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2章 絕命負運與降維

  布洛克斯與血靈這一戰，可謂兩敗俱傷。

  血靈固然無力繼續兇狠追擊了，布洛克斯也很不好過。

  他靠絕地反擊保住了麵皮，也僅是麵皮，大量的超凡之力支出，並沒能收回足夠的資源，就像是跟競爭對手打價格戰般，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尤其是對於正是缺乏『流動資金』的現在而言，真的是有將自己逼上絕路的嫌疑。

  海鷹號上，一場別離正在進行中。

  防衛隊的人，大多數已經進入布洛克斯為他們準備的逃生艙。

  這種逃生艙是用海鷹號上的逃生艇臨時打造的，一正一反，扣在一塊兒，連接處以土元素之力支撐，外部由水元素之力包裹，宛如超大號的畸形膠囊。

  「走吧，努力活下去，別讓我的付出化作無用功。」布洛克斯這時表現的倒是很淡定。

  不是他覺悟高，而是他這次是真走不了了。之前就情況很嚴重，他不得不讓受損嚴重的軀體褪去『元素化』的狀態，才穩住傷勢，使之不至於崩潰。

  但要知道，元素化，是他的傳奇格位的基石之一，就算他技術是真牛比，能上還能下，隨著去元素化，傳奇格位不保也是必然的。

  格位不保的影響還是很大的。首先就是退下來的身體，不足以供養傳奇階的靈魂正常運轉，他必須進行一定比例的封魂，匹配當前的軀殼等階，否則脆弱的軀殼還是要崩。

  然而血靈卻沒有給他當個尋常船長混日子的機會，跟血靈撕逼，他必須得全力以赴。

  結果就是靈魂與海鷹號捆綁，海鷹號就成了他的軀殼。

  再經歷一次贏了面子、輸了里子的戰鬥，他現在連重新魂歸軀殼都做不到了，只能是充當海鷹號的器靈。

  屋漏偏逢連夜雨，之前一把將血靈從高空拉入六百米深的水下是很爽。可現在呢？海鷹號還在下沉，粗略估計，已經超過了2000米，距離望海鎮十幾分鐘的航程，水深居然超過了2000米，稍微有點常識的，就知道這絕不正常，除非是恰好栽進了海溝中，否則近海區域不可能這麼深。

  所以，是該讓防衛隊的人棄船逃生的時候了。就像他對羅薩琳他們說的那樣，別讓他的一番付出化作無用功。

  說實話，當初也是有裝比逞能嫌疑，覺得有能力帶著防衛隊的人逃出是升天，並沒有為了拯救這些人，不惜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的大覺悟。

  然而世事變化太快，突然就出BOSS了，接下來都不給人喘息之機，步趕步的到了這一步。

  布洛克斯琢磨著，既然都這樣了，索性偉大一回。

  生離比死別更悲傷，就連羅薩琳、斯卡德、奈妮特三個看淡生死的戰士，面對這樣的一場分別，也不免心生悲傷。

  然而他們沒有辦法任性，海鷹號是在不斷下沉的，潛的越深，他們搭乘救生艙上浮的過程就越漫長，危險也就越大。其中的關鍵在於，一旦布洛克斯真正死亡，最後的庇護就會消失，而沒有這份庇護之力，胡桃夾子一般的臨時救生艙，是沒辦法將海水和萬鈞壓力屏蔽在救生艙之外的。

  匆匆的告別，更多的悲傷是在搭乘簡易救生艙上浮的過程中醞釀生成的，順利浮到海面之後，風水之力還托著三艘小船以現代快艇的速度又前行了一段時間，然後就突兀的中斷了。

  這一刻，很多人就忍不住潸然淚下，一位傳奇殞落了，為了拯救他們，孤獨的葬身於暗影界的漆黑海淵中。

  「來，喊起號子，賣力划船，我們要活下去，白爪大師的犧牲不會白費。」羅薩琳嘶啞的咆哮……

  單純的划船並不能離開暗影界，不過之前布洛克斯就通過水元素僕人跟水元素位面的強大水元素長老溝通好了，只要能抵達某個類似空間裂隙的海流交匯點，就能從那裡進入水元素位面，然後回到現實位面。

