人就像是溫暖的春風，帶來春風中不會太濃郁也的香甜氣息，只是稍稍聞到，就可以讓人醉了。

  習芸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裡蹭了一點過去，想要再靠他近一點。

  霞巫醫無奈地嘆了口氣，唇角眉梢的笑意還是不曾褪去，他道：「看著我做甚，不是想學嗎，那就低頭看。」

  習芸的臉漲得更紅了。

  「巫醫大人，那是不是我可以學了？」他這話是同意她學了吧？

  霞巫醫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習芸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不過，他既然讓她看，也許就是同意了吧。

  習芸不再想其他，神情專注地看著霞巫醫。

  其實，雖然煉丹的材料不同，煉丹還是煉丹，對習芸來說難度比較大的是對於毒蟲藥材的把握。但是沉下心來學，也並不會很難，她看著他如何處理其實也能明白一些，但是她知道，在他眼裡她應該是什麼都不會的，如果她學得太快，恐怕不妥。

  而實際上她一直心痒痒，不自己動手試試實在是太痛苦了。

  習芸這次得了霞巫醫的默許，也就不再裝鵪鶉，咽了咽口水，就開始小心翼翼地嘗試如何用毒蟲這門奇異的藥材煉丹了，希望煉出來的丹藥別全是有毒的就好。

  她的手觸碰到藥材時還有點哆嗦，生怕霞巫醫會喝止，不過他沒有，於是習芸就壯著膽子繼續……當然，她失敗的一塌糊塗，靈植和毒蟲根本就不一樣，她忘了，她體內的木靈根能與靈植內的木元素溝通，可是毒蟲又不含有木元素，即使有也很少，她不能與毒蟲溝通，所以對毒蟲藥材的判斷用判斷靈植的方法是完全行不通的，她註定會失敗。

  而霞巫醫對此似乎並不意外，而且，他一點也沒有糾正她的意思，這就讓她有點沮喪了。習芸放下手頭上的失敗品，繼續托腮看著霞巫醫。

  「巫醫大人，你煉製的這些丹藥是做什麼用的？」她對此好奇很久了。

  霞巫醫似乎很喜歡習芸這樣問他問題，每次問他都會很耐心地解釋，問毒蟲是做什麼用的，他會說得非常詳盡，具體到毒蟲的生辰八字出生年月，啊不對，是生存環境和繁殖期還有什麼時候要用價值最大，可以在死域荒漠的那一片區域集中找到，等等，整一個毒蟲百科全書。她之前一直沒敢直接問煉丹是不是給銀帝陛下煉的，但是現在她就覺得可以問了。

  可是這次霞巫醫沒那麼輕易告訴她。他道：「既然你稱呼我為巫醫，那麼我煉丹自然是為了治病用的。」

  習芸好奇道：「治病，修仙者還會生病嗎？」修仙者除非走火入魔了，身體只會越來越好吧。

  「修仙者也會生病，否則，就不會有巫醫了。」霞眸光微閃地看了眼習芸，習芸身形微僵，擔憂道：「那我也會生病嗎？」

  霞笑了，道：「你不會。」

  「那你呢？你會不會生病？」到底什麼病需要煉丹師來治，而宮廷巫醫需要醫治的人也就是那些人，妃子，皇帝，或者，納蘭嫣雪吃的那些丹藥？

  霞道：「我也會生病。有些病能治，可是有些病，如何能治呢？」

  霞的目光悠遠，習芸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話里的語氣似乎帶著難以言喻的無奈和遺憾，聽著都不由得讓人跟著揪心。他似乎在擔心著什麼，擔心著什麼人。

  習芸繼續後者臉皮問道：「那這些丹藥可以治什麼病呢？」

  「治什麼病？」霞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看著她，又道：「治什麼病？呵呵，靈兒這可問住我了。我竟然也不知道這藥能治什麼病。」

  習芸道：「巫醫大人怎麼會不知道這藥能治什麼病？如果不知道的話，為什麼要煉製這些藥呢，所以一定是因為能治病才對啊。」

  「不，他們確實不能治病，不然，他的病早就好了，也不至於……」霞的話陡然頓住，對習芸道：「今日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習芸被嚇了一跳，不過見霞真的不想再多言，也不敢拂逆他的意思，後退著輕輕退下，將門帶上時，她看見側著臉的霞巫醫眼睛裡似乎有什麼閃爍的東西。

  她有點愧疚地將門關上。轉身看著遠處還在樹梢的太陽，抿了抿唇。今天，結束地夠早的了。

  不過雖然心裡懷著愧疚，她還是得到了一些看似有用的信息，霞巫醫確實在醫治什麼人，這個人就在皇宮之中，而霞巫醫很在乎他，希望自己能治好他，可是一直都沒有進展，所以當被她問起能治什麼病時，他才會反應那麼大，雖然，他克制住了，但是習芸還是能察覺到，他很難過。

  「小夢，你覺得他在醫治的人，還一直醫治不好的人會是誰呢？」她覺得她已經猜到是誰了。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說不定納蘭嫣雪也是其中的一味藥呢。」小夢的話仍舊毫不客氣。

  習芸嘆了口氣，道：「那你說，他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或者說，他並不是生病了，而是入魔了？」

  當修仙者入魔的時候，要承受難捱的痛苦，那麼他是不是此刻正在經受這樣的痛苦呢。所以霞巫醫相仿設法想要救他，可是卻怎麼也救不了，只能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