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8章 隨即邂逅第一合

  艾娃是來酒吧採風的。

  她這個採風的含金量比較高，不是被某些人用爛了的鬼混藉口。

  在查案的同時，她不可避免的依照已有信息，為疑犯進行了人格側描。

  她總結認為，這次的疑犯是那種案發後敢於留在現場，混跡於吃瓜眾中聽、看後續情況的傲嬌、甚至變態。

  選擇礦坑鎮的中檔酒吧作為採風點，自然也是三思之後的結果。

  底層人士的酒吧她也不是沒有去過，她認為疑犯並不會光顧那裡。服務檔次不行還是次要的，關鍵是那裡的人獲知的消息渠道層級太低，並且個人素養有限，關注點奇葩向，信息失真度過高。

  又或者無情些說，你不能指望一幫醉生夢死，早就對自己的未來不報期望的買醉者，能交流時政，推演案情，那種酒吧，是真正將色和暴力融入廉價酒水和精神致幻劑中的混亂場所。

  而疑犯能力絕強，即便是頂級酒吧，也有一席之地。可高級酒吧的風氣也同樣不好。那裡被追名逐利的所謂上流人士搞成了另類的交易場，眼中、嘴中，儘是權和利的臭味，真正專注於做事的人，在那裡只能得到尷尬，乃至鄙夷。

  沒辦法，就是這麼膚淺。那些人的所謂的深刻，大都是有備的作秀。真正實力強的，要麼在奮進的路上，忙的顧不上享受；要麼被大佬看中，在頂級的私人會所類酒吧積累人脈；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那種場所。

  因此艾娃覺得，疑犯是不會去高級酒吧『找虐』的，他跟出入那裡的人根本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是本應該出入會所，被大佬賞識的那種人。甚至，如果不是階級固化，各行業的大佬烏雲蓋頂，對有能力的新進者各種明暗交迭的打擊，他應該是有機會成為新大佬的。

  也正是因為上進無門，他才選擇掀桌子。

  於是，這種人即便是『回頭看爆炸』，也只會出現在中檔酒吧。

  在這類酒吧，他天然有一種俯視感。所以，她要找的人，就是那種行為隨意，卻有一種君臨般的傲然隱藏的散客。

  至於那個精英小組，那是一幫怪咖，就是那種能把現實當虛擬世界，殺人像玩遊戲般的人。

  這類人遇到個優秀的領導者，能將才能釋放出來，震驚世人。可如果是自己干，其同樣突出的短板，往往會使其死的很難看。

  而且這類人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普通的酒吧太難碰到同道中人，各種俱樂部才是他們的愛，又或者乾脆是死宅，只在虛擬世界中放縱的像個瘋子……

  有著這麼一整套的完整認知，艾娃真的就是專業採風。因此，她與凱恩的相遇，並非什麼偶然。

  除非凱恩突然覺得無聊，戒斷了逛酒吧，跑回去當種田宅男，否則遇到艾娃將是必然。畢竟艾娃對他的人物側描，雖談不上全中，相去也不算遠。

  當然，不算遠也可以是很遠。

  質樸的傻和返璞歸真後的裝傻，就有天壤之別，但外在表現都是傻。

  而且凱恩還當不起全方位的返璞歸真，若真是那樣，他就徹底超脫，完全非人了。

  他只是一個在某些方面過於成熟，某些方面還很人性的漸變過程中的靈魂。

  他花了三萬年也不過搞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以前他覺得這種漸變是一種升格，是一種靈魂層面的真正升華，現在他知道，升華和墮落都不是漸變的本質，或者說真正的核心，而只是人強加的一個定義，真正的核心是結束。

  一段旅程的徹底結束。

  也可以理解為死亡。

  其與普通人的死亡的唯一區別，就在於完滿與否。

  如果不起計較『完滿』這個概念，也是人強加的定義，兩者的差距倒也能理解為一個是真傻，一個是返璞歸真的傻……

  於是，凱恩的確是有種俯視萬物的睥睨和自傲的。

  最初是因為自己乃是穿越人士，有一整個文明為後盾，逼格天成，更何況抵達的貌似還是相對而言的低維世界。

  後來則是因為經歷的大多，積累的信息資本太厚，於是有種你們誰的精神富有度能跟我比的優越感。

  而現在，則多少有了幾分仙味兒。『你們孜孜不倦追求的至高目標，我差不多都看透了，包括我在內，都沒跳出人性的藩籬，我差不多明白了，你們還沒有，所以我比你們更進一步。當然這其實也沒啥了不起的，但不妨礙我自我感覺良好的裝個比……』

  逍遙，源於成功。每在一個領域獲得大成功，便多一份真逍遙，畢竟這不是理論上的看透，而是真的品嘗過大成功前前後後所有滋味後的看透，甚至是孤獨求敗式的看透，所以有逼格，所以真逍遙。

  這樣的凱恩，自然是有一份獨特魅力的。

  就像那句凱恩至今都記得的源自故鄉某電影的中的台詞：

  你以為躲起來就找不到你了嗎？沒有用的！

  你是那樣拉風的男人，不管在什麼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

  你那憂鬱的眼神，唏噓的胡碴子，神乎奇蹟的刀法，還有那杯Dry 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只不過雖然你是這樣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規，不管怎麼樣，你要付清昨晚的過夜費呀！

