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魍魎齊聚是非地

  五十多個泰拉日的航時，對於星際航行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周山號上的人們，精神狀態都很好。代表們甚至有些樂不思蜀。近來他們迷上了『探索』遊戲，四處亂逛，凱恩知道這裡邊恐怕有他們各自的老闆布置的任務的緣由，卻也隨他們。

  船上除了有限的私密艙室，其餘都可以參觀，包括秩序巫師們的生活、訓練場所，以及MA整備庫。

  不周山號作為要塞艦，作戰系統分為三大塊。

  首先就是各式艦載武器，從光矛到雷射陣列，從飛彈到太空魚雷，從電磁軌道炮到離子炮，都在此列。

  其次就是艦載兵器，只不過不同於航母，不周山號的主要艦載兵器是MA，是比重型戰鬥機更適合執行各類複雜任務的機動堡壘。

  另外還有些艇級飛行器，偵查艇、醫療艇、還有代替穿梭機的穿梭艇。

  不周山號太過龐大，出入大氣層對其龍骨以及姿態控制系統都是不小的負擔、很費力，因此一般是不會在星球地表著陸的，而是在高軌道充當同步衛星。

  因此穿梭艇就很有必要了。它要比普通的穿梭機更具軍用特徵，裝甲厚、拉的多、性能好、更安全、但樣子略丑，而且更大。

  第三部分，則是星際陸戰隊。

  秩序巫師，便算是這個部分。

  除了他們，還有幽魂特種兵。

  幽魂特種兵跟幽靈特工是兩碼事，他們更像是SC宇宙使用幽能的特種戰士，善於潛伏、滲透、偵察反偵察，同時也是神射手。

  還有一個部分，叫做星船傘兵。聽名字就知道，是{星河戰隊}的梗，凱恩甚至特意命名為『硬骨頭連』，外在形象也相似度較高，但也只是模樣相似，畢竟真要是那幫穿著模塊盔甲的大頭兵，根本與星際陸戰隊的其他部隊不搭，完全就是累贅。

  所以，凱恩手下這些根本不能算人的開掛星船傘兵，個個彪悍。

  除了作戰部分，不周山號還搭載了非作戰團隊，包括維修、建造、通訊在內的後勤部分，都能通過這個名為工程團的組織實現。

  新鄉星的人造月亮，重工業基地等等項目，就是工程團搞定的，其能力可見一斑。

  再加上不周山號本身的船員，林林總總，人數過了七千。

  但對於艦體全長超過12千米的不周山號而言，即便有著七千加的人生活，內部仍舊顯得很空闊，除了一些特定的區域，基本看不到什麼人。

  清幽的艦上生活，隨著目的地的到達而結束。

  所有人都在準備。

  大幹一場。

  格雷迪厄斯，這名字還是有太空羅馬人之稱的極限戰士們起的，意思為鬥劍，一種常見於角斗場的格鬥短劍。

  起這名字，是因為這顆星球上的內容十分豐富。

  從凍原到沙漠，從熱帶叢林到熔岩戈壁，什麼樣的環境都有。

  從卡塔昌惡魔，到克魯特獵犬，從食靈怪到奪魂者，從混沌狂熱者到基因竊取者混種，各種物種應有盡有。

  在恆星的光芒映照下，格雷迪厄斯從太空中看，就像是個色彩斑斕的大珠子，這是因為它有著極為複雜的地形地貌。

  給凱恩的感觀，這是個充斥著躁動的生命星球。

  躁動的緣由，主要是衍化之路過於急切，尚未完成第一階段，就進入了第二階段。

  凱恩自然知道這背後的原因，太空亡靈。

  以見多識廣著稱的星際戰士們，都覺得這裡是個爛地方，而不願意久留。

  當然，那時他們對這裡的了解還不夠，只是聽從戰團中牧師和智庫的建議。

  他們沒有將這裡當做家園世界或徵兵地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是極限戰士團，已經有五百世界，不差這麼個自然環境惡劣的地方培養預備役。

