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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1:39 作者: 夏末秋
    沈牧梵一怔,一點零碎的片段從腦中滑過,速度太快,他沒抓住。

    從醫院回來,他由衷檢討了自己以前沒做好,並保證以後會做個好爸爸。只是,當他表示要帶她去醫院時,坐在膝蓋上的白之音慌了,「不用去醫院,醫生不是說做B超太多對胎兒不好。」

    他以為她避諱就醫,耐心哄道,「這是常規檢查,所有孕婦都要做的。」

    「我們又沒什麼問題,不用檢查。」白之音堅持。

    「乖,檢查了更放心不是嗎?」沈牧梵捏住她的手,聲柔如水,「再說寶寶那麼大了,我們也該看看她長什麼樣啊。」

    下午,周宇陽告訴他,「當初我第一次陪老婆做檢查,看到屏幕上那個黃豆的小點,感動得差點哭了,我現在還保存著那張B超圖。」

    沈牧梵遺憾錯過了孩子黃豆的模樣,不肯再錯過他的其他階段。他已決定,以後每次檢查都要陪白之音去,這樣等孩子長大,他可以拿出一張張保存完整的照片告訴她,「你看,你10周時是這樣,22周看起來像媽媽了……」

    他沉浸在未來的憧憬中,沒注意到白之音的局促不安,直到聽到她說,「我明天約了妍熙,她有事找我商量。」

    「什麼事?不能改天嗎?」

    「不能,我都答應她了,挺急的。」

    「要談一天?」沈牧梵問。

    「可能吧。」白之音小聲地說,「要不改天再去檢查吧。」

    正在興頭上的沈牧梵攏了攏眉,迷惑地注視著她。也許是他敏感,他總覺得她對檢查的事很牴觸,細想下來甚至連對懷孕的事也絲毫不上心。下午他問她周期,預產期什麼的,她皆是一臉茫然,用周太的話說,真正是太糊塗。哪裡像個准媽媽?

    像?……下午那些零碎的片段倏地閃現,一片片連在一起,最後形成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猜測。

    不,不,不會的,那張檢查單上明明是她的名字。可是,她的表現……

    晚上,他與周宇陽的太太打電話,長達半小時的通話後,他面色凝重地坐在床上,手覆住她平坦柔軟的小腹,耳邊迴蕩周太的話,「孕8周後,小腹會微凸,摸起來會有硬物感……」

    放在腿側的手指緊緊蜷起,他死死盯住她熟睡的面容,咬牙呢喃,「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為了得知緣由,他派人調查她,也聽到她和妍熙關於為什麼隱瞞實情的對話,知道了她不敢坦白的顧慮。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那麼輕易就原諒了她的欺騙,還大度地站在她的角度去體諒她的難處。

    他對嚴征說,「她既然不想告訴我,那我就裝作不知道吧。」

    嚴征提醒他,「你就不怕她只是利用你報仇」

    「不怕。」他滿滿自信,「她愛我,是真心。」

    於他而言,只要她愛他的心是真的就行。只是,在心底里,他還是希望她能信任她,能自己說出事實真相,能學會交心。

    可惜,他替她掃清了所有顧慮,耐心等待,等來的依然是她的不信任。

    「你心裡裝那麼多秘密,還能裝下我嗎?」他沉聲問。

    白之音猛點頭,急得眼眶發紅,「對不起,我不是想故意騙你的,我只是……」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他無情截斷她的解釋,冰冷的黑眸里看不見任何情感的溫度,「你說的話我不會再相信。」

    白之音知道此刻說再多都不能挽回失去的信任,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匯成一句,「對不起。」

    他沒有應聲,緩緩站起來,背對著她,背影看來更加高大,卻也嚴酷得難以接近,說出的話更如寒冰,「你應該記得我說過絕不會娶一個不愛我的女人。」

    白之音看著他冷漠疏離的背影,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能想像他眼底的失望和果決。「不是的,我愛你。」她知道此刻講這話沒有說服力,可她還是必須講清真心。

    「愛我?」沈牧梵頓了會才開口,似乎伴著低低的輕蔑,「抱歉,這樣的愛我消受不起。」

    眼裡熱熱的水氣在打轉,最後不堪重負慢慢滑下粉頰,白之音哽咽道,「沈牧梵,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可我真的愛你,你給我個機會,我可以……」

    「不需要。」沈牧梵慢慢回過頭,陰鷙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我們結束了。」

    他的表情、眼神都那麼絕情,像是決定永遠不想再看見她。那樣的表情讓白之音胸口越來越疼,像是被人捅了個大窟窿。

    她聽到沈牧梵冷漠的話,「這幢房子留給你,我會讓人辦好過戶手續,再給你一筆錢,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以為我看上你的錢?」她從沒想過沈牧梵會這樣看她。

    「是不是有區別嗎?」他不以為意地聳肩。

    白之音死死咬住唇,自嘲地牽起一抹笑。是呀,有什麼區別?她自己確實不清白,用詭計接近他,騙他已懷孕不就是為了讓他幫自己脫離白家嗎?

    自嘗惡果,大抵如此。

    死死抓住被子,白之音臉色已白得有些發青,然後她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盯著沈牧梵,看著他拿起外套走出房間,看著他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聽到樓下引擎發動的聲音,她蜷起膝蓋,把頭埋進去,眼淚仿佛開閘的水,傾瀉而出,多得好似要把身體裡所有的水分都擠壓出來,空曠寂靜的房間裡只剩下她壓抑的抽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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