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以命相報

  至尊靈胎初時記憶全失，和尋常嬰兒沒有區別，隨著成長會慢慢找回前世的記憶碎片。因為前世影響，在武道上的天賦也超絕凡人，但被大道禁錮，終生不得再入至尊，而且壽命也比常人短很多很多。

  奪舍這條路不過是有些怯弱之輩，妄想再苟活一世罷了。

  等閒至尊都看不上這條路，與其像狗一樣多活幾年，還不如消散於天地間。

  溫玄玉重生時，也曾經想過，自己是不是無意間也奪舍了，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奪舍的是千年前的自己。

  後來發現，自己的重生和奪舍有很大區別，最大的區別就是天地是認可他的存在的！

  林羅，或者說簡至陽，現在的情況也非常奇特，溫玄玉聞所未聞。

  「無主軀殼，也就是說，你進入他體內，原本的魂魄已經消散。」

  林羅點點頭，道：「應當是如此，林宇說坤陣變化之後，他哥哥為了探路，先從坤陣出來，正好遇到氤氳福地變故，受到重傷。我正是那時候落到他身上的，可見當時他所收到的傷不僅僅在肉體，魂魄傷勢更重，接近泯滅。」

  「也就是說，現在的你是簡至陽，不是林羅。」溫玄玉打量著面前的少年，現在看來，其中有幾分簡至陽沉著冷靜的影子。

  林羅似乎有些疑惑，遲疑片刻道：「我曾經也是這樣想，重生之後，我依然保留著前身完整的記憶，和對妹妹的親情。但是後來發現，他的魂魄隨散，但是留下許多記憶。我繼承了他的身體和武魂，記憶也一併繼承下來。這些記憶向海水一樣，侵蝕著我的思想，無論我如何阻攔都沒辦法阻止。潛移默化之下，主導雖然是我，但是他的影響無處不在，我無法忽視。」

  說著，林羅看了眼床上昏睡的林宇，道：「他幼年喪父喪母，一直被二叔、也就是林宇的父親撫養，和林宇一起長大。兩人從小形影不離，感情異常深厚。被他影響，對其他人我或許可以無視，但是對林宇的兄弟之情，難以割捨。這一次，我也是為了嘗試斬斷牽絆，讓林宇為你擋難。沒想到，他受傷之後，我心如刀絞，這種親情想來割捨不掉了。我現在就像是同時存在兩段少年經歷，主次雖然分明，但是感情不由自主。」

  「是這樣？」溫玄玉想像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也就是簡至陽心性堅定。要是其他少年遇到這種事，恐怕早就瘋了。

  「你現在狀態如何？」想了想，溫玄玉補充道，「不只你自身的狀態，還有你和天地之間那種感覺。」

  林羅驚『咦』一聲，「玄玉兄是如何知道的？自從傷勢恢復之後，我一直感覺自己似乎和天地間存在某種隔閡，仿佛自己不被大道承認，就是個孤兒一般。但是奇怪的是，在其他地方卻沒有什麼影響，包括武道也是，而且因為我和他武魂相近，又有我前身經驗，修煉反而更快。」

  被天地大道排斥，這就說得通了。

  溫玄玉恍然，簡至陽和林羅兩人之間，本質上還是奪舍！

  只是過程太過奇特，向來是種種條件下促成的，和氤氳福地以及那道劈開蒼穹的紫電不無關係。

  如此一來，奪舍之後的隱患，他也會有。

  溫玄玉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把這些東西統統告訴林羅。

  林羅沉默良久，才強笑道：「原本已經灰飛煙滅，幸運能偷天之命，苟活幾年，即便短命我也沒什麼可怨的。玄玉兄真是見多識廣，我本來以為你不會信我，把我當成瘋子，沒想到你能這麼平靜接受。」

  「我見過的世面超乎你的想像，」溫玄玉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奪舍重生，你應該隱姓埋名安心修煉才是，為何向我透露這件事？因為坎水玄冰塔，蒼木靈院和聽雪樓之間勢同水火你就不怕我告發你？」

  「告發又如何？靈院抓我做什麼，當人質威脅聽雪樓嗎？你根本不知道我和盈若在聽雪樓的遭遇，我和盈若是孤兒，小時在聽雪樓治下乞討過活，因為八歲時和長老的兒子打架，我險些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死，幸虧樓主路過時出手，我才活命。盈若開闢出黃階下品武魂後，我們更是受盡欺辱，每日吃穿都無法保障，我能夠外出獵殺妖獸，我們才好起來。」

  「那時，我們本想逃離聽雪樓，又因為盈若的天賦，給我們帶來了希望。上報之後，我們確實過了一段好日子，連帶著我也得到不少修煉資源。沒想到盈若武魂發生變故，最終確定無法治療之後，聽雪樓里的人故態復萌。我和盈若想要逃離都不行，必須把這些年浪費的資源還給他們，才能離開，這才有我們這一次東元境之行。」

  「在聽雪樓十八年，我和盈若相依為命，唯一感謝樓主救我一命，又能一視同仁，對盈若多有護持。此次前來東元境，我和盈若就是抱著以命來還樓主恩情的決絕。此行過後，恩斷義絕！」

  林羅此言擲地有聲，不知其中包含多少心酸和仇恨。

  兄妹倆相依為命十八年，只有聽雪樓樓主一人對他們有恩，便要以命相報，其情可嘆！

  不過……

  「這不足以讓你透漏給我這麼大的秘密。」溫玄玉冷靜說道。

  「當然，」林羅笑了笑，旋即突然正色起來，急切問道：「我暴漏出來，只是想問你，在氤氳福地，盈若傳音與我，你曾經說過能夠治好盈若的頑疾，是真是假？她現在是否安全？在九靈域，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對了，後面的事情，你不知道……你對武道也有了解，你看這部功法如何？」

  溫玄玉拍了拍額頭，解釋清楚原委，然後把碧落訣第一重拿給林羅。

  林羅看過之後，面色大變，捧著玉簡的手像是捧著燙手山芋，極為震驚的問道：「地……地階巔峰！世間竟有……竟有這種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