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箭矢射蠅

  是啊，比試更多時候靠的是頭腦啊。林洛川的腦海中迴響著龍渦所說的話。

  林洛川被刺目的陽光晃到了眼睛，不禁抬手遮擋，並仰頭看向天空。

  「啊，陽光好刺眼啊。」

  最後一箭的結果宣布之後的時間，很短，但對林洛川來說恍如隔世。一時之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最後渾濁一片，讓他自己也分辨不出那滋味是酸，還是苦。

  「洛川師兄！」「洛川師兄！」「你沒事吧洛川師兄！」

  林洛川被雲雷峰的師弟們迎回了座中。

  「呵，我沒事，只是，」林洛川撫摸著額頭，微低著腦袋低聲說道：「我想要靜靜。」林洛川說完便不再說話，一眾師弟也沉默著坐回了座位。

  「洛川師弟。。。」雲辰注視著林洛川，不由感慨：「是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嗎。。。洛川師弟。」

  而此時，心中有疑惑的不只是雲辰，同樣在心中存有疑惑的還有我們的皇帝陛下。只見他對比武場上的情況看的迷迷糊糊，恍惚之間，比武場上就分出了勝負，而他只依稀看見了龍渦似乎打算和林洛川拼個平手的計策。

  當時他還說過：「那北冥的小子是知道自己實力不如對方，便想出了這樣一個計策麼？很聰明啊。」

  誰知最後，報靶的士兵宣布的是龍渦勝出，這就讓我們的皇帝陛下心生疑惑了，正巧台下對於龍渦『作弊』的呼聲極大，更是讓皇帝陛下心中的疑惑加重，於是他便偏身向身旁的官員問道：「現在場上情況如何，為何是那北冥的武夫勝出了？」

  官員一聽，馬上小跑著離開觀禮台，向那靶場跑去，沒讓陛下多等，官員有一溜煙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半跪在地，雙手捧起一枚斷箭說道。

  「陛下請看，這便是那龍渦勝出的原因。」

  陛下坐在龍椅之上微微探身：「這是。。。斷箭？這和那龍渦勝出有何關係？」

  「稟告陛下，那龍渦前四箭皆是以箭換箭拼掉了林洛川的四支箭，而最後，龍渦卻是使用了某種技法，使得這第五支箭在射出之後分作了兩支，那龍渦以箭矢之鋒擊落林洛川的第五支箭，又以箭羽命中了靶心，因此勝出。」官員給陛下細細描述比武場上發生的詳細情況，聽的一旁的官員不由咋舌稱奇。

  「竟然是這麼做到的麼？」陛下手指輕輕擊打著龍椅扶手，而後說道：「去傳令，開始下一場。」

  「是，陛下。」

  於是南唐北冥雙方的比武代表都接到了開始第二場比試的通知。

  那官員說完話之後對這上界武當一側使了使眼色，暗示他們第一場比試失利，陛下似乎心有不悅，第二場，你們可千萬別輸。

  雲辰微微點頭表示明白現在情況，官員這才邁步走到一側，並向報靶士兵抬手示意比試即將開始。

  「各位，剛剛那位大人的暗示你們應該都明白了，這第二場，我們必須要勝。」雲辰眼神認真，並與剩下四人對視：「你們誰有信心打這一場？」

  雲辰最後還是將選擇權交回到了四人的手中，張北魚剛準備開口就被同山門的秦緋給攔了下來，秦緋嘴角含笑，抬手動了動自己的眼罩說道：「大師兄，這一場我來吧。」

  秦緋多的也沒再說，只是以獨眼看著雲辰，雲辰點頭，還未上場的三人坐回座位，而秦緋則走到了前方，等著北冥一方選好這一陣出場之人。

  當北冥一方看見這一場南唐出的是個女子時，他們沒有放鬆一口氣，反倒是提高了警惕。北冥帶隊之人不是傻子，他能夠揣測到現在南唐的帶隊之人身上的壓力有多重，而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選擇讓一個女子上場，雖然不知對方實力，但已經足夠讓他從側面猜測出一些情報了。