  但他們還是按照章程，向帝國報告了這件事。

  然後，無知無畏+不信邪的帝國開拓民們來了，當然還有帝國防衛軍。

  這是發生在30萬年後夜的事。當時人類帝國充斥著異樣的躁動，因為一個人，聖徒巴利烏斯。

  巴利烏斯在救贖時代的國教清洗中脫穎而出，成為了一個極具影響力的人物。

  他指揮著由阿斯塔特修士戰團組成的『淨化』部隊，清除那些他認為是異端或不潔的目標。

  在第37千年的321年，他判決三十個阿斯塔特修士戰團缺乏信仰，為此下達的處罰，就是讓他們進入恐懼之眼爭戰。

  這便是帝國歷史上非常著名的遠征深淵事件。

  第38千年早期，參與遠征深淵事件的三十個戰團之一的穿刺之劍戰團的團長，康瓦克·蘭恩，帶著遠征的倖存者，從恐懼之眼殺了出來。

  按照其陳述，遠征軍至少淨化了400個世界。

  更驚人的是，他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巴利烏斯其實是混沌信徒！

  當時巴利烏斯已經死去多年。

  是星際戰士的特殊，以及亞空間的特殊，才讓遠征軍的很多人能在七百多年後回歸。

  而蘭恩最後的指控結果是，巴利烏斯的生前言論說辭，一概被認定為異端邪說。他建立的派系追隨者，被盡數屠戮，巴利烏斯本人的遺體和遺物，被裝載到一艘貨船上，貨船的終點是恆星。

  帝國開拓民遠天遠地跑來格雷迪厄斯殖民，跟巴利烏斯的關聯就在於，是巴利烏斯，提出『淨化』的同時，還提出了要『振奮』的概念，恢復帝皇鼎盛時的榮光，從勇於開拓和冒險開始。

  這可以說是純屬無視帝國科技、乃至文明在倒退的客觀事實，好大喜功，讓帝國將本就捉襟見肘的力量，用在開拓新的未知疆土上。說白了就是可勁攛掇著作死。

  正因為如此，才有星炬照耀範疇之外的格雷迪厄斯這般世界的開發。

  要說距離星炬照耀範圍，也不算太遠，不到一百光年。

  可實際上這一百光年由於不能使用亞空間航行，以帝國艦船的普通巡航速度，要以年為單位才能抵達。

  可以說，一旦出問題，就算格雷迪厄斯的殖民者們被屠戮殆盡，支援部隊很可能還在路上。

  但帝國開拓民們還是來了。

  不光是因為有居心叵測的上令，還因為帝國人類是真的頭鐵。

  公允些說，人類帝國的對外形象真的很一般，簡單歸納就是貪婪霸道愛作死。

  而帝國官方，對於開拓民的花樣搞事，也是反應遲鈍，待搭不理的。

  1是因為帝國子民著實多。

  2是早就過了謹慎開拓的星際殖民初期。

  3就是官方機構的腐朽失職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自然是很容易出問題。

  但帝國不怕，有防衛軍。

  帝國防衛軍是個什麼概念呢？每年全兵種的徵兵，是近乎以百億為單位計算的。

  多到讓人瞠目結舌。

  所以，在泰倫蟲族出現之前，銀河系一說起以量勝敵的，一般都是指人類。

  哪怕是歐克獸人的蘑菇田，都比不過人類。

  畢竟從繁衍模式到規模，宛如流寇又喜歡戰戰戰的獸人、比之喜好種田經營的人類有著明顯的差距。

  也正是因為如此，歷史上哥特戰爭才較為有名，因為那是比較少見的，人類以少勝多的戰事。

  也正是因為數量著實是多，所以屠殺事件才變得稀鬆平常，而針對帝國防衛軍的成建制的、毫無意義的犧牲，也屢屢發生，更多的時候，是將之投入毫無勝算的戰鬥中。

  所以，戰錘40K人類帝國的統治者們，有著超乎其他世界人類統治者的權柄，普通人的命輕於草芥也不是形容詞而是客觀陳述。

  就連見多識廣的凱恩，都有些不習慣這種肆意揮霍人命的『大氣』，按理說他是親手滅掉一個宇宙的造物主，但有些事確實學不來。

  帝國各機構的代表們，也漸漸注意到了凱恩的這個特點。於是說話時特別加了注意，不再將輕慢人命的那種態度口吻表露出來。

  而內心，對於凱恩的這個特點，他們並不是很理解。因為凱恩殺起人來可一點都不見手軟。尤其是屠戮有學識、有地位、有能力的社會精英人士，也絲毫不見手軟。這一點尤為嚇人，畢竟他們自己，也能歸為這一類。

