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何謂『俠』

  這個大叔穿著灰白布衣形象邋遢，背上歪歪斜斜的背了根老劍條，手中拎著個酒葫蘆來回晃蕩，任誰也想不到他會是北冥天域兩座最大門派之一的天劍門的前任掌門人李劍川。

  其擁有著天劍當代最鋒利的劍，畢露。此劍據說在鞘之時不顯殺力，出鞘之時無人可試其鋒芒。

  跟在李劍川身邊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一位氣度儒雅風姿俊朗的少年，同樣是負劍一柄。劍是沉寂千年的仙劍誅仙，少年是那一出世便引動天地異象而名揚北冥的葫蘆谷姚畫龍。

  這位不願意做天劍門掌門的李劍川帶著自己的徒弟姚畫龍四處遊歷，師傅是飲酒為樂，徒兒則仗劍江湖，幾年時間裡，哪怕是隱了身份行走江湖的師徒倆依舊在北冥留下了不小的名聲。

  師傅李劍川剛剛帶著徒弟姚畫龍見識了一場江湖上最常見不過的門派之爭，此時熱鬧看完正往著臨近小鎮走去。

  這兩個小門小派本是當地知名的一個大門派，在最近一代時兩位門派里的領袖人物因為對『俠』之一字的認知不同而導致門派一分為二。

  領袖之一的是掌門白霜梅，主張以仁義為重，義字當先。相信人性本善，不信世間會有至惡之人。擅以最大的善意對待對方。

  另一位是掌門的師弟秦霄竹，身居原門派大長老的位置，兼門派執事、護法等要職，主張以武止殺，行事暴戾，認為與惡人唯有用拳講理。

  掌門白霜梅覺得自己的師弟殺氣太重，行事暴戾已經是與魔教中人無異。師弟秦霄竹覺得師兄行事太過婦人之仁，致使多次放虎歸山。

  於是矛盾漸漸積蓄然後猛然爆發，事件的結局是認可『俠是仁義』的跟著掌門白霜梅留在了原門派，認可『以武止殺』的跟著大長老秦霄竹離開了門派在另一處地方又創立了一派。

  於是這個本是處在中興之際的門派驟然間失去了一半的血液，瞬間元氣大傷。

  此事在當地鬧得還不小，所以初來乍到的師徒倆也跟著看熱鬧去了。

  掌門和大長老在一群江湖人士的見證下在一座山巔之上大打出手。

  掌門想要挽留師弟，師弟執意要離開。

  結果是哪怕是在這位掌門出招猶有留幾分勁，不想全力出手傷了這位曾經的師弟現在的大長老的情況下，依舊是打贏了自己的師弟秦霄竹，這位原門派的大長老。

  並非這位大長老身手不高，實在是這位掌門境界太深，身手太高。

  這般實力，門派卻依舊名聲不顯，實在是這位掌門的性格不欲與人爭強使然。

  兩人戰鬥的餘波將山的高度生生削低了幾丈，幾位實力稍有欠缺的江湖人士早已經被炸飛了出去，沒能看到這場戰鬥的結果。

  姚畫龍在李劍川氣場的庇護下自然毫髮無傷，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這場高手對決。

  是的，師徒倆師傅倚樹喝酒，徒弟蹲著吃著零嘴，看得有趣極了。

  等到勝負以分，師徒倆熱鬧看完，時間也是日漸西山了，師徒倆下了山牽了馬走上了官道，往最近的小鎮走去。

  進了小鎮，姚畫龍抬眼看見了一塊招牌後扭頭對李劍川說道：「師傅，有家客棧。」

  「嗯？哦。真是有家客棧。」李劍川和姚畫龍牽著馬走向了這家『有家客棧』，熱情的店小兒機靈的將二人的馬牽到一旁的馬廄里栓好了，而李劍川姚畫龍則被另一位小二領進了店裡。

  待到落了座，李劍川和姚畫龍解了劍放在了桌上，店小二為兩人倒好了茶水而後問道：「兩位想必是外地來的吧？那這位大俠一定得試試本店自釀的汾酒，一定不會錯的。」

  姚畫龍點了點頭：「那便拿上一壺這酒，然後小菜也上，肉不能少。」接著將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小兒將其收起朗聲喊道：「汾酒一壺，小菜馬上就到。」

