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3章 小生命

  封印解開之後，聖美的精力，已經完全傾注在了孩子身上。

  這洞窟秘境之中，擁有精純的天地元氣和魔神之力，聖美每日打坐，可是她吸收而來的天地元氣卻不是供自己修煉，而是煉化之後供她的孩子成長。

  也許因為被封印的太久，一旦封印解開之後，這小生命開始瘋狂的成長，聖美吸納而來的元氣，竟然被她一滴不剩的吸收掉了。

  這種成長速度，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

  聖美和林銘，就在這洞窟之中一晃眼呆了大半年的時間。

  聖美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她每天感受著腹中孩子的成長，臉上不經意間，會流露出會心的微笑。

  雖然這個洞窟只能用死寂和單調來形容，可是她能完全解開封印，全心全意的孕育自己的孩子，能有林銘在一旁陪伴，聖美卻覺得，這樣的環境溫馨而讓人心安，這樣的生活，洋溢著淡淡的幸福……

  只是，讓聖美有些嘆息的是，這大半年來，她跟林銘很少交流，她的大多數時間，都在打坐吐納，而林銘則將很多時間用來研究懸崖下的惡魔浮雕，還有惡魔浮雕口中咬著的青銅古棺。

  他們兩人偶爾四目相對，卻往往也只是簡單的問候幾句，就算多說些什麼，也往往是關於這個秘境的猜測和法則的探討。

  除此之外，林銘和聖美就基本沒什麼交流了，也許因為七千年前那特殊的，甚至充斥著誤會和仇恨的開始，也許因為他們沒能看清對方的心，甚至沒能看清自己的心，以至於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這就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或許因為彼此之間的自尊，或許因為害怕不確定的未來，甚至害怕未來可能出現的生死相向。

  為了避免更大悲劇和未來的受傷，他們誰都不願意先跨出這一步。

  時間流逝，聖美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種距離，她就像是一隻行走在深夜之中的，高貴而敏感的貓。

  只是，她有時在深夜，對著腹中的孩子自言自語著，傾訴她心中被封閉起來的情感……

  ……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年，林銘和聖美的生活古井無波，除了偶爾，他們能觸碰到彼此的靈魂波動和生命磁場，無論對林銘還是對聖美而言，生命磁場的接觸，都是一種讓人愉悅的經歷。

  直到這一日，打坐中的聖美突然睜開了眼，那一刻，她分明感到從她小腹之中，傳來了一道無比清晰的生命波動。

  旋即，一道柔柔的，軟軟的，帶著明顯稚嫩的聲音，咿咿呀呀的響起：「媽媽……媽媽……我好想能早點看到你啊……」

  這個聲音雖然極為微弱，卻讓聖美心中猛然一顫！

  當初在心魔夢境的時候，她就在夢境中聽到自己腹中孩子的聲音，她沒想到，在現實中，在自己孩子將要出世的時候，她竟然也能開口說話，而且語調與心魔秘境中極為相似！

  心魔夢境中的自然是假的，可是想起夢境中的經歷，聖美還是捏了一把汗。

  她已經發誓，哪怕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決不能讓夢境中的那一幕上演！

  「孩子，媽媽就在這裡，你快快成長，很快就能看到媽媽了。」

  聖美一邊用微微激動的語氣說道，一邊愛憐的撫摸著自己小腹。

  而這時候，原本在懸崖下研究惡魔浮雕的林銘，自然也聽到了自己孩子和聖美之間的對話。

  他呼吸微微急促，身影一閃，已經來到了聖美的身前。

  「她……她說話了？」

  林銘的語氣中充滿了欣喜，自己的孩子，在母體中就能說話了，這等悟性，是凡人絕對不會有的。

  想來她一旦出生，定然是一個修煉界的絕世妖孽了。

  聖美還沒來得及點頭，她腹中的小生命，便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是……爸爸？」

  小生命雖然眼不能視，但是卻能用自己心去感知外面的世界。

  「對！」聽到小生命喊自己是爸爸，林銘心中涌動著一股難以說清的感情，那是滿足、自豪、幸福……他現在真想把這個小生命擁入懷中，好好呵護。

  可惜，她還未出生……

  「孩子你好好成長，等你出世了，爸爸會教你武功，讓你去打壞人。」

  林銘發自內心的說道，語氣中滿是憐愛。

  然而聖美腹中的小生命，卻怯怯的說道：「爸爸你喜歡我麼？」

  「當然！」林銘不假思索的回答，這還用想嗎？

  「可是……」那稚嫩的聲音有些猶豫，「可是為什麼你從沒有摸過我，也很少來看我，一直是媽媽跟我說話，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話呢？我覺得爸爸好陌生呢……」

