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7章 一去億年

  林銘最後的話，十分平靜，但卻堅定不移。

  皎潔的明月之下，聖美和林銘對視，兩人都久久不言。

  林銘不知道，聖美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他甚至隱隱的有種感覺，如果今日，與聖美分別，日後再見，情形就會不再相同。

  「你的金書。」

  林銘一揮手，四頁金書射向聖美。

  聖美收起金書，轉身欲離去，而就在這時候，林銘叫住聖美，「等一下！」

  聖美駐足，背對林銘，夜風中，她青絲飛揚，沐浴著夜空的星光，全身都在閃爍著柔和的亮光。

  「我有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林銘猶豫著開口。

  「說吧……」聖美聲音淡漠，她知道，就算林銘叫住她，也不可能是改變了決定。

  「我想問……你讓我跟你走，是只跟你走，還是跟隨魂族？」

  林銘心中一直奇怪，他感覺聖美似乎有難言之隱，她每次傳音，都隔絕了法則，讓人根本無法竊聽，在魂族，她都有戒心，這讓林銘感到不同尋常。

  既然要隔絕聖族同族的竊聽，那麼聖美對自己所說的話，不該是詔安，而是隱隱的涉及到了某種隱秘。

  聖美背對林銘，聲音冷漠的說道：「你已經拒絕了，再去詢問，還有意義麼，跟我，還是跟魂族，有區別麼？」

  「有，我想知道。」

  林銘的回答很堅定，聖美突然轉身，她那深幽的目光，正對上了林銘如黑寶石一般閃亮的眸子，四目對視，林銘眼中的堅定，讓聖美剎那間心神一顫。

  似乎一瞬間，她原本已經被冰封的心，又慢慢的溫暖，那層層的冰，只因林銘的一句「我想知道」而融化了開來。

  「跟我……」聖美聲音清幽，傳音在林銘耳邊迴響，「跟我去一個地方，不回神域，也不回魂界，一去億年，遠離這場大劫的漩渦，捨棄一切，很傻的提議……不是麼？其實問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聖美搖頭，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提議，她卻還去詢問林銘，只是為了絕掉心中最後一絲奢望。

  凡事若不去爭取，總會有遺憾……

  聖美要的，也許並非是林銘的答案，她要的只是……不留遺憾。

  「億年！？」

  林銘倒抽一口涼氣。

  他活到今日，也僅僅一百五十餘歲，億年，是他不可想像的漫長時間，連大多數天尊，都無法活億年之久！

  而聖美提出他們一起離開億年，其實就是默認了，她和林銘，都能突破真神，這其實是無須懷疑的事情。

  「為什麼？」

  林銘不解，這個「地方」，在三十三天？還是獨立於三十三天，天才的成長，需要廣闊的舞台，林銘不認為，在某一個固定的地方呆上一億年，有助於修為的提高。

  那麼聖美做出這樣的選擇，到底是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了。」聖美無意再解釋，她似乎突然又想起什麼，說道：「原本屬於你的兩張金色書頁，你怕是也帶不走了，否則恐有殺身之禍，你太弱，保護不了它們，這是給你的，算是補償。」

  聖美一甩手，一道金色的玉簡飛入了林銘的手中。

  林銘接過來一看，心頭一震。

  這枚玉簡，是十張金色書頁的匯總！

  當然，是仿製的，不過即便是仿製，也極為珍貴，因為想仿製金色書頁，恐怕至少要真神級的人物出手，才能仿出一二分神韻，而且要消耗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至於天尊，根本別想仿造。

  單單對林銘而言，這枚玉簡的價值，其實比那兩張金色書頁甚至猶有勝之，畢竟金色書頁，林銘已經看過了，都記在了腦海里。

  而且，林銘將金色書頁給了聖美，也甩開了大勢力的視線，至少不至於一出門就被人追殺。

  在這種情況下，林銘在魂界也沒有什麼生死仇敵了，畢竟人族跟魂族並非敵對，只因為之前在原夢戰場，林銘打了一些大勢力的臉，這倒是算不上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再加上林銘和聖美有些別人說不清，也猜不透的關係，沒有人會為了這點小事而冒著開罪聖美的危險追殺林銘。

