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0章 水晶之骨

  林銘一路走來，見到無數骸骨，那些散落在嘆息神壁上的諸多斷骨，還有那些在風暴中紛飛的骨骼碎片，沒有哪一塊骨片不是絕世強者留下，但是無一例外的，它們都破碎腐朽了。

  百億年的可怕時間，再加上肆虐的能量風暴，沒有骨骼能完整的留下來。

  可是眼前這一具骨骼，卻成了例外。

  它到底是誰？

  林銘腦海中一瞬間掠過了許多人的影子，如果這具骸骨不是百億年前留下的，而是中途出現的，比如它其實只存在了數億年，那麼它保持完整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當林銘將感知探查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並非如此，那副骸骨，其實已經與祭壇融為了一體，它就像是祭壇的一部分，是一個絕世大陣的陣心，而這用星辰精華打造祭壇，並且卻毫無疑問是百億年前遺留下來的。

  百億年的時間，星辰精華都破敗了。

  那麼這副骸骨，也自然是百億年前熔鑄到祭壇之中，而後一直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光是這個時間點，就讓林銘將腦海中剛剛出現的身影排除了大半，毫無疑問，眼前這具骸骨的主人生前已經強大到難以想像的境界，也許已經逼近超越真神，否則他的骨骼，無法保留的如此完整。

  它為何留在這裡，這百億年來，為什麼沒有人收殮它？

  林銘微微沉默，其實不光眼前這具骸骨，還有這永恆之壁上的諸多斷骨、碎骨，他們都是百億年前在大浩劫之中隕落的絕世人物，當年那場大戰，是以三十三天的勝利而告終，雖然太古諸族，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然而，讓林銘有些奇怪的是，太古諸族畢竟有倖存者，這些倖存者為何不安葬那些犧牲的太古強者們？而是讓這上古戰場，為何如此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凡人尚且希望死後入土而安，對絕世強者而言，死後留下自己的墓葬和傳承，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這樣做，既能讓自己的傳承不斷絕，也能他們的遺骸得到祭拜和安寧。

  林銘長嘆一聲，感到了一種悲哀，這麼多絕世強者，死後遺骨散落深淵，斷骨隨風暴起舞，四分五裂，何其悽慘……

  站在祭壇前，林銘為這些逝去者默哀了許久，而後，他猶豫著踏上了祭壇，在祭壇之上，有血跡，這些血跡，繪製成了神秘的圖騰，蔓延了整個祭壇，即使經歷了百億年的時間，它依舊散發著浩大如海洋的氣息，這種氣息不是殺伐之氣，而是一種讓林銘震撼的力量——它是包容、奉獻、溫暖……

  殺戮之氣，林銘見得很多，然而這種奉獻的力量，林銘卻極少見到。

  林銘輕輕的伸手觸摸，這些血，即便是此刻已經相當強大的林銘來感受，都感到一陣陣驚悸，很難想像當年留下血跡的人，是何種修為。

  林銘微微猶豫，踏入了血跡圖騰之中，在踏上圖騰的一瞬間，林銘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掠過自己的身體，一剎那，林銘的身體好像變得透明，他體內的某一部分，被這股力量鎖定，而後……殺機崩現！

  這股殺機，就像是一個凡人面對猛虎時候的感覺，林銘心中猛然一驚，屏住了呼吸！

  這是……

  林銘的身體一動不動，同時體內能量運轉到極致，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危險，然而隨著他體內能量的運轉，殺機也變得越來越恐怖，似乎這個祭壇瞬間變成了大凶之地，而之前他所感受到的博愛、奉獻的力量，也變成了滔天的仇恨！

  林銘毫不懷疑，一旦這殺意爆發出來，將會對自己造成雷霆一擊，對方氣息的強大，甚至讓他感覺到自己仿佛在面對這個戰場上死去的所有太古神靈所遺留的意志！

  面對這樣的意志，他可能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生死攸關的一剎那，林銘心中靈光一閃，體內神之力陡然加速運轉，將惡魔之力層層遮掩下來。與此同時，他體內氣血之力運轉，將惡魔血脈精華也封印了起來。

  而後，林銘就感覺到，自己面對的這股殺機減淡了……

  一層層的力量掃過自己的身體，似乎在分辨著，猶豫著，慢慢的，它隱沒了下去，那股殺機也消失了，一切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籠罩整個祭壇的氣息，又變成了那股博愛、奉獻的精神，浸浴其中，林銘似乎能感受到全身心的平靜與放鬆。