  在這樣的心態之下，他眼睛掃視著座中之人，最後在與一名女子對視的時候不由嘴角微笑。

  「宋芷，第二場，你上。有沒有信心把這一場拿下？」

  名為宋芷的是為身穿幹練輕甲的女子，身形高挑，婀娜多姿的體態，有著如貓一般慵懶的嗓音，且她一舉一動之間都潛藏著殺機，若是因為她生的貌美就因此小看她的話，小看她的人是一定會吃虧的。

  「放心吧長官，讓我去教一教這個小女孩，什麼叫作射術。」宋芷說道：「這一場，我贏定了。」

  說完，宋芷向秦緋走去，兩人共同走向靶場，靶場之上已經是重新擺放了兩張弓，十支箭。弓依舊是那雕刻技藝卓絕的裝飾用弓，箭倒是精良的白羽箭。

  北冥帶隊之人看著宋芷背影，神色自信，他選中宋芷打這第二場絕不是因為他想選一個女子去和南唐的女子比試那麼簡單。而宋芷，說那贏定的話，也完全不是誇誇而談的白話，宋芷她的射術，完全有資格在他們這一群人排在前三！

  而這隻因為，宋芷曾出身青龍旗下落天營！昔日以射術冠絕三軍的落天營！

  反觀宋芷的對手秦緋，年紀輕輕，身穿道袍卻一身草莽氣息，哪能是宋芷的對手？

  兩女對視一眼，皆沒有開口說話，對於秦緋來說，她的目標就是要贏下這一場，對手是男是女完全不重要。而對於宋芷來說，守住昔日落天營的榮光，她，義不容辭。

  秦緋面無表情的將弓拿在手中，心中思索著待會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以及應對的對策。有了第一場龍渦的先例在前，北冥一方再想搞點花招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畢竟，大家都已經有了防備。

  官員在後方宣布射術第二場比試開始之後，兩女同時搭箭上弦，巧的是二人都未開弓射箭，秦緋是想要後發制人，上一場林洛川的輸在她看來就是吃了著急的虧，而宋芷呢，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見她微微一笑，緩緩拉開弓弦，作瞄準姿態，用慵懶如貓的聲音輕聲說道。

  「你若是不快一點，可就趕不上我哦。」

  話音未落，宋芷一箭瞬間射出，咻！很快回聲傳來，顯然一箭命中，而箭靶方向，現在依舊是金燦燦的一片，那是讓旁人無法直視的炫目。

  「她射中了幾環？」「看不見啊！」「那她是如何瞄準的？」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緋身上，宋芷已是射出一箭，而她卻遲遲不射，這是不是從側面反應了秦緋的射術不如宋芷呢？

  「這點光芒就已經難倒你了麼，小妹妹？」宋芷話音未落，秦緋眼中在霎那精光一放，手中之箭果斷射出，咻！回聲傳來，首發命中！

  秦緋口中冷哼一聲：「再來！」在射箭那瞬間，秦緋已然看見宋芷靶上那箭射中的位置，正中靶心，十環。而她雖然也是十環，可是卻比對方慢了一步。

  宋芷收起笑臉。

  下一箭，兩人手中之箭幾乎同時射出，然而秦緋再度冷哼一聲，因為這一次，她還是比宋芷慢了一點。

  再一次，二人皆是十環。

  不相上下！

  隨著烈日高升，不少場外的護衛甲士已經是大汗淋漓。靶場之上，黃金箭靶反射著烈日的光輝，金燦燦的光芒甚是刺眼，以至於旁人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情況。

