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碧海潮生

  只有一種可能，武魂！

  溫玄玉心中一震，他細細觀察鏡面邊界上的封印陣法，嘗試以自己微弱的神念觸碰陣法的裂縫。

  紋絲不動！

  這個封印是何人在何時布下的？

  為什麼要將他的武魂封印？

  前世的他竟然不知紫府中還有另外一種被封印的武魂，甚至直到他成為靈界最為強大的炎火至尊，也未曾察覺封印的存在。

  若不是強闖天門時遭遇絕世雷劫，重回千年，封印因雷劫的力量而破碎，自己豈不是直至垂垂老死，也不知自己的紫府還有這種秘密？

  溫玄玉回想起自己從未謀面的父母，前世曾經在修為有成後下界尋找父母蹤跡，可惜伴隨著江府覆滅，自己身世所有的線索全部斬斷。

  現在想來，難道自己的父母也非凡人？

  溫玄玉壓下內心的興奮，他不只重回千年，而且竟然身帶雙生武魂！雖然武者雙生武魂並不一定全都有益，甚至有可能干擾武者純粹的修行道路，但是以他的閱歷，又怎麼會被這種弊端阻礙？

  溫玄玉摒去諸多雜念，專心分析瀕臨破碎的封印陣法，封印果然不凡，即便強弩之末依然將封印中的武魂牢牢禁錮，一絲氣息也不得外露。溫玄玉現在只有氣海境一重，不再有至尊的威能，根本無力強行突破，只能引借外力。

  而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外力，莫過凡人界中從古至今被用來引動武魂的地脈靈氣。

  溫玄玉沉下心來，開始思索自己以後的道路。

  既然需要藉助地脈靈氣，而且封印關乎父母神秘的身世，那他原定即刻離開江府，前往萬靈山脈深處修行歷練的計劃自然無法繼續。

  如果他記憶沒錯的話，在一個月之後，江府舉行的武魂大典之中，江府大小姐江紫煙提出了一個讓無數江府僕役感恩戴德的決議：江府子弟全部引動武魂之後，殘餘的地脈靈氣不再封存，而是用於府中忠心的僕役。

  地脈靈氣的引動需要大量的珍貴靈石，而且需要經年蓄積，又有哪個世家門派捨得把這種機會用於僕役？

  溫玄玉想起江紫煙在江府覆滅時，直面惡敵說的那句話：「甘願引頸受戮，望不要牽連無辜之人。」

  也只有她，敢於提出這種驚世駭俗的決議。

  想到這裡，溫玄玉忽然想起岳山的叮囑，思索了一下，他便起床穿衣，略作洗漱，拿起工具向大典現場走去。

  既然有這種機會，怎麼說也要爭一爭，不然獨自漂泊，還要費心思去找這種機會，等引動武魂之後再行離開也不遲。

  至於江定那小小的陰謀，自己現在已經未卜先知，還有何懼？

  武魂大典的地方在江府祠堂前的院落，寬廣院落的中心有一處紅陽石方砌成的祭壇，祭壇上地火繚繞，若是向祭壇深處投放足夠的靈石，便可引動地脈深處的地火和靈氣。但是這種可以屏蔽無窮地火、淬鍊純粹地脈靈氣的祭壇，卻不是每一個世家都有能力建造的。

  岳山看到溫玄玉前來，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周圍的管事，見沒人注意，連忙招呼溫玄玉一起。

  岳山本是老實本分之人，沉默寡言，溫玄玉則在幹活之餘緩慢檢查自己的身體，思索自己的修行道路，所以兩人只是默默配合，沒有交談。

  溫玄玉感應自己丹田之中的氣海，因為修煉的是江府提供的淺薄功法，甚至稱不上黃階下品，所以氣海中的靈氣無比稀薄。而且沒有武技相左，無法調動靈氣，現在的他只是比尋常男子的力氣、耐力稍強而已。

  仔細調理氣海和經脈，思考著修行道路。

  自己賴以成名的《噬炎訣》需要踏足神府境，徹底開闢紫府方才可以修煉。

  所以在武者四境之中，自己還要尋找一種功法支撐自己的修行。但是武者四境雖稱凡人四境，卻是打熬肉體、鑄就武道基礎的最佳時機，同樣怠慢不得。

  回想著以前得到的功法，那些威力強大、品階更高的功法自然很好，但是武者四境受困於境界，只能修煉地階之下的功法。

  最好的地階之下的築基功法有什麼？

  細細回憶，以他前世達到的層次，這種功法已經稱不上珍貴。雖然他在到達神府境之後專心《噬炎訣》，無意搜尋其他功法，但也曾得到過很多世家門派的供奉，其中不乏那些門派中從武者四境直指至尊的諸多傳承。