  所以如果沒有血靈的出現追殺，這本應該是一次並不算特別難的逃亡，布洛克斯等人甚至連海中出現一些可怕的怪物以及幽靈船都考慮到了，這才跑去軍港選用戰艦，結果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遭遇了血靈。

  血靈這時的情況非常的糟糕，布洛克斯雖然沒能以天雷之力搞它，但被捂在一個烈焰高溫的環境中熔煉，傷害也是相當的大，畢竟烈焰在四元素之力中，也是有著一等一的精華特性，跟天雷比，唯一欠缺的，就是針對邪靈的法則之力，但焚燒的法則之力也很高端，血靈也不是孫大聖，能在煉丹爐里越煉越精神。

  脫離熔爐環境之後，血靈一邊飛逃，一邊拋灑魂力，給自己減負。作為一名誕生之初就能跟布洛克斯斗個旗鼓相當的強大存在，血靈的天賦非常高，它不但能吞噬其他畸變怪的精華壯大，還可以反過來，釋放自身的魂力，通過精簡來保住核心的穩定性。

  這一點跟布洛克斯的去元素化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布洛克斯針對的是軀殼，而血靈針對的是靈魂。

  這一招，別說是布洛克斯，就是凱恩都玩不轉，也就是血靈這種誕生於融魂的奇特生命體，才能說切就切，說融就融。

  當然，這樣的天賦背後，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從意識的角度去看，血靈不是個體，而是群體，不是我，而是我們。

  它從誕生之初，就是多人格的。從某種角度講，也是布洛克斯倒霉，因為對於這種多人格的特殊存在而言，只有『起床氣』時刻，各個人格的思想是最為統一的，都是積壓了太多太久的執念無處發泄，好不容易擁有了力量，擁有了發泄口，便瘋了一般發泄，逮誰撕誰，可一旦過了這股勁，光是各個人格內部的齟齬，就會消耗大量的魂力，甚至因為沒有哪個人格能長時間占據主導地位、而上演前一刻恨後一刻愛的瘋子式行為，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過對於血靈而言，現在最當緊的還是求生，因此多人格的弊端尚未凸顯。其外在行為，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睿智果決。

  更重要的是，血靈的負運依然極旺。

  負運是厄運、霉運，但『運』的本質，是流通、機會，負運也一樣，命硬可破，只不過負運的獎勵往往是死亡、破財這類不好的概念，可好與不好並不絕對，對於普通人而言，死亡自然是不好的，但對於某些存在而言，死亡也許就是好的，是解脫，也可能是淬鍊。

  負運極旺的血靈這次就得到了類似的獎勵，它飛回望海鎮，本來是打算吸納之前完成汲取、卻沒能真正吃到嘴裡的畸變怪精華補補身子，結果卻發現了尊主。

  尊主像很多主動投身黑暗事業的人一樣，是一名命運賭徒。

  她這種人，跟那些缺乏自制力、又或貪圖享受，自甘墮落的人是不同的。一個主動，一個被動；一個有理想、在奮鬥，一個甘當鹹魚、混日子。結果怎麼可能相同？

  再加上膽大心細頭腦好，尊主能在為世俗倫德所不齒的黑暗行當出人頭地，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尊主近來也是負運極旺，之前雖然被大主教用來背鍋，但被她命硬克之，不但小有斬獲，還多了一支空中可觀的空中力量。