  說著小兒便利索的往後廚去了，這邊又馬上有小二將酒端上了桌。

  姚畫龍不能飲酒，不過李劍川如今卻是以飲酒為樂，自稱欲要喝酒成仙，酒中自有奧妙。

  這汾酒配以白瓷酒杯，酒液似清泉，酒香濃郁，李劍川聞到這酒香頓時眼睛一亮，心想這小二果然沒有推薦錯。

  酒蟲子在李劍川肚子裡咆哮，李劍川陶醉著聞著酒想，緩緩舉杯，酒液入口柔順無比，滋味甜，隨著喉嚨向下，而後盪起回甜余香，體驗奇妙無比。

  李劍川嘖嘖吧唧著嘴，眼睛半眯細細回味，顯然對這酒十分滿意。姚畫龍微笑著看著師傅喝酒，見小二將菜端上便端坐起來。

  一眾當地特色小菜，極具特色，肉咸香，菜滑口，十分開胃。師徒倆自然是吃了個酒足飯飽。

  一夜過去，師徒倆一早便離開了小鎮。

  師徒倆一年來在北冥各地遊走，如今重歸舊地，正是走在回葫蘆谷的路上。

  是的，自從李劍川和李玄風見面之後，李劍川深深認識到不能用天劍門苦修的那一套來練姚畫龍這個孩子。

  李劍川回憶起自己年少之時，全是苦修之事，幾處閃光之處也不過是苦中作樂。

  李劍川不希望姚畫龍這個孩子和自己一樣沒有一個美好的童年，所以待到姚畫龍的劍氣山脈打熬體魄階段結束李劍川當即就帶著姚畫龍回了一趟姚家，讓這個剛能走路就被李劍川帶走然後幾年時間從未回過家的孩子和他的父母相見。

  當時的李劍川看著姚畫龍看著他的親生父母那從茫然陌生到相擁痛哭的場景，李劍川感嘆現在意識到親情對姚畫龍的重要性也不算晚。

  於是每年姚畫龍的每個階段的修行結束之後，師徒倆便會踏上姚畫龍的回家之路。

  葫蘆谷姚家，整個北冥唯一的醫道世家，誕生了無數名揚天下的醫道聖手，如姚畫龍之父姚青峰，外號閻王敵，再比如石人山小村的姚大娘姚芝罘，外號畫骨仙。

  葫蘆谷是一處入口狹小腹地寬闊，狀如葫蘆的天然峽谷，葫蘆谷里天地靈力天然匯聚致使氣候四季如春，加上具有多塊稀有地形，極其適合一些罕見的藥材培養生長。

  葫蘆谷培養出的藥材具有生長期短且藥效強的特點，天才地寶在葫蘆谷里可以說是隨處可見，幾乎所有的珍世藥材葫蘆谷里都存留有種子。如此源源不斷的產出的高品質藥材正是姚家作為醫道世家的重要支柱之一。

  師徒倆此時已經來到了葫蘆谷外的關口之處。

  關口有姚家子弟把守，來者通報來意，再由姚家子弟稟報是否放行。

  葫蘆谷外的關口正排著長長的一條隊伍，來人容貌氣度各異，一看就是來自北冥各處之人。

  是的，每天都會有數不清的傷者、病者來葫蘆谷求藥、求救。

  要知道，很有可能現在多耽誤一會兒就會是一條人命是死是活的差別，所以李劍川姚畫龍師徒倆沒有做那插隊之事，而是規規矩矩的排在隊伍之末，順著人群慢慢往前。

  既然有進去看病治病的，那麼自然也有痊癒出谷的。

  比如剛才排在隊伍第一的一行人扛著一個擔架，擔架上的傷者顯然受傷極重，流的血已然浸透了這副擔架，滿臉血肉模糊，扛著他的一行人哭天喊地求著吼著諸如「大哥撐住」「大哥不要死」這種話，而周圍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們口中的這位大哥已經是進氣比出氣少的狀態了，是個肯說實話的醫師看到這位大哥大抵只會說些「沒救了。」「準備後事。」這類話。

  但是這裡是葫蘆谷啊，「醫者仁心，無所不救，有救無類，」是葫蘆谷姚家所出的招牌。

  這不是這一行人扛著他們的大哥進了葫蘆谷，半刻鐘後依舊還在關口外排隊的人群就看到他們一改愁容，滿臉笑意的從谷里出來了。

  被血浸透的擔架也不見了，先前還血肉模糊的大哥也不見了，轉而一行人中的一位男子正中氣十足的和他周圍的人吹著牛，旁人仔細一瞧，嚯！這不是抹乾淨了臉上流的血的大哥嘛！看起來還是位看起來頗為豪爽的漢子。

  有位第一次來葫蘆谷看病的路人看到了，驚訝出聲：「這也行，這葫蘆谷也太神了吧，我還以為外面所傳的都是騙人的。」說著他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斷臂，心想這快入土的都能治的好像沒事人一樣，那自己這斷臂該是小問題了。

  在這位路人前面的一位仁兄側身一臉大驚小怪地瞥了他一眼，這位仁兄對著路人開口說道：「這有什麼，你看現在要進去的這群人，再注意看他們出來的樣子。」路人順著這位仁兄所指方向看向那即將進入葫蘆谷等待救命的一行人。

  頓時被驚得雙目瞪圓，滿臉駭然，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