  師父傳下的《紫氣長虹》，冰雪原的《寒潮》，無界叢林中林氏一族的《輪脈演化》……

  只是以他來看，這些功法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陷，溫玄玉略微皺眉旋即釋然，如果沒有缺陷也不會屈居玄階了。但是即便是玄階功法，也是下三天凡人界中異常珍惜的絕世功法，無數人求之不得，他的起點是凡人界乃至靈界中絕大多數人望塵莫及的。

  無數功法從溫玄玉腦海中閃過，終於被他篩選出兩種沒有明顯短板且又非常突出的功法。

  地上佛國《無垢金剛體》，玄階巔峰！

  南海紫林島《碧海潮生訣》，玄階巔峰！

  地上佛國、南海紫林島，都是靈界中可以威壓一方天地的門派，而這兩種功法在這種門派中也可以稱得上不傳之秘，溫玄玉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的。

  兩門功法各有優劣，《無垢金剛體》則是純粹的煅體功法，甚至在武者四境第四境淬身境大成之後，可以修成強大的金剛體，防禦極強，可硬接神府境高手一擊。

  《碧海潮生訣》則偏重於靈氣運用，體內靈氣一旦催動，每一息便如一次漲潮，層層堆迭，沖刷洗鍊武者肉體。一旦配合強大的武技，攻擊如潮水一般連綿不絕，勢大難當。

  不過《無垢金剛決體》卻有一弊端，在修煉之後，體貌難免發生變化，體表有金光隱現，最為明顯的則是鬚髮漸漸凋落，寶相莊嚴，變成假和尚、真禿驢。

  溫玄玉既然決定留在江府，不好顯露自己的特異，便決定修行《碧海潮生訣》。

  至於武技，溫玄玉不做他想，沒有比達摩經院的玄階巔峰武技《大開碑手》，更適合他這種準備獨身拼殺的散修武者。

  咚……

  一聲鑼響，溫玄玉抬起頭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日落西山、暝色四起。好在分配給兩人的事務不算繁重，他和岳山做好最後的手尾，便和別人一起向飯堂走去。

  兩人垂頭趕路，心思各異。江府廣闊，轉過幾道拱門，溫玄玉突然覺得周圍氣氛一凝，原本愉快交談的同伴霎時間噤若寒蟬。

  溫玄玉疑惑的抬起頭，原來前方飯堂門前站著一個中年人，面白無須，眼神陰騭，手中捻著一隻小巧的鼻煙壺，嘴角似笑非笑，冷冷的打量著從他身邊經過的僕役。

  溫玄玉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這人的面目曾經在前世窮困潦倒時，反覆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正是陷害他的江府第三管事江定！

  此時不便打草驚蛇！

  只是一瞬，溫玄玉壓下眼神波瀾，裝作畏懼的樣子低下頭，和岳山一起進入飯堂。

  「站住！」

  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溫玄玉前腳剛剛邁過門檻，就聽到耳邊傳來陰冷的聲音，仿佛有一條毒蛇在他左近吐信。

  隨即一條木棍橫在溫玄玉胸前，擋住去路，出手之人是江定身後的隨從。

  溫玄玉茫然抬起頭，眼神中偽裝懼怕，看向江定。他身邊的岳山竟然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周圍的氣氛愈發凝重，就連飯堂用餐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吵鬧之聲漸消。

  「小子，本管事問你，今日上午你去哪了？今日府內準備武魂大典，你個小小的僕役竟敢偷懶，不知死活！」

  江定問過話之後，向前邁出幾步，抵在溫玄玉身前，冷冷的和溫玄玉對視，手中輕輕敲著壺體。

  咄……咄……咄……

  聲聲打入心底，所有人屏氣凝聲看著這裡。

  溫玄玉沒料到江定竟然一直在盯著他，被江定抓住了這一次破綻。

  他面色誠恐，心中卻沒有懼意，當下心念急轉，考量著以力破局還是認錯受罰，分辨其中的得失。

  「來人，拖出去打！」見溫玄玉竟然還能保持鎮定，江定心中大怒，猛然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