  這樣的際遇，讓尊主在逃過一次生死之劫後，不甘心就此止損，而是再一次殺了個回馬槍，試圖火中取栗。

  別說，還真就斬獲不少，至少一開始時是這樣的。

  尊主再度殺回到望海鎮，見到的是血腥戰場，血靈已經急吼吼的去追海鷹號了，戰場自然是沒來得及打掃。

  而尊主就是靠黑暗之路發家，對於尋常戰職者而言宛如雷區的這個戰場，對尊主而言卻是高規格的資源採集地。尤其是孕育了血靈軀體的那個血肉繭，讓尊主心花怒放。

  畢竟這個血繭，曾孕育的是能跟血靈匹配的傳奇之軀，對尊主而言，哪怕是至不濟，也能獲得法則之力，鼓搗好了，來個二次孕育，讓她完成一次魚龍變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這個戰場充溢著血靈捕獵的遺留。

  比如說畸變怪精華，這個靠尊主和她的那些麾下，就算能提煉，也不可能像血靈那般輕鬆，高耗損的投入和抵消的產出，根本不是他們能玩的起的。

  但現在，這些昂貴的資源拾掇拾掇，就足以用來搞個大項目，尊主打算將這些資源都砸在自己身上，只要他的實力提升上來了，召集培養新的麾下，成就一方勢力，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這些年跟以望海鎮的人類為代表的善良守序陣營對抗，她也算是鍛鍊出來了，引誘吸納人員，組織管理什麼的，經驗都有，相信從打鑼鼓從唱戲，定然能做的更好。

  可惜，她沒能過了血靈這道坎兒。

  她的實力，跟血靈比，差距大了點，更重要的是，論負運，她同樣跟血靈不能比。

  血靈代表的可是命運之子級的大道孽物。

  命運之子和大道孽物，也算是魔幻宇宙法則體系玩平衡手的一種表現。結石難消除，那就不以滅的手段處理，而是先捧，然後讓結石對抗，相互消磨。

  布洛克斯就趕上了這樣的一種處理手段。法則無意識、無情緒，它就像程序一般，只要符合標準，就會給予相應的待遇。

  如今魔獸宇宙正在沉淪，宇宙法則早就開啟了緊急應對措施，就像國戰失利，損兵折將，為了挽回局勢，連訓練士兵的教導部隊都投入戰場一樣，這當然是飲鴆止渴，可沒有辦法。

  布洛克斯就這麼被抓了壯丁，關鍵是布洛克斯是凱恩培養的，是外來結識，本宇宙幾乎沒有耗費，所以這雙花紅棍用的格外的爽，立馬就給安排了一個強勁對手，這對於如今的宇宙法則而言，太容易了。

  畢竟正負的天秤早已失衡，別說是布洛克斯一個傳奇，哪怕是凱恩，一旦被法則捕獲，說不得也得進魔獸宇宙這口大鍋中滾上幾滾，沒辦法安排黑暗造物主，起碼也能安排幾個混沌邪神出來。

  屆時，無論誰勝誰負，魔獸宇宙都是贏家，畢竟凱恩這隻冷凍大雞腿進了鍋，那也是能熬出些香肉和湯水的，對於現在眼瞅著就要糊鍋的魔獸宇宙而言，還是有極強的緩解作用的。

  凱恩自然也清楚這一點的，他現在說白了還是『錢』沒打勾，否則利用『鈔能力』，他能讓整個魔獸宇宙提前熱寂，再深的坑、再秒的連環陷阱，不講理式的給你炸平了，你還怎麼裝比？

  可惜錢不湊手，哪怕是魔獸宇宙並不算大，他發一次邪火也只能抹掉萬分之一個魔獸宇宙，而這樣的邪火，他目前是不能再來第二次了，否則他的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其實對於現在的魔獸宇宙而言，凱恩的發邪火，也是有利有弊，弊端主要是格位，就像是一個跨國集團縮水，丟掉了一大塊兒市場和業務般。利處，則是資金回攏，以及開支縮減。

