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麻木

  這種怪異的寒冷冷到哪怕是張北魚，在撲通一聲落地之後站起身的第一件事也是感嘆一句好冷啊。

  「什麼情況，我怎麼會感覺冷的。」張北魚下意識地抱起手臂給自己禦寒，突然之間他就意識到了那裡有點不對。。。他是什麼時候能不用依靠拐棍就能站起來了？

  張北魚瞪著眼睛低頭一看，自己的腿竟是變作了靈體模樣，悠悠的飄著，沒有接觸地面，一旁傳來了橘座的喵聲，張北魚尋聲看去，看見橘座同樣也變作了靈體的模樣，而它現在正在對著躺在地上的他們喵喵叫著。

  是的，他們的肉身和靈體再一次分離了，有過一次相同經歷的張北魚對這件事並不陌生了，相反，他還很好奇是什麼力量能夠讓他在毫無感覺的情況下直接讓他的肉身和靈體分開。

  張北魚看著地上那個雙眼沒有神色的自己，再抬眼看了一眼遠方，嘴上淡淡說道：「橘座，我們還是把我們的身體留在這裡吧，我感覺這裡大概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只見張北魚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條能夠望見盡頭的大道，大道兩側皆為無盡黑暗，一切光線都會被那黑暗吞噬。而那大道盡頭與張北魚之間唯一只存在了一條直線路徑，在這條必經之路上，張北魚看到的是數之不盡的幽綠鬼魂和屍骨海。

  張北魚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那顆逍遙心，喃喃自語道：「什麼時候才能讓傷痊癒啊。」橘座仰頭看了他一眼，喵嗚了一聲，是帶著疑惑的情緒。

  「別怕，在這裡就讓我來背著你前進吧。」張北魚示意橘座騎上自己的脖子，在橘座坐在張北魚的脖子上後，張北魚眨了眨眼睛看著前方的屍骨海說道：「別怕，它們連我們的影子都看不到。。。不對，我們現在沒有影子。。。」

  話音落下，張北魚猛然晃了晃腦袋說道：「現在不是較真的時候。」只見張北魚身體前傾，準備運轉縱意逍遙步，一瞬間，張北魚只感覺胸中滿是意氣風發，張北魚不自覺的得意道：「可別被我的神速嚇呆了！」

  張北魚一腿輕點，正要身化神速之際，那躺在地上沒有了意識的軀體突然向張北魚傳來了一道心聲，張北魚聽出來那是鯤鵬的聲音，所以他連忙止住了身形。

  靈體的好處就瞬間體現出來了，靈體在緊急剎車的時候不會有被自己的慣性絆倒的風險。

  卻見張北魚聽到鯤鵬說道：「小魚兒，快離開這裡！否則，一旦此地的最高存在想要殺你的話，我沒辦法保證護你周全！」

  張北魚頓時感覺驚奇無比，要知道這可是鯤鵬第一次主動開口和他說話，這一開口就是要張北魚趕緊逃命。鯤鵬是多強大的存在啊，上承至輕之氣，下負厚重之水，乃是妖祖一般的存在，曾經降臨三息不到的時間，一招秒殺了天河至境沈歸虛的存在。能讓鯤鵬說出我護不了你周全這種話的存在。。。

  不得不說，張北魚天生就是欠的。剛才鯤鵬若是說這裡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那張北魚也就離開了，可是偏偏，鯤鵬說的卻是這裡無比的兇險，你趕緊跑，不然肯定沒有活路。

  越是這種情況，張北魚就越是好奇心爆棚，就越是想要在這裡把情況探個究竟。

  只見張北魚嘴角勾笑，好奇的問道：「鯤鵬，我感覺來到這裡之後，那一直在壓制著我實力，阻礙著我自愈的那股力量不見了。這原因是因為我現在是靈體，還是因為這裡那個最高的存在？」

  「先前壓制你我之間聯繫的是那修羅界的天理意志，那是類似天道的存在，而現在的這個空間，它乃是自成一界，而這裡的最高存在，在我的感知之下乃是和那天理等同的存在。」

  張北魚眨了眨眼睛，滿眼的喜悅之色的繼續問道：「那為什麼先前那個修羅界的天理意志會壓制我，而現在這位存在又不壓制我了呢？」

  「也許是因為它忽視了你，也許是因為它正處在某種狀態之中沒有注意到你，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你都別去冒這個險。」鯤鵬再次開口阻止張北魚的危險想法。

  「鯤鵬，那你說，在這裡我是不是就能治癒我自己的傷了？」張北魚看著自己的軀體，那兩條腿無力的耷拉著，旁邊就是他一直在用的拐棍。

  「這裡沒有那股意志力量壓制你，我自然是可以在這裡幫你治療。」鯤鵬說道。

  只見張北魚聽到鯤鵬的這個回答之後，直接就跳回了自己的軀體之中：「那就開始吧，讓我恢復到全盛時期！」

  「萬一惹怒了此地的最高存在，我無法護你周全。」

  「沒關係，富貴險中求，只要能治好這一身傷，冒一點生命危險也沒什麼的。」張北魚滿臉的嬉笑，但眼神深處卻堅毅無比：

  「我的朋友還在等我呢。」

  另外一側，霜天台一號囚籠。

  姬發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雙眼空洞的走向那幾個黑不溜秋形狀像饅頭一樣的食物，神色木然的將毫無口感可言的食物咽了下去。