  在這些代表的認知中，社會精英是撐起一個種群、一個文明高度的脊樑。而且相比於芸芸眾生，精英總是顯得太少，理應受到優待，甚至被珍愛，即便犯了錯，也應當給予改過的機會，怎麼能說屠就屠呢？而且是連坐連誅，直系親屬都不放過！

  這種做法，即便放在帝國漫長的歷史中，也是極為鮮見的，並且那些做過類似事的，基本都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然而，在凱恩眼中，歷史是由文人書寫的，而文人……怎麼說呢，這世間，有幾樣東西是可以相提並論的，表子的情話，癮君子的承諾，以及文人的風骨。

  至於為什麼看中賤民，凱恩覺得這裡有誤會。

  誤會的點，在於在很多社會精英、或上層人士眼中，芸芸眾生中的大部分，都屬於賤民。

  愚蠢、短視、貪婪、以及小市民式的或農民式的奸猾和兇狠。

  這些評價賤民的，注意到的基本都是這些。

  凱恩的視角有些特別，他注意的是另外兩條。

  1，生產。不管是土裡刨食，還是工廠幹活，又或經營些小生意，都算。

  2，勤勉勞作。為了生存，為了家人，為了過好日，為了某某夢……理由不是特別的重要，重要的是勞作，以及兢兢業業。

  符合這兩條，就是良民，而不是什麼賤民。

  而他經歷了那麼多世界，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最最容易受傷害的，恰恰是這樣的良民，反倒是真正的賤民、刁民，鑽營取巧、投機倒把，信奉『賺錢的不受苦，受苦的不賺錢』那一套的，有著極高的適應性，總是能通過各種辦法躲過災禍，或降低損失，用不了多久，就又能換一副面貌、捲土重來。

  他甚至認為，這類在某些人眼中所謂『腦子活泛』的機會主義者，恰恰是混沌信徒、邪教徒之流的主要來源。

  也正是因此，他對這類人，乃至邪教徒之流，下手被對涉黑的都兇狠。

  黑道雖然混帳，卻是講規矩的，機會主義者大都什麼規矩都不講！

  凱恩對此算是深有體會。

  畢竟大部分輪迴者，就是機會主義者。他當年也是其中一份子，但好歹算是守著一些底線的，但見過太多從作風到步伐，全部六親不認的同行。

  而眼前的格雷迪厄斯人，雖然表現的桀驁不馴，但在他眼裡，卻是良民。

  「麥拉斯，我注意到了你的雙手，骨節大、繭子多，手指明顯變形。我還注意到了你粗糙又油膩的臉部皮膚和頭髮。」

  凱恩看著眼背不自覺的有些微微佝僂，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掩蓋心底慌張的老男人，聲音平和，語調清淡。

  「你的這些特徵讓我想起了記憶中我父親的樣子。因此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叉著腰指揮別人幹活兒的領導，而是親力親為帶著人一起干，有時候乾的比旁人更多的那種。」

  「另外，在穿梭艇緩緩降落的過程中，我注意到了這個鎮子的一些細節。我知道這裡看起來還不錯的背後，是勉力運轉。沒有閒人，也沒有享受，所有人都得幹活兒，並且精打細算是常態。」

  「我觀察到的這些，就是你剛才那些說辭的佐證，這是我願意原諒你故作無禮的主要原因。還有，我不是來徵收你們欠了許多年的什一稅的，而是來賜予的，儘管並非專程為此而來，但必須說，我的到來還是會給你們帶來許多好處。比如說，安全！」

