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十世人生一夢成

  當羅薩琳驚艷回歸菲拉斯，建立她的紅殺殺戰隊時，奧拉夫還在暮色森林玩著他的文青式糾結。

  在凱恩眼中，現在的奧拉夫，還只是個勉強脫離中二、但仍舊很不成熟的年輕人。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哪怕鴻運齊天，凱恩也不會一下子就給他多麼強大的力量。

  況且，奧拉夫自己覺醒的力量，雖然還不成體系，但半神就是半神，實力底限比許多戰職者終其一生所能達到的上限都高。

  因此奧拉夫缺的不是力量，而是心靈建設，然後才是超凡體系，從而能駕馭力量，而不是被力量驅策。

  既然如此，凱恩便針對性下菜單，給奧拉夫安排了一道名為『黃粱夢』的好菜。

  當時奧拉夫剛跟雅卡莉分開，情緒消沉而低落。

  薩雷斯大宅毀滅後，奧拉夫便背著雅卡莉離開了那片是非地。

  雖然取得了勝利，但奧拉夫一點都不開心。

  家破人亡背後的緣由黑暗而又沉重。

  而陪他一起冒險的小夥伴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昏迷的昏迷。

  從實際結果來看，他除了知道所謂的真相，其他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很確定的失去了許多。

  叔父確定死了，父親雖然沒死，卻也只是活著，那些聯合起來坑他的人類權貴，是不會再讓他翻身的。

  在這種背景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結局，也不過是成功將父親從深牢中救出來。然後呢？一起浪跡天涯？對於一生都獻給軍隊事業的父親，這太諷刺了，估計他寧肯就那麼死在牢里，也不願再背個越獄者的名。

  總之，幫父親恢復名譽，仍舊是個讓人想想都頭皮發麻的艱巨任務。其中最最關鍵的還是種族問題，一想到這個，奧拉夫甚至對一直以來所生活的社會生出了濃濃的厭惡感。

  就像某個半獸人說的：「我們從來都不屬於這裡，我們只是寄人籬下，並且這不是我們主動選擇的。」

  奧拉夫覺得，他或許應該去見父親一面，聽聽他怎麼說，然後就全力找自己的妹妹。

  再接下來……

  奧拉夫忽然就想到了布洛克斯·白爪，遊走於文明社會的邊緣，心情好的時候，就互動一下，心情不好，滾他娘的蛋，憑實力任性，也是挺好的。

  但這些，終究還只是規劃，且是框架級的，他現在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各種興趣缺缺，而雅卡莉的昏迷和山繆·薩雷斯臨死前的詛咒，則讓他耿耿於懷。

  最讓他感到悲催的是，他一時間竟然連個落腳地都找不到。世界雖大，卻連個想起來時就能感覺到溫暖和安全的窩的無。

  年輕人就是這樣情緒充沛，大喜大悲，心情不好，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而鬼使神差的，奧拉夫最終跑去了靜謐花園。也就是半獸人普爾暗中經營了十幾年的那個平民墓園。

  諷刺的是，哪怕走了這麼些天，靜謐花園的傀儡體系都沒有露餡，仍舊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是死者為大，其親屬也變得寬容了？還是平民氣弱，哪怕感到古怪也忍了？

  然而，奧拉夫很快就發現，兩者都不是，靜謐花園之所以還在正常運轉，是因為有一位薩萊茵坐鎮。

  奧拉夫在這之前，沒見過薩萊茵，但這回狹路遇上了。時值黃昏，薩萊茵自墓穴棺槨中醒來，然後日常巡視，處理事務。

  靜謐花園中的活屍是半傀儡。涉及殯葬業務的事，是能夠獨立完成的，並且盡心盡責。它們唯一需要的，就是真正智慧的領導者。能夠管理收支，有經營的概念，以及決策那些殯葬業務之外的問題。

  奧拉夫這時已經是半神，哪怕情緒不佳，他仍舊強迫自己掌握一些記憶，畢竟他從法利安的秘庫中獲得了不少知識，雖然不成體系，但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沒掌握一種法門，實際提升都很大。