  林銘長出一口氣，感覺剛才的瞬間，手心已經沁汗。

  他隱隱的猜測到，剛才突然席捲起來的這股力量，是針對深淵惡魔的。

  是自己體內的惡魔之力，激起了這祭壇中的大陣，而這大陣最終還是分辨出了自己的身份，這才平息下來。

  可以料想，如果是深淵惡魔來到這個祭壇上，恐怕瞬間就會被滅殺！

  想明白了這些，林銘探出感知探查這古老的祭壇。

  結合荒魂中的一些殘缺記憶片段，林銘漸漸的明白了。

  這古老的祭壇鎮壓了永恆神壁的陣眼，而作為永恆之壁的重地，祭壇被加持了層層守護，但凡深淵惡魔，根本無法靠近這裡。

  否則如果這祭壇被破壞的話，永恆之壁也有徹底崩裂的危險，那樣的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而且不說別的，單單眼前這尊絕世強者的骸骨，就是無價之寶，能存在百億年而晶瑩剔透，這樣的骨質，比起任何真神靈寶都要珍貴得多。

  這樣的骸骨，自然要有陣法的庇護。

  「這骸骨，難不成會是不朽君王留下的？」

  林銘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百億年前的絕世強者，林銘首先想到的就是修羅路主人和不朽君王，而聽墨和澈的口氣，修羅路主人還在世，那這骸骨，就有可能是不朽君王了。

  林銘慢慢的走到骸骨之前。

  人的骸骨，總會給人陰森恐怖的感覺，雖然對武者而言，這種感覺微不足道，但不管怎麼說，骸骨這種東西，也絕不會給人以任何的美感。

  然而眼前這副骨骼，卻似乎是例外。

  它唯美無暇，每一寸骨骼，都流轉著淡淡的光華，如月幕，如水銀，她十指交叉，似乎在虔誠的祈禱，儼然是一個天使。

  這是一具神骨，仿佛是天地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林銘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探出感知，與神骨接觸著，這個過程，他小心翼翼，一是怕打擾了這絕世強者的長眠，二也是怕自己的魂海被神骨反噬，畢竟這樣的絕世人物，比現在的自己要強大得多，他如果遺留了什麼殘念，或者布置了某種大陣的話，可能對自己的精神之海造成創傷。

  然而，一直到林銘的感知深入這頭骨的眉心，林銘也沒有覺察到任何的敵意，林銘雖然吸收了惡魔精華，但是他並沒有變成惡魔，惡魔之力只是為林銘所用，它並沒有改變林銘的生命本質。

  在這一點上，他跟混元天尊完全不一樣。

  所以當林銘壓下惡魔之力後，祭壇中所有的陣法，都沉寂了下來，這讓林銘的精神力，最終能夠毫無阻擋的，與這一具神骨聯繫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林銘在神骨頭骨之中，感受到了一縷神骨主人殘留的靈魂氣息，它強大、柔和、神秘而又純淨。

  如此帶有柔和純淨屬性的靈魂，不似一個男人所有，而像是一個女人。

  「女的？」

  林銘心中一怔，就在這時候，只聽「呼」的一聲輕響，在這神骨的兩個眼眶之中，竟是亮起恍惚的魂火。

  兩個眼眶的兩團魂火各不相同，右眼是純黑色，左眼是青綠色。

  純黑色的魂火如同冥域，陰森恐怖，青綠色的魂火則如同世外桃源，生機勃勃。

  「生死輪迴法則？」

  林銘心中一震，這兩盞魂火所象徵的，正是《聖典》的人體宇宙至高法則。

  林銘注視著這兩盞魂火，恍惚間，神骨之上流轉的光華越來越盛，那些光華漸漸的凝聚，竟是變成了一枚枚細小的光點，遍布在骨骼之上。

  這些光點只有陣眼大小，彼此連成一片，布滿了神骨全身，使得整具神骨看起來就像是在燃燒發光，變得愈發晶瑩剔透。

  一般人根本難以辨清這些光點代表著什麼意義，然而林銘何等眼力，他在看到這些光點的一瞬間，眼睛猛然一亮。

  這哪裡是什麼光點，這分明是一片片的法則符文，這些符文太小了，所以看起來只有一個點，它們像是佛家的密字真言，層層迭迭，不知道有多少！

  上古絕世強者，他們所修法則，最終會化成符文，鐫刻在他們的血肉骨骼之上，包括林銘也是如此，他的血肉骨骼，在歷經九隕和天尊兩次天劫之中，就不知道融合了多少法則符文。

  然而這些法則符文，其實並不能長久的保存下來，隨著強者身死，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會慢慢消散掉。

  還有絕世強者，不願意死後骨骼被人拿來參悟，會在將死的時候，把骨骼血肉中的所有法則符文震散。

  像林銘眼前這一幕，一片片的法則符文完整的顯化在一具百億年前的骨骼之上的奇景，簡直不可思議。

  然而緊接著，卻發生了更加讓林銘驚愕的一幕。

  林銘呆呆的望著神骨的眉心，那裡所顯化出的一個圖形，讓林銘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