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避而不見

  溫玄玉心中一寒，心中最後一絲僥倖消失，立刻意識到，騎龍道人枯守在死門後，等的人就是他！

  他是在防備騎龍道人，但沒想到騎龍道人竟會在這裡堵他。

  明明已經通過塵道尊泄漏出去《蜃龍八景》的所在之地，騎龍道人竟然沒有動心，抓緊時間去取寶，而是選擇和妙生門的人分開，等在這裡。

  騎龍道人為何篤定自己一定能抵達仙域，一定會走這條死路？難道自己在觀看空空道人留下的記憶時，被騎龍道人窺探了？

  溫玄玉暗自搖搖頭，不可能，仙傀塔的禁制是空空道人留下的，外面還有塵道尊守著，騎龍道人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突破進去。

  看到溫玄玉面前的白蛇，騎龍道人笑意僵住，神色一凝。

  白蛇卻沒有理會他，視若無睹，緩緩爬過去。

  騎龍道人神色一松，突然聽到溫玄玉揚聲喊了一聲，「師娘留步！」

  青銅古道似乎有一縷冷風吹了過去，氣氛陡然僵住。騎龍道人欠著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驚疑不定。

  「師娘！」

  「師娘！」

  溫玄玉又連喊了幾聲，終於將白蛇叫住。

  白蛇轉過身，神色有些茫然的看著溫玄玉，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甦醒。

  「師娘！弟子叫溫玄玉，是古丹宗於師的弟子，老師曾多次向弟子提及，他最心愛的女人是蛟王的妹妹，是您嗎？」

  說著，溫玄玉神念散出，凝聚成一枚驚神刺，飄向白蛇。

  聽到此言，騎龍道人面色微變，大喝一聲，「小子妖言惑眾！」

  溫玄玉呼吸一窒，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過來！」

  騎龍道人手掌張開，溫玄玉被一股巨力攝住，不由自主的向騎龍道人飄去，在騎龍道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所有的逃跑手段、防禦靈器，全都成了笑話，沒發揮任何作用，被一併封住。

  就在這時，一道白蛇的閃電突然在溫玄玉眼前閃過。

  仿佛一柄利刃輕易把身上的束縛切斷，溫玄玉獲得解脫，一個踉蹌，險些歪倒在地，大口喘息，死裡逃生。

  「滾！」

  白蛇寒瞳盯住騎龍道人，殺意凜然。

  騎龍道人神色變了變，冷哼一聲，看了溫玄玉一眼，竟然真的走了。

  沒想到白蛇的實力竟然比騎龍道人還強，不出手就能把他驚走，溫玄玉暗自慶幸，幸好巧遇白蛇，否則今天真是在劫難逃。

  驚走騎龍道人，白蛇尾巴一卷，輕描淡寫的把驚神刺接住，看了一眼，眼神突然恢復神采，急聲問道：「驚神刺！你真是於郎的弟子？於郎真的這麼說，我……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果然是師娘，之前見白蛇盤坐在老黿肩頭，老黿對她頗為恭敬，溫玄玉就隱隱有所猜測。

  溫玄玉佯作驚喜，「真是師娘？弟子之前不敢確認，慢待了師娘，請師娘恕罪。不瞞師娘，這番話，老師確實說過。」

  對不住了於師。

  溫玄玉口若懸河，暗暗道了聲歉，毫不遲疑的點頭。

  不料，白蛇眼神突然一陣暗淡，喃喃道：「不可能的，你看我的樣子這般醜陋，於郎幾十年未曾見我一面，我等在七殺碑前，他路過時連現身都不願，怎麼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白蛇越說越悲，死志越來越濃。

  平心而論，白蛇並不醜，即便蛇身也是極美。

  而且，武者結合，道侶之間並非凡人那般淺薄，身形樣貌不過是表象，最重要的是情諧道同。

  白蛇是鑽進了死胡同。

  這也正常，人類乃萬物之靈長，妖類化形皆為人身，骨子裡就是覺得人形高貴。

  情人之間更是敏感，白蛇心思細膩，不知為何不能化成人形，便自怨自艾，幾十年的悲傷壓抑非同小可，積累到今日爆發，選擇死門，果然是進來送死的。

  溫玄玉知道，其實於師幾十年不見白蛇，並非不愛，而是因為愧疚。

  先有當年守島而死的人，後有被容家報復，害死的於師弟子。

  於師無法自欺欺人，他認為這些人的死都和他有關，起因是他在妖獸攻島那天和情人遊樂，不在島上。

  於師選擇隱居妙生門，不見白蛇，是在懺悔，懲罰自己。

  「師娘誤會了！老師向弟子說過，他此生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守島的那段時間，和您遊蕩江湖……」

  溫玄玉嘴上胡編亂造，卻也不是沒有依據。

  雖然只聽於師提起過一次，從於師隻言片語中，溫玄玉能感覺到，他對白蛇的感情必定極濃。愛屋及烏，對囡囡和辰兒甚至小灰都能當作子侄般看待。

  白蛇神色嚮往，似是也回憶起了那段時光。

  不對！

  溫玄玉心中一動，連聲問道：「師娘沒有見到老師？」

  白蛇神色一暗，一滴淚水砸在地面上，澀聲道：「我等了很久，他不願見我。」

  「師娘一直等在七殺碑前？」溫玄玉目光炯炯。

  「沒錯，我……」

  白蛇陡然一愣，立刻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師娘，七殺碑殺氣驚天，即便老師也無法在碑前隱匿。而且，老師為了救弟子，在奈何橋頭很久才動身，不可能走在師娘前面。師娘等在碑前，卻沒有見到老師，只有一種可能！」

  溫玄玉眼神閃過一絲疑惑，疑聲道：「老師竟然沒有走這條路。」

  於師竟然沒有選擇紫丹閣，那他去了哪裡，難道他不要降塵靈丹了嗎？

  「於郎不是不願見我，而是沒走這條路……」不是被避而不見，白蛇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恢復，嘴裡念叨不停。

  「於郎不是不願見我……」

  「於郎不是不願見我……」

  見師娘魔症了似的，溫玄玉輕咳一聲，輕聲道：「只有紫丹閣里才會有降塵靈丹，老師為什麼不走這條路？他身上的傷壓制不了多久的，不能耽擱。」

  白蛇眼睛突然一亮，驚叫一聲：『「我知道了，於郎是去取寰宇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