  單單憑藉這一點，聖美便是幫了林銘一個大忙。

  「謝謝。」林銘由衷的說道，他手中的玉簡，雖然參考價值比原本金色書頁低了很多，但畢竟是全本。

  只可惜，林銘還是沒有得到黑書。

  「不必謝我，我收走你的兩張原本金色書頁，價值還在這仿製玉簡之上，這只是交易罷了，公平交易，互不相欠！」

  聖美聲音冰冷，林銘在其中，聽到了一份決然的味道，這讓他心中莫名的壓抑。

  如果說，之前他跟聖美有著一種惺惺相惜的朦朧情誼，那麼現在，這份情誼已經斷了，或者說，被聖美所冰封。

  「你我日後相見，只會物是人非，若是互為仇敵，我不會留手，可惜……你太弱了，弱到我不忍心毀滅你……」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聖族入侵人族，怕是只有二三十年了，你無力阻止，既然你固執的選擇了這條布滿荊棘的路，你便固執的走下去吧。」

  二三十年？

  林銘心一沉，那也許真如聖美所說，他什麼都做不了，但是無論如何，他不會逃避，哪怕大劫再猛烈，人族，也總會有香火延續下去……

  「你之前說過，聖族在入侵人族之前，有太古界遺蹟的戰爭要打，這麼說，只要再過二三十年，太古界遺蹟中的太古諸族，就會被聖族徹底鎮壓了？」

  「不錯，太古諸族，是百億年前那些古族的後裔，他們其中最強大的一支就是太古神族，他們擁有神明法旨，連造化聖皇，都要忌憚幾分！」

  「什麼！？太古神族！？」

  林銘心神震驚！

  太古神族，也是萬古魔坑的古墓神女——玄情天后所屬的種族，似乎，當年混元天尊創立輪迴路，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振興太古神族。

  但是後來，還是失敗了。

  絕不誇張的說，太古神族，是有史以來，上天所創造出的最完美的種族，太古神族的靈魂、肉身、體內世界無一不強大，可精氣神三修，一出生便擁有力量，且天賦逆天，壽元更是人族的十倍長。

  這是一個招天妒的種族，他們強大到無以復加，但是生育能力卻低的令人絕望。

  再強大的種族，無法繁衍下去，也最終只能慢慢沒落，很多人都認為，太古神族是強大到為天道所不容，故而走向滅亡的。

  林銘不會忘記太古神族的恩情。

  當年在天衍大陸，因為玄情天后的原因，天衍大陸就有可以追溯到太古神族的「神棄一族」，當然神棄一族的血脈已經非常淡了，他們其實本質上更接近於人族，林銘當年被修羅神國逼得走投無路，是神棄一族收容了他，在釋白的庇護下，林銘才能跟修羅神國展開那場震驚天衍大陸的命隕之戰。

  後來林銘被天冥子追殺，也是玄情天后，救了林銘，甚至玄情天后還將自己的肉身，給慕芊雪的靈魂寄居。

  這種種恩情，他怎能忘記，現在聽聖美說，太古神族就要被聖族徹底滅族了，他怎能淡定。

  可偏偏，他太弱了，根本無力阻止。

  「我……怎麼能去太古界遺蹟？」

  林銘咬牙問道。

  聖美看著林銘，冷笑一聲，「你去幹嘛？自投羅網，還是為太古神族送終？」

  聖美諷刺得毫不留情，林銘握緊拳頭，指甲扣進了血肉之中，他知道，聖美所說，是事實！

  又一次的，林銘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悲哀！

  他此生一百五十年，一路高歌，何曾感到如此無力？

  朱炎、炫無機、陽雲、天冥子，那些看起來無比強大的敵人，遠超他當年境界的敵人，他都一一打敗，可是聖族，這是整整一個種族！

  他要多少時間，才能將其超越？

  「太古神族，有真神嗎？」林銘深吸一口氣，已經平復下衝動心情，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

  他怕是不可能幫得了太古神族，但是他也不能坐視太古神族毀滅，他需要了解詳細的戰況，分析出可能的切入點。

  也許有一分可能，四兩亦能撥千斤！

  「真神？太古神族若有真神，又豈會面臨滅族？」聖美嘆息，「太古神族是天地的寵兒，他們種族誕生的真神，比一般的真神更強大一些，再加上神明法旨，聖族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就算太古神族滅亡，拉下兩個聖族真神墊背還是完全可以的，沒有哪個真神，願意去當兩族大戰的犧牲品。」

  「所以聖族，是挑著太古神族的最後一個真神隕落億年之後才動手的！太古神族可以說是這個宇宙三十三天，曾經最輝煌，最龐大，底蘊最深厚，武道文明最燦爛的種族，現在的魂族、聖族加起來怕是還不及當年太古神族的一半，百億年前會有那麼多年輕俊傑和絕世皇者，也是因為太古神族種族天賦太強大的原因！可惜了這樣一個龐大古老的種族，但是最終，也逃脫不了生死輪迴，成住壞滅的天道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