  叫女人不要給錢的嗎！？

  都說人的心境越老，就越懷舊。

  凱恩就有類似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靈魂確實有些老氣了，甚至有些變態！

  前者是因為他經歷了那麼多精彩，擁有了那麼多財富，卻始終對故鄉的時光念念不忘，哪怕是虛假的娛樂內容。即便是做夢，夢到的也是故鄉的老房子，那幢三線城市邊緣，獨門獨院，攏共不足百平米的平方，他在那裡度過了童年，長大成人，於是那裡就成了他的根，且似乎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至於後者，他現在可以無視外部環境，自娛自樂，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甚至會自言自語，也不在乎外人看過來的怪異的眼光，甚至心裡會反嘲一句「你們這些SB懂個屁。」

  他當然知道這從現代心理學角度理解，是病！而且真要讓他回到那時候，他還未必樂意呢，就像抱著懷舊的心理重玩FC時代的經典遊戲，然後被渣到爆的畫質完全搞的沒心情類似的道理。

  相見不如懷念。

  道理都懂，也知道是病，但不想治。

  就這麼任性，不服麼？誰有資格不服？來，掰扯掰扯……

  確實傲慢不是麼？

  確實有一份獨特的氣質，不是麼？

  然後就被艾娃發現了。

  一個自己能喝著點酒精度很一般的小酒樂起來，直接將幾個想搭訕的小姐姐勸退的男人，成功的引起了艾娃的注意，並且越觀察、越覺得像是她要找的目標。

  然後艾娃就給助手使了個眼色。

  結果她的助手很掉鏈子，正跟一位樣貌英俊的男士聊得歡。

  這位男士是一名自然人。

  根據相關法律，非自然人都必須在額角標有印記。

  所以敢於亮出額頭、昭示自己是自然人而又比較英俊或靚麗的男女，在這類酒吧中總是比較受歡迎，畢竟那代表了不錯的出身。而沒人願意結交生活混亂的麻煩鬼。

  若是這位自然人的談吐再好點，且能撞對頻道，那就再好不過了。人們來酒吧，尋找的，也不過是就是這類新鮮人，與之度過一次或幾次或很多次愉快的時光，就是內心的真實願望。

  然而權貴在任何時候都能作弊，因為權貴本身代表了力量達到一定的高度。

  艾娃給自己和助手都作了弊，她自己是平凡化，而助手是美化。

  兩人的身份也互換，她的助手很享受擁有一張顛倒眾生的臉蛋。

  而艾娃雖然是陪襯，但真正的老手會注意到她那極品的身材，所以如果需要，她稍加展示，一般不會失望。

  而現在，艾娃需要她的助手去試試凱恩的成色。

  不管助手有沒有跟凱恩愉快互動，都無所謂，艾娃不會因為凱恩急色又或性-冷淡而低看或高看凱恩，她要找的目標已經一再在某領域展示了絕強的實力，她不會求全責備覺得對方必須是個完人。

  恰恰相反，她希望對方不那麼完美，否則她自己怕是就有危險了。不是人身安全那種危險，而是致命的吸引力……

  沒錯，艾娃也是人，也對異性有各種幻象。可惜現實中，真正的讓她欽佩的太少太少，哪怕是那些所謂的某門閥接班人，甚至掌門人，在她眼中，也多是利用權和利獲得光環的，而不是能力多麼的出類拔萃。

  她當然不會覺得這是種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生在富貴人家，自身懂得利用優勢，這沒有錯。

  但她也固執的堅持能力才是魅力的第一來源這一個人認知，哪怕這種能力帶來的是毀滅。

  不過，她又有著很多女人都有的善變。

  比如按照她的邏輯，讓她欣賞的男士，大約要去科學家、藝術家之類的群體裡中找。

  星盟也是有些這方面的年輕才俊的，至少表面上不缺。

  她也與其中一些互動過，結果是一次次的失望。

  然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善變的點就在於，對方光某個方面有能力還不夠！

  她也為此嘲笑過自己，甚至試圖調整自己的認知。

  但最終她失敗，並安於現狀了。

  她意識到，自己要麼會孤獨終老，要麼會不可救藥的愛上一個人，哪怕與之一起沉淪，甚至為此連累所有親友。

  她心想：「這或許是人性中的渴求和毀滅欲同時在發揮作用的結果吧？」

  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會為此後悔，極端，也必然有極端的另一面，這就是她，不管社會或其他人能不能接受，她都是這樣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不希望凱恩在其他幾個方面也完美的原因。畢竟凱恩做的那些事已然是『天怒人怨』。

  她覺得如果自己跟這種人有點什麼，那真是太狗血，也太瘋狂了……

  凱恩在自娛自樂，卻不妨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艾娃給助手使眼色，以凱恩的角度，沒能看到。但艾娃使眼色無果，輕輕踢了助手一腳的小動作，他卻是注意到了。

