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若夢窺鏡 （四）

  「但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的，而我也不想看見你。你走吧，不准再出現在我面前！」小女孩的話說到最後已然透露出淡淡的威嚴，還有不屑。

  說完後，她回頭看著仍舊半跪在地上的曦和其他三個少年，讓他們起來，再愉悅地說道：

  「曦，我們回去吧。」然後她張開手臂，仰頭望著身材高挑纖細的曦，眼裡帶著企盼。

  而曦，則起身將小女孩抱起。小女孩順勢摟住他的脖頸，親昵地在他懷裡拱了拱，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就不再動。動作很是自然。

  一行人正要離開時，那陰鷙少年卻急急喚住了他們。

  「等一下。」

  小女孩聽到聲音，示意曦停了下來。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個陰鷙少年，神情肅然，默然不語，只等著他開口。

  陰鷙少年掙扎從地上爬起來，他搖搖晃晃地站穩，顧不得抹去嘴邊的鮮血，說道：

  「那麼，我要你發誓！」

  「什麼？」小女孩沒聽明白。

  「你要發誓，我若是尋到解開契約的辦法，你就把契約解了。」

  小女孩定定地看著那陰鷙少年，良久，應道：

  「好。」

  聽到小女孩的回答，不只是那個陰鷙少年，那四個剛剛宣誓效忠的少年也同時一僵。

  隨即，那陰鷙少年垂下頭，唇角於陰影中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詭異弧度。已然受了重創的單薄身體，卻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血染衣襟的少年，卻是風姿卓然地單膝一跪，低著頭，用絲滑地口吻說出無比虔誠的語句，道：

  「奴，天衍，見過主人。」

  習芸見著這個畫面，不知為何，心裡卻湧起了一股悲傷的情緒。

  而小女孩只是說了一個字。

  好。

  這個好字，在習芸聽來卻像是因為信號不好所以失了真一般。

  然後，忽然，像是烏雲遮擋了月色，習芸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她竟是什麼也看不到了！她試著向前邁出一步，卻一腳踩空，慌亂之中急急向下墜去。

  她驚得想要尖叫，喉嚨卻是被什麼扼住了一般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下墜了多久，慌亂的心情卻在下墜的過程中平靜了下來。而她看見一個反射著粼粼波光的水面時，則是閉上眼睛認命般等待接下來的撞擊。心想著，這回自己一定會摔的稀巴爛。雖然如此想著，她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因為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她以前就做過類似的夢：拼命躲藏卻怎麼也躲不了，卻在終於從懸崖上跌下去時，渾身為之一松。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

  她相信自己真的是在做夢。然後過不了多久，她就該醒了。

  可是這個夢似乎沒完沒了。

  她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浮在了水面上，往上看時，卻看見一個長發散亂的少女同樣浮在水面上，她仰面躺著。

  她眨了眨眼睛，對面的少女也眨了眨眼睛。

  原來是鏡子嗎？那麼鏡子裡的人是誰，她又穿了？

  這畫面也太過詭異了些！

  一定是在做夢！

  習芸顫顫巍巍地抬起手來，上面的少女也向下伸出手，只是兩人距離稍遠，無法碰到對方。

  因為習芸的這個動作，她所處的水面盪起層層漣漪，上方的水面也同樣如此。習芸正想鬆一口氣。卻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咯咯咯咯……」

  她看著上面，發現對面的那個少女居然捂著肚子笑成了一團。

  她明明什麼動作也沒做啊！

  她所見的，難不成不是一面鏡子？

  這情形越來越詭異，習芸覺得她不想再做夢了，不然得被自己的夢境給嚇死！

  她狠狠地閉上了眼睛，決定停止做夢，最好陷入深度睡眠，或者直接醒過來。

  可是耳邊的笑聲卻持續不斷，她只好再次無奈睜開眼睛，而那少女見她睜開眼睛，也慢慢止了笑。

  少女止了笑後，就呈大字狀伸展著四肢，浮在水面，悠悠哉哉，仿佛只是躺在床上愜意地歇息著。

  「你是誰？」習芸聽見自己這樣問。

  「我是誰？」而那少女聽了習芸的話，竟是自己問起自己起來。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般，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然後又仿佛怕習芸不信一般，鄭重其事的說道：「真的！」

  而習芸聽了她的話，卻是糊塗了。難道她真的知道眼前這個面容陌生的少女是誰麼，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是那個小女孩。」少女見習芸確實不知道，只得好心告訴她。

  哪個小女孩？難不成是……

  胡說！她知道小女孩長大後是什麼樣子，你們兩個一點也不像！

  「不像嗎？」少女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幽幽一嘆。

  習芸卻是聽得一身冷汗，這少女居然還會讀心術！習芸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好吧，我不是那個小女孩。」少女癟嘴。「我是那顆靈珠。」

  啥？靈珠？什麼靈珠？原書中也沒有描寫過靈珠這種東西吧，難不成是物靈。

  「可是，我也是那個小女孩。」少女又無奈地道。

  「……」

  「你也見到那五個少年奴隸了吧，」少女又說，「你想要嗎？」聲音帶著蠱惑。

  你想要嗎？

  這是什麼問題！難道她想要就可以有嗎！那不是本來就是她的嗎！

  不對不對！那是原主的，不是她的。

  「我給你看的是小女孩的記憶哦。」

  「也可以說，是我的記憶啦！」

  「你想要嗎？」「那五個奴隸。」

  「為什麼？」習芸良久，才聽到自己用乾澀的聲音問。

  「嘻嘻嘻……咯咯咯咯……」少女似被逗樂了，繼而說：「我不告訴你！」說完又繼續在那兒樂。

  習芸滿頭黑線。

  可是她確實想要那五個少年奴隸。

  「可以給你，只要你肯答應我的條件。」少女明顯知道習芸心裡在想什麼，得到習芸想要的消息後就急不可耐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什麼條件？」

  「和我簽訂契約吧。」「平等契約！」

  和我簽訂契約吧！平等契約！

  而習芸答應了。她感覺自己似乎被少女的聲音蠱惑了，可是答應了少女，對自己並無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