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故景不存

  溫玄玉幽幽一嘆。

  窮山惡水中，尚有一兩個村落生息。 從村里耄耋老人口中，知道他們口耳相傳間，古時確實有香樟里這麼一處仙境。

  經他們指點，溫玄玉確定此處就是焦家祖地，香樟里。

  一個荒土坡，雜草縱橫，隱約能看到幾許斷壁殘垣，哪有往日舊景？

  大抵無論人、事，都敵不過時間沖刷。

  「這裡看起來有個大戶人家。」巒雲觀看山勢，只覺得此處風水妙不可言，不知為何破敗至此。

  溫玄玉點點頭，「著實不小。」

  他揮手興起一股風，將雜草吹盡，暴露出荒草下的斷壁。

  幾乎覆蓋整個山頭，依稀能看到以往恢宏盛景。

  囡囡抽了抽鼻子，小聲道：「沒有人氣，很久沒人來過了。」

  溫玄玉點點頭，看來想通過焦家舊宅尋找焦家人的意圖破滅了，圍著宅子走了一圈，即便有些東西殘留，也已經腐敗成灰。

  果然什麼都沒找到，溫玄玉對巒雲道：「走吧，去焦家。」

  香樟里在登文郡東南。

  散修的焦世家族在登文郡西南。

  焦家生活在一個小城之中，並不是不想占據一個仙山福地，而是沒有實力，守不住，甚至連占山為王的妖獸都打不過，可見焦家實力之弱。

  巒雲想把焦家人擒住逼問，那樣最穩妥。

  溫玄玉叫住他，萬一不是焦陽的家族，雙方無冤無仇，沒必要多添這份因果。讓巒雲等在外面，溫玄玉則隻身潛入。

  院落不大，看起來像是城中普通的殷實人家，也沒有警戒靈陣之類的東西。囡囡幫著警戒，溫玄玉輕鬆避開前廳的人，來到後堂。

  剛進入後堂，溫玄玉立刻確定這個焦家就是焦陽的家族。

  後堂的祠堂中供著一幅畫像，正是山河珠里焦家先祖的畫像！先祖畫像一邊，還有一張畫像，是焦家第二代先祖。

  竟然真是焦陽的家族。

  溫玄玉有些詫異，他本來沒報多大希望的，焦家往日如此興盛，竟然衰敗到這種地步，很難想像這些年間發生過多少事。

  正想進去祠堂看看，囡囡突然小聲道：「有人來了？」

  溫玄玉急忙隱身，不多時便看到一個老婦人從前廳走進來，老婦人一頭銀髮，滿臉皺紋，走路也有些顫巍巍的。

  一個年輕的女子扶著她。

  快要進入祠堂的時候，老婦人咳嗽了幾聲，拍了拍女子的手，道：「明兒，你先下去吧，奶奶自己靜一靜。」

  明兒矮身行了一禮，應聲退下。

  溫玄玉打量著老婦人，此人雖然看起來蒼老，其實有修為在身，境界肯定不低，但是氣息並不穩定，時斷時續，像是有傷在身。

  老婦人一隻腳踏進祠堂，身影突然停住，淡淡道：「出來吧，不速之客闖我焦家祖祠，所為何事？」

  溫玄玉一愣，自己被發現了？

  遲疑了一會兒，只見老婦人扭頭看著他藏身的地方，揚了揚手腕，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正散發著微光，「老身雖然本事不在，手裡還是有些能用的東西的。」

  確定自己被發現了，溫玄玉也不再隱藏，光明正大現身。

  確實有些失算，沒仔細查一查焦家的人，只是沒想到焦家其實有高手在，竟然能忍住一直蟄伏在登文郡不出。

  不過溫玄玉也不怕，面前的老嫗已經病入膏肓，就算發現他，也留不住他。

  從暗處走出來，溫玄玉看到老婦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似乎有些意外。

  「你不是孟家人？」

  老婦人開口問道。

  溫玄玉不知她為何認為自己是孟家人，只是搖搖頭，沉聲道：「晚輩姓溫，從煙雲澤而來，冒昧來訪，是想向前輩求證一件事。」

  老婦人沉默了一會兒，拐杖指著祠堂，道：「進來說話。」

  確定裡面沒有陷阱，溫玄玉走進祠堂，和老婦人相對而坐。

  老婦人雙手抵著拐杖，打量了溫玄玉一會兒，突然幽幽一嘆，「你是從煙雲澤而來，不是孟家人，那麼……焦陽死了？」

  溫玄玉一愣。

  老婦人更加確定，摔了幾下拐杖，聲音甚是悽厲，「果然死了，死了好！免得再引來禍患，焦家快散了，經不起折騰了。」

  等她安靜下來，溫玄玉探了探身，試探問道：「不知前輩是？」

  老婦人咳嗽了幾聲，「算下來，老身是焦陽的姑姑。」

  溫玄玉一陣沉默，焦陽死在他手下，和焦陽的親人相對而坐還是有些尷尬的，不過看老婦人沒有為侄兒報仇的意思，溫玄玉自己更不會退卻。

  「你想知道什麼？焦家的秘密？焦家的重寶？還是焦陽許諾給你什麼了？你看這個破落宅院，能有幾件重寶？你看上什麼了，老身做主讓你帶走，」老婦人語速很快，聲音帶著嘲諷。

  溫玄玉搖搖頭，拿出焦陽留下的那件衣衫，遞給老婦人，「前輩不必如此，晚輩只想知道這種衣服的來歷，是不是只有焦家有？」

  老婦人沒想到溫玄玉會問這個問題，沒有去接衣服，她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什麼衣服，太熟悉了。

  伸手翻了翻衣領，「這是焦家的練功服，十五歲開啟武魂後可得到一件，在神府境之前不可脫下。神府境之後，要讓本人收藏，喻意不可忘本，確實只有焦家有。你看領子上的花紋……」

  是就好！

  溫玄玉精神一振，靈力在面前模擬出一個畫像，正是當日追殺他的那個青年。

  「前輩認不認得這個人？」溫玄玉期待的看著老婦人。

  不料，老婦人仔細看了兩眼，搖頭道：「不認得。」

  面無異色，不想是撒謊。

  溫玄玉眉頭一皺，暫時沒撕破臉，不好對老婦人用刑，也怕一不小心把她打死，急切道：「這人身上就有這種衣服，前輩再看看，不是你們焦家的人嗎？」

  聽到此言，老婦人臉上一陣恍然。

  「我知道了，你想找的是孟家人。」

  「孟家？」

  「沒錯！孟家！」老婦人看了眼靈牌林立的祠堂，似是回憶起了往事，喃喃道：「焦家分裂，旁系去了煙雲澤，改姓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