  隨著半徑一億光年的區域被抹掉，那部分的萬物，都不比再加入魔獸宇宙的衍化進程了，總的衍化可能，減少了萬分之一，這絕非是個小數字。事實上，借著這次抹除，魔獸宇宙的法則體系，已經開始主動降維了。

  以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已經名不副實了，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撐著龐大的格局。

  現在正好，意外毀滅給了宇宙法則一次自我調整的機會，那就儘可能的精簡。

  儘管關於宇宙格局的問題，在宇宙誕生之前的設計階段，就有相應的法則，但細節方面，還是有容錯餘量的，上限和下限之間，就是宇宙法則自身的決策範疇，現在宇宙法則選擇了貼著下限走。

  明明是萬分之一多一點，但我就報萬分之一點五，然後四捨五入報萬分之二，這就是下限，按照意外損失了百分之二總當量收縮。

  儘管即便這樣，正負平衡的天秤仍舊傾斜嚴重，但總算是爭取到了繼續運轉一段時間的力。就仿佛一個公司又能發薪水給工人了，工人有了錢，才能消費公司的產品，閉環式運轉才能維繫。

  凱恩感應到了魔獸宇宙的變化，上限調低一個檔次，這就是一種降維。往具體了說，魔獸宇宙，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誕生阿曼蘇爾、薩格拉斯、艾澤拉斯那樣的星神了。

  從造物主的角度看，這就好比一個大型項目，五個億的投入，現在將最高期待收穫，調整成了三點五億投入所對應的成果，那一點五億的耗費虧空，認了。

  只不過魔獸宇宙這個地產項目，不是哪位開發商投資的，而是眾籌自建項目，因此，虧的是項目本身，而不是某個造物主。

  當然，凱恩算是為這個項目砸錢了，他自然是希望能從項目中撈錢回來的。

  若是他能達成願望，找到並獲得遁去的一，那麼就等於是拿到了這個項目中最具價值的那棟樓盤，甚至可以說是額外挖到了樓盤地下埋著的寶藏。

  為了達成這種可能，凱恩也不介意再追加些投入，為他的計劃保駕護航的同時，也從另外一個角度，提前撈回些本錢。

  結合財富是創造出來的這個理念，凱恩開啟了超時空傳送門，從戰錘40K宇宙調集了十萬個蟲群種子單位，進入魔獸宇宙剛放棄不久的廢墟區。

  這些蟲群種子，原本是戰錘40K宇宙蟲巢項目的一部分，更具體些說，是備用的補種計劃。一旦蟲巢項目的播種計劃不順，就展開補種。

  不同於蟲巢項目的那一批種子，這備用的蟲群種子，屬於搶時間的快成品，長遠看性價比不太好，但爆發更猛。這恰恰適合現在的廢墟區。

  廢墟區是被魔獸宇宙法則放棄的區域，這可比一座現代化城市斷絕物流，同時喪失秩序管理者（所有公務員撤出）更恐怖，用不了多久，廢墟區就會在混沌紊亂中崩潰瓦解。

  而現在，蟲群能抓住的，就是崩潰前的這段『慣性維持時間』，能撈多少是多少。

  另外，被凱恩抹掉的那個區域，也還勉強能撿些破爛兒，比如超新星爆發後的恆星，徹底瓦解還需要一點時間，在這點時間裡，它們還是能夠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物質的，且尚未散的太開，值得拾荒。

  於是宛如小號的利維坦戰艦般的十萬蟲群種子，從超時空傳送門中不停的湧出，而後又成批折躍，奔向各自的目的地。那景象，宛如一次宏大的星際遠征。

  哪怕以第一秩序的效率，蟲群種子又是現成的，這次遠征也足足持續了十一個小時才完成。

  維持這麼長時間的跨多元、超時空傳送門，耗費可不低，再將之前的種種耗費加上，凱恩在魔獸宇宙的投入，已經是在戰錘40K宇宙投入的三倍還多，很顯然，他已經被自己的騷操作逐漸套牢了，若不能有個滿意結果，是沒法向自己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