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墮落的正義

  警局中，兩個警察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

  」布朗，等下要去喝一杯嗎？「

  黑人警察收拾完，問了一句。

  黑人警察年紀不大，二三十歲的樣子。

  在地獄廚房這個鬼地方當差可不是什麼好日子，警察遠沒有犯罪分子黑幫成員勢力強大，因此對於年輕氣盛，嫉惡如仇的黑人警察來說，在這裡的工作不太輕鬆，每時每刻都伴隨著危險。

  而在地獄廚房待了十幾年的老警員布朗在這方面可以說是非常有經驗了，黑人警察經常在警局內聽聞布朗年輕的時候是如何機智勇敢地與地獄廚房的邪惡勢力對抗，所以一直以來都對他保持著尊敬，並時時刻刻向他請教學習。

  布朗已經五六十歲了，頭上短髮早已被歲月侵染，臉上的皺紋也日漸清晰，他聽到略帶關心的邀請，開心地笑了起來。

  」凱文，我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你應該找個漂亮迷人的大美妞來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而不是坐在老舊的酒吧聽著上世紀的舞曲想著怎麼安慰一個糟老頭子。「

  凱文憨厚地一笑，摸了摸腦袋。

  」實際上我不怎麼喜歡那種生活，倒是更願意聽你講講過去的故事。「

  布朗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什麼可講的啦，凱文，再厲害的傢伙也會老去的，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

  他見凱文不為所動，只能繼續說：」放過我吧，實際上今天我家裡有點事，我說過的。「

  」這樣啊！那你先好好處理一下吧。「

  凱文恍然大悟，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一定要跟我講！「

  」ok！我會的！「

  布朗欣慰地笑著。

  」我得回家了小伙子，明天見！「

  」明天見！「

  ……

  布朗的車子緩緩地停在一棟樓下。

  這是一棟老舊的樓房，它的年紀和布朗差不多大，在紐約這個世界一線都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誰能想到，在這個繁華富饒的都市，會有這麼破舊，骯髒的樓房呢？

  就跟年輕時候剛被調任到地獄廚房的布朗想不到在這個大蘋果城，竟然還會有地獄廚房這般藏污納垢的地方。

  出身貧困，意志頑強，年青力強，有著堅定信念的布朗開始了他與黑暗勢力的抗爭。

  在他第一次大獲勝利的時候，他被授予勳章，並且得到了這個房子作為獎勵。

  那時的他天真地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會掃除地獄廚房的罪惡，自身也會平步青雲。

  但，事情在這之後就完全轉變了。

  他停穩車子，咳嗽著走進樓房。

  他今年五十六了，因為年輕時候的不愛惜，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樓房沒有電梯，他只能在狹小陰暗的樓梯上緩慢地挪步，氣喘吁吁地走到位於六樓的家。

  來到家門口，他費力地掏出鑰匙插入門鎖，轉動，推門進去。

  」史蒂芬，是你嗎？「

  門開的瞬間，房間內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是的！我回來了，今天感覺怎麼樣？「

  他瞬間收起了一身的疲憊，像年輕了十歲一樣生氣滿滿地應和道。

  」我感覺很好，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呀？「

  從臥室出來一位穿著睡衣的女人，她年紀與布朗相仿，臉色非常憔悴，身軀有些不正常的肥胖。

  布朗露出溫柔的笑來，接口道：」你餓了嗎？今天吃了點什麼？我給你弄點東西吃。「

  女人搖了搖頭表示不用，有些心疼地對布朗說：」不要太累了，你都年紀這麼大了，把活都讓給年輕人干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躺回去休息吧！「

  布朗牽著女人回到臥室，讓她躺下。

  女人嘆了口氣說：」你別逞能啦！老是這樣，別怪我以後不管你了。「

  布朗聽了這話，臉頰抽動了一下，然後強笑著說：」怎麼可能呢？你得管我一輩子！「

  」管不了啦！我也沒多少時間了……「

  女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別說傻話，佩妮！「布朗撫摸著她的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

  客廳。

  佩妮重新入睡了，布朗偷偷爬起來在客廳抽菸。

  風扇在布朗頭上旋轉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讓布朗心情更加煩躁。

  一根又一根香菸燃盡了，就像布朗度過的十幾年人生。

  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堆的藥盒子。

  這些都是治療佩妮糖尿病的藥物，它們大多都已經空空如也了。

  這間破舊狹小，沒有電梯空調的房子本來應該只是他美好人生中的一個起點，但最終卻成為了終點。

  從獲得這間房子開始，他繼續勇猛地打擊犯罪。

  但漸漸地，他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那些犯罪分子開始有了防備，他頻頻失手；警局內的晉升等了好幾年沒輪到他，得到晉升的都是一些溜須拍馬，好逸惡勞的一些傢伙。

  後來，妻子又患上了糖尿病，失去了工作，還要負擔長期的醫療費。

  而十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他終於明白了，在地獄廚房，是不應該存在正義的。

  這裡的居民都是無業游民，非法移民，通緝犯，或多或少跟犯罪分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真的需要正義，那麼這裡的所有人都應該被審判。

  包括警局裡的那些傢伙。

  不僅是一個兩個與黑幫勢力勾結私通，而是沒有人不與那些犯罪分子有所牽連。

  他們賄賂，包庇，通風報信，甚至明目張胆地出入各種非常場所。

  不願意同流合污的布朗當然受到若有若無的排擠。

  所有人都見不得他好，所以他這麼多年還是個警員，也沒有一個親近的朋友。

  最親近的也就是剛來沒多久的那個年輕小伙，在他身上，布朗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他很想勸說那個傢伙早點申請離開這裡，趁著剛來沒多久。

  但最終，他沒有說出口。

  他看得出來，那個孩子如果聽到自己尊敬的前輩說出這樣的話，將會受到很大的的打擊。

  又一根香菸燃盡了，布朗下意識地摸了摸煙盒，卻發現已經空了。

  而他，已經沒錢買煙了。

  藥需要錢，生活需要錢……

  一切都需要錢。

  到底是生活重要還是正義重要？

  布朗花了大半輩子去思考的問題，在今晚有了不一樣的答案。

  他掏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