  柔柔的童音在林銘耳邊響起，卻如一記重錘一般，一下子把林銘打懵了。

  他竟然……無言以對。

  是的，除了兩年前，他輕輕的觸摸了聖美的小腹，那是為了感受聖美小腹中孩子的生命波動，確定這個小生命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摸過自己的孩子，因為摸這個孩子，其實等同於摸聖美……

  至於跟自己的孩子說話，在林銘不知道這個小生命產生了意識的前提下，那就等於是對著聖美的小腹說話，在林銘看來，這其實是有點白痴的事情……

  所以這兩年來，都是聖美一個人在對著小腹里的孩子自言自語，林銘跟這個小生命的交流，幾乎是零……

  所以小生命說陌生，一點也沒錯。

  「媽媽，我覺得爸爸好像不喜歡我們呢……」

  小生命似乎愈發篤定自己的感覺了，柔柔的童音，迴蕩在林銘和聖美的耳邊。

  林銘更加無言了，他的身子完全僵住了，他原本想伸出手觸摸一下自己的孩子，現在手剛剛抬起了一半，伸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尷尬之極。

  而在另一方，聖美卻心緒複雜，她輕輕的摸著自己的小腹，原本想說幾句「爸爸怎麼會不喜歡我們」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因為，她似乎沒有底氣這麼說。

  她抬頭看了林銘一眼，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爸爸果然不喜歡我們呢，還沒出生就被嫌棄了，哎，我還是跟著媽媽好了。」

  依舊是軟軟的童音，卻像大人一樣唉聲嘆氣，而且其中隱隱的，似乎蘊含了一份孩童的狡黠。

  不過這個時候，這些話到底是不是這個古怪精靈小傢伙的小心思，都不重要了。

  剛才那稚嫩的聲音，已經觸動了林銘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讓他有種心被針扎了的感覺。

  他默默的俯下身來，抱住了聖美，還有聖美腹中的孩子。

  他輕聲說道：「爸爸喜歡你，不管未來遇到什麼困難，什麼危險，爸爸都會站在你身前，照顧你，保護你……」

  聖美就這樣被林銘抱著，一時間身子有些僵硬，她的思緒劇烈的波動，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你也會保護媽媽麼？」小生命認真的問道。

  「會！」

  林銘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擲地有聲。

  聖美的身子輕輕的顫抖一下，她看著林銘，又摸著自己腹中的孩子，眼睛中不知不覺間，升起了一層霧氣……

  她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是只要勇敢的去面對，不管未來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在這時候，林銘輕輕附在聖美的耳邊，說道：「出了魔神之墓後，跟我走吧……」

  一句淡而又淡的承諾，沒有華麗的詞語，也沒有熱戀男女之間的海誓山盟，然而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卻讓聖美心中一震，原本眼中的霧氣化成了淚水，無聲的流下……

  「他……會找到我們的……」

  聖美黯然說道，雖然她已經決定勇敢的去面對，但是她卻並沒有想過一直跟著林銘，對魂帝而言，她就像是黑夜中的燈塔，走到哪裡都會比他輕易的找到。

  她不想連累林銘，有林銘的一句承諾，已經足夠了。

  「我知道……」林銘輕輕的托起了聖美的面頰，「我曾經一無所有，卻一步步成長到現在；我曾經衝破天道束縛，逆天改命；我曾經跌落谷底，又重新爬起來；我曾經面對不可一世的聖族，為我的種族找到一絲喘息之機；我有這麼多曾經，為什麼要去懼怕未來呢？」

  林銘說著，將聖美慢慢的，用力的，擁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