  武丫丫走到了姬發的身後。她在旁邊目睹了全過程，她知道現在姬發的內心有多痛苦，以至於他再一次變成了以前那副對外界漠然的模樣。她回到雞鴨魚肉小組之後只了解到是張北魚幫助姬發走出了陰影，卻不知道張北魚是怎麼做到的，以至於她現在有點後悔當時為什麼就只顧著調戲張北魚了。

  武丫丫想要伸手搭在了姬發的肩膀上，並且和他說一些什麼來給予他安慰，然而當武丫丫看到姬發眼裡的那份漠然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不論她和姬發說怎樣安慰的話都會顯得無比的蒼白，她意識到現在的姬發不需要什麼安慰。

  姬發在咽下那些食物之後就獨自走到了角落之中開始面壁，曾經他在靈寸峰就是這副模樣，只不過以前的他是為了逃避殘酷的現實，而現在的他，卻像是一頭受傷的雄獅在一處無人的角落裡舔舐自己的傷口，哪怕頹敗，也依舊讓人望而生畏。

  武丫丫也撿起了一塊黑硬的食物吃了起來，沒有味道，沒有口感，難吃，而且難以下咽，關鍵是還是在這種嚴酷的環境之下，空氣中無時不刻都在瀰漫著濃重的硫磺氣味，換誰到這隻怕都沒有胃口吃東西。

  武丫丫逼著自己吞下了最後一口食物，那食物哪怕被她咀嚼了無數遍，在她下咽的時候依舊有些咯喉嚨。難吃到這種地步，可是她卻不得不吃，現在每一絲的元靈力都是無比珍貴的，用來不讓自己飢餓未免太過奢侈了。

  要知道他們來到這該死的修羅界已經有快四天的時間，四天滴水未進，粒米未進，又還是處在這種環境之下，她和姬發早已經瀕臨油盡燈枯的地步，能有食物，只能說將他們抓來這裡的摩威和摩鱗的確不是單純的想要折磨他們。現在武丫丫很確定的一件事就是摩威和摩鱗將他們抓來這裡一定是存在了某種目的的，他們是有所求的，而他們所求的只有在自己和姬發身上能得到。

  而讓武丫丫如此確定的原因正是當時摩威說的那句話：「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那般怒極的摩威在之前已經是殺了一名姬發的族人，這已經足夠說明摩威對生命的漠視，而在那樣的情況下，摩威居然會放了姬發一條生路，這裡的區別就足以讓武丫丫推理出一些東西了。

  「王的資質，王的資質，那摩鱗每次都在念叨這個。」武丫丫運轉著水元靈給自己的腦袋降溫，竭力保持著自己能夠專注于思考。

  武丫丫神色流轉，目光看向了面對角落的姬發，姬發身上的哪一部分能夠被摩鱗稱為王的資質？毫無疑問，摩鱗所指的絕對是那地靈，因為地靈境在盤古大陸還被人稱之為人傑境，自古以來能青史留名的無一不是地靈境。

  而現在讓武丫丫想不通的是，摩鱗和摩威他們能從具備地靈境界的姬發身上得到什麼呢？

  他們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一夜煎熬。

  陽光終於照耀在了這片大地上，武丫丫一瞬間產生了一種撥開雲霧見天明的感覺，但她無比的明白這是錯覺，他們現在還深陷囚籠之中，哪來的什麼撥開雲霧啊。會產生錯覺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吸入了太多的黑煙罷了。

  一早，就又有一隊背生雙翅的修羅抓著一群人類落到了外面的空地之上，和昨晚一樣，修羅們歡呼，人類在哀嚎。

  摩鱗，又出現在了囚籠之外。這一次，未等摩鱗打開牢籠大門，姬發已經是神色木然的來到了大門之前。

  轟隆，囚籠大門轟然打開，看到姬發已經是站在門口等待的摩鱗喲吼一聲，而後遞了一把短刀給姬發並且說道：「去吧，只要你殺光那些傢伙，這些食物就是你們的了。」

  姬發接過短刀，沒有去看摩鱗，也沒有去看那食物。姬發任由陽光直直射入他的眼中也毫不在乎，只是直直向前邁步，徑直走向那群被抓來的人類。

  這一次被修羅們抓來的人類無一不是面生橫肉，身掛刀疤的傢伙，一看就是不是良善之輩，只見他們從初時被修羅們抓來的哀嚎，到完整無缺的被放在了地上陷入了短暫的茫然，再然後，他們每一個人都被發了一把短刀，而他們的不遠處是孤身一人向他們走來的姬發。

  摩威飛到了半空之中抱臂冷聲說道：「殺了你們對面的那個人你們就能活下去。」摩威面無表情，可是他說的話卻讓下方一群強盜叛賊之流感到一陣寒意。

  「只要殺了這傢伙我們就能活？」

  殺人越貨是他們的再拿手不過的事，更何況還是以多打少？一群強盜揮舞著手中的短刀，面露猙獰之色的齊齊沖向了姬發。

  噗！血濺三尺而後瞬間灑在了地上，接著便是一顆顆頭顱落地。

  姬發一刀，一人，手起刀落十餘次，滿場強盜，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