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如真似幻

  只見陣外不知何時突然天地巨變，方才還天光大亮，現在忽然漆黑一片。片刻之後，有絲絲光芒映射進來，幾人才驚覺這分明不是黑夜，而是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掌！

  巨掌仿佛從天上覆蓋而來，無邊無際。瘴氣外的少年乍逢巨變，全都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在這時，地面上忽然響起一聲劍鳴，一道耀眼的劍光沖天而起，悍然刺向巨掌。

  可惜，那道劍光只泛出一道漣漪，堅持沒多久，消散於巨掌手心。

  瘴氣翻滾，將四人視線遮蔽。

  外面少年絕望的慘叫聲猶在耳邊迴響。

  法相難以置信，喃喃道：「吳行長老剛突破神魄境。」

  他心有餘悸，如果不是溫玄玉突至，他也會和那些人一樣，在巨掌下化為肉糜。想及和那些少年幾日來的相處，方才還鮮活的少年，如今卻已經天人永隔，法相不禁悲從中來，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大和尚！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念經！」梓彤急躁道：「快想辦法，我們現在怎麼辦！」

  此時，他們身處桃花瘴中，腳下只有一塊浮起的木板，木板不大，四個人擠著，勉強能有立足之地。木板是他們進入時突然從毒沼中突然浮出來的，木板之下就是充滿腐臭氣的沼澤，混雜著桃花香氣，非常刺鼻。

  一株株桃樹，就是生長在毒沼之中，沼澤內全是稀薄的泥漿，黑色的泥漿中時有氣泡冒出，一股股青綠色的詭異液體隨著氣泡融入泥沼，顯然含有劇毒。

  這種毒沼，落葉即沉，這密密麻麻的桃樹，毒沼里竟然連一片桃花都沒有，都被吞噬進去，絕不是他們能夠輕闖的。

  「只能闖陣了！」文雙尹輕嘆一聲，「事不宜遲，大和尚你來指路，我去闖陣。」

  「文老等等，」溫玄玉攔住他，毒沼密布，又有無數機關密布。

  一步機關、一步幻陣。

  即使法相知道破解機關之法，在幻陣影響下，文雙尹也很難安然走到終點，這一去，他是懷著死志的！

  不過，在這個處境下，談論誰先誰後已經失去了意義，如果闖不過去，他們誰也活不了。

  溫玄玉心中苦笑，他此次冒險進入南疆，確實有些衝動了。只是藍馨乃是木晨的義女，溫玄玉受木晨遷渡武魂之恩，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藍馨被人暗算，更何況溫玄玉能不能早日集齊七寒丹靈藥，還在藍馨身上。

  他本來已經足夠謹慎了，可惜運氣實在不好，偏偏在魔頭出來的前一刻趕到，只能感嘆命運弄人。

  「法相大師，學過幾種密揭？」

  法相回道：「小僧愚鈍，只會一種，清心咒。」

  密揭乃是佛門獨特的武技，佛門煉心，武技以口傳心聲，廣普佛法，警醒世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密揭和聲波武技類似。

  「足夠了，」溫玄玉冷靜道：「桃花瘴毒，不過是以色惑人，即使幻陣再強，左右逃不過一個『色』字，文老你來壓陣，我在前帶路，法相大師口誦清心咒不停，緊隨我身後。」

  法相搖頭道：「溫施主，還是我來帶路！色之一字最是害人，我遁入空門，應該能持得住。」

  「小和尚，你更不行！」文雙尹斷然道，「未經世事也敢稱四大皆空，等你愛上一個女子再說吧。更何況只有你知道機關破解之法，你萬一出事，大家才是十死無生！我垂垂老朽，怎麼說也能稱得上世事洞明……」

  就在這時，溫玄玉突然撥開兩人，離開木板。

  眼前景色驀然變幻。

  溫玄玉成了一名苦讀的書生，書生年方十五，父母雙亡，身體孱弱。

  幸好家裡薄有家資，父母留下幾頃良田，書生將良田租給佃農，遵循父母遺志，日夜專心苦讀聖賢書，以期出人頭地。

  不日，便過了府試，得秀才之名，榮歸鄉里。

  當年正逢秋闈，在老師舉薦下，書生持名帖入省城，月余出城已成解元公，以十五幼齡，名動天下。

  再後，書生苦於應酬，欲專心讀書，便辭別師長，搬家名山之中，寄居道觀之內，勤學不輟。

  恰逢道觀觀主遠遊四方，道觀中僅餘書生一人。

  書生嘗讀《聊齋》、《論鬼神》，知道名山大川也不免妖精鬼怪橫行，這孤零道觀更受妖精覬覦，有百鬼夜行。不過他飽讀聖賢之書，一身浩然正氣，沛而能御，妖魔無比驚駭退避。又有道觀正神，泥胎彩塑，亦能震懾邪魔。

  不覺間，三月時日已過，觀中書生安然無事。

  當是時，冬末之雪徐徐飄落，春雷乍響，再過月余便是春闈會試。書生算好日子，收拾行李，打算明日便回返書院，將這段時間的疑惑一一向老師請教。

  當夜，雪停，月升，山中一片蒼茫。

  書生心有所感，夜不能寐，披衣扶窗而立，忽見窗外雪地起伏，再看原來是一隻瘸腿白狐，後腿骨折，鮮血淋漓，在雪地中艱難爬行，遠處狼嚎之聲愈發接近。白狐亦發現書生，仿佛通人性，哀鳴祈求，目下含淚。

  書生心生憐憫，抱白狐入內，溫水清理，正骨包紮，待處理完畢已是子時，一人一狐皆疲憊不堪，相對而眠。

  睡夢之中，書生忽然感覺全身溫熱，迷濛醒來，見天還未亮，月明如晝。那隻白狐不見蹤影，而在他懷中卻有一名妙齡少女，少女冶容多姿，目帶羞怯，正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少女細聲如鶯啼，羞聲道：「郎君，妾身被狼妖所傷，靈丹破碎，險些喪命於雪夜。幸賴郎君仁心，出手相救，妾身無以為報，只盼以身相許，萬望郎君莫要負了妾身。」

  說罷，少女翻身而上，以坐蓮式，俯瞰書生。

  書生只覺熱氣下涌，情不自禁，任其拂去衣衫，又覺一陣溫熱，原來已經觸及妙處。

  正在金風玉露將相逢之時，書生雙目忽然神光乍現，雙手上扼少女脖頸，呵了一聲：「紅粉骷髏。」

  幻境破碎，溫玄玉悠然醒轉。

  手心仿佛還有餘溫，無數花粉簌簌落下。

  他境界低微，只銘記一個『色』字，但以至尊心性，亦能掙脫。

  （幻境之中，胡言亂語，和書中世界觀不符，我只是滿足下自己想寫仙俠的欲望，各位看官不要在意。說實話，我最喜歡的還是仙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