  出於做賊心理，奧拉夫優先掌握了一門感知探察的技藝。

  於是率先發現了薩萊茵。

  這名叫做瓦拉爾的薩萊茵也是個抖M，前倨後恭，一開始很是囂張的嘴手齊上，被虐了一通後，則狗腿的一匹。

  奧拉夫自然覺得這種兩極轉換的人設怕是哪一種都不真，所以哪怕瓦拉爾很配合的透露了不少奧拉夫在意的信息，也沒有放其自由，而是將之封在了棺槨中。

  接下來的幾日，奧拉夫努力掌握知識，以喚醒雅卡莉。

  他已經從瓦拉爾那裡知曉了薩科投靠黑暗的消息，儘管他寧肯相信瓦拉爾是在說謊，但本心還是告訴他，薩科墮落是真相。

  這不光是理智分析所得的結果，還因半神的神性帶來的神異。神並非不可唬騙，但凡人想要騙神，得拿出神級的『誠意』來，比如利用禁咒，神器什麼的。

  這就是生命層次提升帶來的優勢，凡人的謊言在神而言，比小兒伎倆都不如。

  雅卡莉順利被奧拉夫喚醒，實際上雅卡莉的昏睡，更多的是因為泰坦化進程被打斷後的自適應調整。

  調整基本完成了，再加上奧拉夫的超凡技藝，自然也就醒了。

  但這時的奧拉夫已經明白，雅卡莉不再是他過去認識的那個雅卡莉了。喚醒雅卡莉，更多是嘗試消減心中的愧疚感。

  雅卡莉也是有趣，奧拉夫成為半神存在，已然是高帥富，高，實力強大，前途光明；帥，從半獸人的角度，濃眉大眼的奧拉夫算是那種儀表堂堂的正氣帥哥；富，黑暗騎士們的寶庫足夠享用一生

  可雅卡莉反而不愛了。

  這其實是泰坦體系對來路不明的非體系毛神的排斥在作祟。簡單的說，就是凡是體系Hold不住的，就都是壞的。

  所以雅卡莉走了，理由就是『我發現我的詩不在你這裡，而在遠方』那一套。

  偏偏喜歡傷春悲秋的年輕仔，很認這些，覺得這就是情，是真，是深刻，是成熟。

  更雅卡莉分開後，奧拉夫徹底陷入低氣壓狀態，遂決定在靜謐花園休整一段時間，恢復平靜，然後把前路怎麼走想清楚了，再說其他。

  再然後就是凱恩搞事，強力光明奶，直接刷出了溢出效果，死起沉沉的暮色森林，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在卷盪升騰的超凡力量中，無數導致陰森的黑暗因子，都被轉化，不但天地清朗了許多，就連植物，也都褪去沉鬱，變得艷亮而富有生機，明明都已經是秋末了，有些樹木甚至又長出了新嫩的枝葉，且不是那種一夕間繁華又衰敗的短暫現象。

  靜謐花園自然也受到了影響，這片墓區原本已然有了較為濃郁的的死亡哥特風特質，結果一夕之間被滌盪成了花香草綠的現代陵園。

  作為半神，奧拉夫有著超越尋常超凡者的感知，天地異變，自然感受更為深切。

  然後他就不可自抑的想到了好基友薩科，一種類似49年投國-軍的悲劇感油然而生。

  這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覺得有些選擇，真的是影響人一生，這種感慨差不多就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然後黃粱夢就來了。當時奧拉夫覺得犯困，想要睡一會兒。

  這些天來，他也漸漸摸清了半神體質的一些特點。知曉了遵從自身意願對於神性生物的重要性。

  於是便去睡。黃粱夢便這麼開始了。

  一共經歷了十幕。

  第一幕，千秋霸業，百戰成功。

  第二幕，江湖兒女，快意恩仇。

  第三幕，痴心情長，歡聚別離。

  第四幕，身世卑微，命運多舛。

  第五幕，生而富貴，臨了全空。

  第六幕，豬玀異種，聚眾建城。

  第七幕，天命註定，平凡人生。

  第八幕，家族宮斗，宦海浮沉。

  第九幕，深淵世界，暗無止境。

  第十幕，正道滄桑，浩氣長存。

  這十幕，差不多就是十世，雖然大多沒能善終，但該體驗的也都體驗了。並且不是生硬扮演，而是奧拉夫自己的意願能夠左右事件以及影響未來。

  只不過，天若不予，徒呼奈何。就比如第四幕和第七幕，任其努力，也終究逃不過命運捉弄。躺平任命，還能少些煩擾，若是鬧，最終總是被教做人，付出越多，就越有種萬事不順皆為空的鬱悶。