  說著，凱恩手一伸，就仿佛有某種吸力，鎮長身後的隨行人員之一，腳下一個踉蹌，便落入凱恩手中。

  凱恩只用一隻手，便鎖死了對方的一雙手臂。

  這人猝不及防之下，發出詭異的尖銳低吼聲，並竭力掙扎。

  他的力量也超乎想像的大。

  俗話說力從地生。想要猛然發力，往往需要先從蹬踏地面開始。

  而這人發力，竟然直接將地面的石板踏的碎裂。

  要知道鎮子使用的石板粗糙厚重，即便是阿斯塔特修士，在沒有穿動力裝甲的情況下，也未必就能發力將之踩裂。

  當然，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掙脫凱恩的束縛。

  凱恩就像是拴巨獸的石樁，紋絲不動。

  而這人沒能掙脫，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不是個人，立刻換上另一副模樣，表現出與他外在面貌相符合的氣憤、慌張和委屈，撇嘴向鎮長求救：「大叔……」

  鎮長不曉得凱恩這突然是鬧哪樣，先是一怔，隨後怒氣沖沖的正要發聲，就見凱恩空閒的那隻手，只是輕鬆的一捏，一扯，就將手中青年人的下巴，連帶脖頸正面，已經胸部的一部分，全都扯了下來。

  給人的感覺，就仿佛他手中的年輕人是紙糊的！

  可就算是人是紙糊的，衣服呢？

  很結實的皮質獵裝，竟然也就那麼一齊被扯下來了，非常的違和。

  當然，現場的人們更多的是被凱恩殘酷的操作說吸引，沒空細究這種怪異。

  年輕人的正麵皮肉被撕扯去那麼大一塊兒，自然是異常的疼痛，本能的掙扎，卻又因為被鎖拿的太牢固，只能發出抽搐頻率的動作。

  也正是因為如此，看的人都覺得揪心，替對方疼。

  另外，竟然沒多少血噴濺。

  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人體就是個半液態的皮囊，一旦大破，那鮮血噴涌的，十分劇烈。

  而眼前卻像是事先把血基本抽乾了，被撕裂的紅肌白筋、看的真真的，很新鮮，斷裂的血管也能看到，卻沒有多少血。

  而凱恩則以一種公開展示的方式給隨性的代表們看，同時講解：「已經是第四代了混血了，簡稱F4，想要從外表辨別他們，已經非常不易，但還是有一些特徵。大家注意，一個是蒼白的皮膚，再一個是過度發育的額頭。人類中雖然少見，卻也有般樣子的。所以見到這般特徵，只能說是疑似，而不能徹底確認。」

  「另外，請注意它們的皮膚，看到沒有，多少有那麼點豬皮的感覺，更厚實和堅韌，由於質密，毛孔不夠發達，所以一般都毛髮不旺，光頭也不少。」

  「不過想要真箇確認，還得從身體結構看。看這骨骼，正常人的肋骨是沒有這麼寬大質密的，這已經是骨板了，能更好的保護臟器，但附著上肌肉，卻是看不出來……」

  凱恩硬是搞了一堂現場講座。

  而講座的主題，事先也跟代表們打過招呼，雞賊，基因竊賊的戲謔稱呼。

  稱呼雖然戲謔，但事情卻絕對值得重視。

  雖然基因竊賊只是泰倫蟲族的一種，卻是擅長敵後滲透。

  它們往往會花費數百年的時間完成潛伏和滲透，發展秘密教派，暗中掌控權柄。未必是高官，大多是一線實職，就為了『王師』到來時，能裡應外合。

  這是中陰詭、同時又充斥著褻瀆味道的敵人，最喜歡的就是巢都世界。

  若是給人類帝國第41千年編寫幾個識別標籤，雞賊必然是其中之一。它們給人類帝國造成的損失，以及帶來的危害，非常的巨大。

  凱恩想要告訴帝國各部門大佬的是，以雞賊的運作習慣，這個時間段，已經開始潛伏了，然後才有幾百年後的發力，一旦挑明，往往就沒治沒治的。

  然而口說無憑，正好他知曉格雷迪厄斯有這類玩意，就順道讓代表，以及通過直播讓大佬們長長見識。

  眼前這算是瞌睡遇到了枕頭，這雞賊也是大膽，不但混跡於人類群體中，竟然還敢跟著當地官員一起來迎接帝國來人。這顯然是把這個世界當做囊中物了，容不得其他勢力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