  「現在發生了什麼？」

  這是許多人心中一致的心聲。

  但他們雖然看不清場上的情況，卻是能感覺到靶場之上兩女之間那氣勢的較量。

  「劍拔弩張啊。」

  咻！第三箭射出，幾乎就在半息之間，第四箭緊隨其後的射出，再接著就是第五箭，兩人同時射出手中之箭。這麼幾箭，她們早已經熟知了靶心的位置，現在就是讓她們閉上眼睛也一樣能精準的命中靶心。

  五支箭射完，兩女卻並未放下手中的弓，而是同時看向了對方。

  「遇上對手了！」這是二女心中共同的判斷。

  「南唐，上界武當秦緋，五十環！北冥，獵星衛宋芷，五十環！」報靶士兵的聲音傳回，場外觀戰的官員頓時譁然一片。

  「天哪，這般白茫茫的一片，她們依舊可以滿環嗎！」

  而兩女不為外界動靜所動，五十環，這完全在她們的意料之中，這對於二人來說，太容易了。

  「加賽！」官員話音落下，馬上就有五支箭被放到了二人身前的桌上。

  一旦出現平手，那便加射一支箭，這般直至分出勝負。

  這是比試開始前宣布的規則，二女早已經做好了加賽的準備。

  「若是這般比下去，就算弓弦斷裂你我也分不出勝負。」秦緋低聲說道：「射那箭靶對你我來說都太簡單了。」

  「箭靶太近，靶心太大，的確沒有難度。」宋芷嘴角勾笑，顯然兩人想到一塊去了：「那你想如何比呢？」

  「可有看見那比武場外街市小攤之上不斷撲飛的蒼蠅？」

  「那蒼蠅之中有一隻獨一無二的白色蒼蠅，我們不如便將目標定為它如何，誰能中，誰贏。」秦緋說道。

  只見宋芷轉身，喚來那主持官員，說明了二人的打算，官員一時拿不準主意便匯報給了負責全場比武的上司，而上司則是直接將二女的打算直接稟報到了皇帝面前。

  「你說她們竟是要以射中蒼蠅的翅膀決勝？」皇帝陛下輕點下頜說道：「朕准了，朕倒是想看看世間竟還能有如此神射手。」

  於是主持官員當眾宣布了加賽規則，場外觀戰之人聽完頓時驚聲一片。

  「白色蒼蠅，那真的存在嗎！？」

  「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別說是射中翅膀，就是能射中飛行之中的蒼蠅那也只能用神乎其技來形容了，這等比試方法，簡直聞所未聞！

  再加上，現在二女手中的弓還是裝飾用弓，一個不小心，這箭甚至都飛不出比武場的範圍，更別說射到街市之上了！

  這加賽的難度，簡直難於上天！

  然而，二女卻仿佛不知道這些一般，皆沉心靜氣，減緩了呼吸，瞬間，外界的一切雜音都被她們屏蔽了，紛亂的聲音離她們越來越遠，眼中的事物也開始漸漸消失，街市之上的行人，小攤飄散出來的騰騰熱氣，全然緩慢了下來。

  霎那之間，一切在二女眼中恍如靜止了一般，連那蒼蠅也好似停滯了一般。

  咻！

  兩箭同一時間離弦飛出。

  時間恢復流轉，雜音再次充斥，繁雜的景物涌到眼前，街市之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小攤上飄散的香氣吸引著食客，也吸引著，蒼蠅。

  呼！

  咻！

  兩箭自街市之上呼嘯而過，頓時驚的行人鳥作獸散，兩箭一併落地，顯得分外顯眼。

  報靶士兵追逐而至，拿起兩支箭如獻寶一般跑回比武場，箭矢之上，一支箭頭空空蕩蕩，一支箭頭上有著一隻白色蒼蠅猶在撲騰，而箭頭正好穿過了它的翅膀。

  一時之間，所有人伸長了脖子，等待著報靶士兵宣布結果。

  只見報靶士兵來到觀禮台下站定之後，高高舉起了一支箭羽為紅的箭矢說道。

  「紅色箭矢命中目標，南唐上界武當，秦緋，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