  常人的夢，總是誕生於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上的，奧拉夫的夢，卻是另一種穿越，大千迥異，巨細不同。

  而且常人的夢，邊做邊忘，夢醒基本忘空。奧拉夫不是，他是神性生物，一般不做夢的，一旦做夢則往往等同於真實發生般記憶深刻，甚至能回憶起許多不起眼的細節。

  一夢成熟。

  當然，除了對夢真目標的狀態有要求外，信多少，認幾分也很重要。

  夢醒恰逢日落，奧拉夫走出房間，平靜的注視著落日餘暉，直至夜幕降臨。

  這時候，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大為改觀，平淡下隱藏著神秘，是那種乍一看小帥，細細品有故事的類型。

  凱恩這時也在關注著奧拉夫，不是看他成就老中青婦女之友特質，而是看他要選怎樣的道。

  一團異常靚麗，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妖艷的火在奧拉夫身上亮起，熊熊燃燒，將他變成了燭心。

  「照亮自己，照亮他人，照亮前路，引領光明。還行吧……」

  凱恩完成對奧拉夫選擇的道的解讀後，念頭一動，便有神力之種下放。

  奧拉夫在那一刻的感覺，並不是外物入侵，而是體內凝結道種。只不過讓他有些疑惑的是，凝結的似乎不是心靈之火，而是光芒之火。

  這時的奧拉夫已經不是不糾結不舒服的文學青年，稍稍思考之後，便釋然。他將之歸咎為天意。

  正好趕上光明滌盪，令他的道種多了光明之力，無論是立意還是品級，都明顯提升。這個『巧合』便是天意使然。

  天意並非不可違，但順勢事半功倍，逆勢不止事倍功半。因此除非是天意跟本源南轅北轍，否則還是選擇順應比較好。畢竟人也好，神也罷，誕生於天地間，本就受其規則束縛。

  十世人生，也讓奧拉夫掌握了許多超凡技藝。而且神性生物的本能，讓他知道，那些都是真實不虛的。

  至於誰給了他這場包羅萬象，遊歷大千的造化。奧拉夫並不糾結，這種事，強求不如隨緣。

  右手五指虛握，然後一彈，便有點點光芒火焰飛出，仿佛小精靈般目的明確的飛向各處。

  這時包括奧拉夫的火焰已經有了變化，金中透白，從色譜角度看，溫度更高了。而白中透著聖潔，這就只能靠神秘側的說法來解釋了。完全就是一種能夠影響靈性生命的心神的感覺。

  火種落下，靜謐花園的活屍們頓時開始燜燒，皮囊成了爐壁，火熱只在內里，傳不到外間，整個人如同癲癇發作般栗抖。

  光明滌盪的的大環境下，這些由黑暗法術製作的半傀儡，自然不會好過，簡單的說就是運轉體系失衡。

  但現在，奧拉夫給了他們火種，讓他們獲得了新生。

  那些往昔記憶，大都已經被黑暗之力消磨殆盡，但靈性未滅，這也是他們還能從事專業工作的緣由。

  從超凡的角度講，一旦靈性喪失，就必然會渾渾噩噩，不可能有條理的做任何事。這點唯物系的AI足以打臉，但唯心系，靈性真的是至關重要，有，蠟燭也能成精，沒有，神明也會變成傻比。

  火種讓沉寂的靈性重新活躍，這些人仍舊會以輕度智障的狀態度過一段歲月，然後就能越來越好，恢復不到當初的水平，卻也能正常生活了。

  然後奧拉夫隨手一撈，就將瓦拉爾從棺槨中掏到了面前。

  瓦拉爾連話都說不出來，光芒之火可是有淨化邪穢的職能的，比單純的火和光，都要克瓦拉爾這種邪穢生命。

  瓦拉爾此時感覺自己就像塊近距離面對太陽的黃油塊，靈魂都在熔化。

  「你是想就此解脫，還是繼續活著？」

  「活、活著！」瓦拉爾艱難的說。

  奧拉夫點點頭。

  換成黃粱夢前，他會當面嘲笑瓦拉爾的恬不知恥。明明比大多數人更明曉生命的價值，卻完全不尊重生命。

  現在他雖然仍舊很鄙夷瓦拉爾的行為，但考慮一件事時，角度不再單一。

  滅殺瓦拉爾輕而易舉。可死掉的瓦拉爾沒有意義。

  讓其做有益於世的事，才是更恰當的做法。

  當然前提是有能力讓瓦拉爾這種貨色贖罪。

  奧拉夫現在有這個能力。

  同樣是先用能量烈焰洗滌。

  這個時候，擁有強大的求生欲，就成了優點，否則很難熬過去這種全面焚燒的痛楚。

  瓦拉爾也不笨，知道奧拉夫既然事先問了他，那麼本意就不是將他弄死，至於挺不挺的過去，那就是看他自己了。

  瓦拉爾最終挺過來了。他的靈魂黯淡了許多，但終究還活著。

  關鍵是奧拉夫幫他斬斷了過往的那些糾葛，他就像個成功戒毒的癮君子，至少生理上，確實完成了戒斷。

  心理上的癮症，這個就真沒辦法了。

  奧拉夫只能是寄希望於立下的一些規矩，能讓瓦拉爾體會到再次墮入黑暗的成本巨大，從而能遠離。

  實際上瓦拉爾鬼門關前繞一圈挺過來，從活死人回歸生命，他自己也是挺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的。尤其是他之前也察覺到了光明之力的滌盪，當時他在棺槨中，一度以為是奧拉夫對靜謐花園動手腳了，被奧拉夫撈出來，才發現是世界大環境變了。

  瓦拉爾知曉的關於艾澤拉斯、乃至魔獸宇宙的秘辛，比奧拉夫知曉的多。他知道艾澤拉斯是顆壞了芯的蛋，面面光並不持久。

  「可萬一呢？」

  他之前像其他許多薩萊茵一樣，以為艾澤拉斯必然墮落，整個魔獸宇宙也將降維。

  可結果呢？貌似還是某位光明大佬救世了。選擇艾澤拉斯這個全宇宙的寵兒為突破點，也沒毛病。

  走正如爬山，墮落似跳崖。瓦拉爾也算是親身體會了這個道理。所以，黑化真不急，現在白道上飄著吧。

  萬一光明真箇強勢反彈，他的際遇，那就能吹一輩子……

  就這麼著，瓦拉爾很順從的就真的成了靜謐花園的管理者，用他自己的話說：「我為我前途光明的新主人管理一處基業。」

  了解了一份因果之後，奧拉夫踏上了了解更多因果的路。

  他雖然不同於羅薩琳的戰神格局，一路驚天動地遇魔殺魔、遇妖殺妖，但畢竟也是被凱恩賜予了超力量之種的聖域存在。

  若非又十世歷練，也早就恨天無把，恨地無環了。現在雖然低調，卻也我心若動，勢不可擋！

  首先就是直接出現在妹妹所在的地方。

  就像一夜暴富後，很多瑣事甩錢就能迎刃而解般，找至親對現在的奧拉夫而言，根本不是什麼難事。靠著血脈索引，上天入地，也都是瞬息之間的事。

  他的大妹卡瑪，情況不能說好，遭受了非人的蹂躪，器官還被切去了一些。

  但這都不是最大的問題。

  在超凡的世界，最大的問題永遠出自靈魂。

  肉體對於高階超凡者而言，修復不難，滴血重生都可以。但靈魂出了問題，那就是神來了也撓頭。

  卡瑪的靈魂問題，是靈魂問題中比較難纏的那一類，不是外力導致的靈魂分裂什麼的，而是她自己深度自閉。

  如果只是深度自閉，大不了當老年痴呆患者養。以奧拉夫現在的能力，安排幾個盡心盡力的看護人員，也不費勁。

  然而卡瑪自閉的另一面，是魔女。

  這是法利安的血脈所引發的異常。

  簡單的說，既然奧拉夫能半神，卡瑪在條件達標下成為半魔也無需驚詫。

  奧拉夫不驚詫，正是感到撓頭。十世經歷讓他非常清楚想要扭正這種已經半瘋、半黑化的人的三觀有多難，尤其是卡瑪出問題的時候，正是三觀尚未徹底成型的叛逆期。

  理論上遇到這種情況，來個痛快的了斷，對大家都好。

  但奧拉夫還做不到那麼冷血。卡瑪是受害者，並且也還有那麼點希望，他怎麼能就此放手？尤其還是已經如此強大的現在。

  於是一聲嘆息之後，奧拉夫只手平了卡瑪所在的邪教巢穴，便帶著拖油瓶妹妹去見他倆的父親索拉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