  並且，助手之前跟英俊男士聊的很Happy的情況他同樣注意到了，畢竟那是酒吧中有數的一對顏值養眼的CP。

  凱恩覺得有點意思了，他這時還沒想到是超級特工找上門了。

  主要是對自己搞事的那些操作過於自信。

  再加上他的特殊來歷，想好找到他，比大海撈針都難。

  至於他現在所使用的假身份，他自認同樣沒有問題。

  在這個世界的這個時代，遭災意味著變數和混亂，意味著原本細緻入微的管理出現了不少疏漏，這在某些人眼裡是代表著活力，代表著有機可乘，所以自費跑來災區的自由民並不少，他現在的身份，就是這類人中的一員。像是食腐的禿鷲般盤旋著，等待和尋找機會發筆財。

  而這樣的人泡酒吧，也絕對合情合理，機會稍縱即逝，收集情報當然要來酒吧。想要在虛擬網絡上辨別那些不知道第幾手信息的真假，太難太難，所以反倒是酒吧中某些人閒聊的字裡行間，有可能分析出有用的情報。

  當然，凱恩本身並不特別依賴情報獲取，他更多的只是欣賞下人們的反應。

  而這一次，吧里聊大事件的確實有，但都沒聊到點上。

  或者說，僅僅是以之為噱頭，吸引他人注意力而為泡馬子服務，這種一般都聊的很淺，缺乾貨，甚至錯漏百出，無趣的很。

  結果艾娃的小動作後，美女近乎突兀的結束與英俊男士原本火熱的聊天，跑來與他搭訕，這種行為引起了他的注意。

  於是面對在一陣香風中婀娜走來、花枝招展的助手，凱恩未等其開口，就一句話懟了回去：「我見你跟那位先生聊的非常投入，你們也是全場有數的亮眼CP，突然過來，莫非是因為某個賭局？」

  凱恩所言，恰恰是艾娃為助手臨時安排的戲碼。

  她既然一定程度的懷疑凱恩是疑犯，自然知曉對方若真是疑犯，很可能偵查和反偵察能力非常強，且極為警惕。那麼，任何形式的接近，都必須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艾娃給助手想出的理由，就是某個透著低級趣味感的賭約。比如老娘需要多少秒時間能讓某男顯出舔狗原型什麼的。這種仗著姿色惡作劇他人的人和事，在這種酒吧也還算常見。

  而且艾娃也沒有忘記為自己的小動作做掩飾，她給自己安排的角色和戲碼是美女的閨蜜，當美女跟男士談話落於下風時，便出謀劃策，然後就有了打賭。

  這種看似幫美女解圍，實則是降低美女格調的、帶有嫉妒和不懷好意性質的塑料姐妹式操作，在這種酒吧同樣很常見。

  至於助手扮演的美女，有胸和臉就夠了，要什麼腦子。這一點，助手倒是基本能本色演出。

  當然，臉是假的，胸倒是真的。

  但必須說，凱恩對這種被人揉大的胸完全沒興趣。至於臉，更是看出了假。

  因此雖然受世界法則限制，並沒有聽到艾娃及其助手交頭接耳的內容，卻很另類的自己加了段戲，直接懟了助手。

  他指了指艾娃，笑道：「你的那位朋友，更適合我，你我捧不動。」

  那一刻，助手是懵逼的，心說：「這人有點邪啊！不按路數出牌的老娘也是見過的，但基本都是反向思維，以表現自己的特立獨行，根本目的還是吸引美女對其產生興趣的，這種直接把話懟死，並指明目標的，演的太過火了吧？」

  不過助手雖然不清楚艾娃逛酒吧的真實目的，卻還是能忠實的執行艾娃的吩咐的。

  她記得剛才艾娃剛才叮囑過她，別反舔。

  於是這時就直接大聲的甩了句：「活該一輩子單身狗。」便扭頭『噔噔噔』的回去了。

  酒吧里好多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在片刻的沉寂之後，嗡嗡的談話聲頓時大了許多，顯然是其中的不少人將這一幕當樂呵看、並討論了。

  凱恩則一臉似笑非笑，很穩健在那裡玩自己的，等待下文。

  艾娃則在想：「有點意思，不過想要搶奪主動權，且沉得住氣的，可不止是你，這不過是第一回合，我們會再見的。下次，我將變臉，你呢？」

  於是艾娃選擇了按兵不動，等到助手回來後，簡單交談幾句，還特意動作明顯的向著凱恩那邊看了一眼，並露出鄙夷的神情。

  藉此，這一回合就算是結束了。在艾娃看來，這符合一次惡作劇不成，於是各玩各的戲碼的全過程。

  然而她這次的對手，實在是強大了點。哪怕法則限制，但凱恩的見識還在，眼睛那是相當的毒，他不僅注意到了艾娃及其助理的臉是假的，還留意到了那位英俊男人神情的不自然，以及艾娃的極品身材，以及一些肢體小動作。

  他可是自帶強大的分析功能，並且有著米蘭達這樣的超級助手、以及可以睥視整個文明的資料庫，大量的推演信息『唰唰唰』就出來了。

  其中關於艾娃及其助手的推測之豐富全面，遠超正常人想像。

  「物質條件極度殷實，可以理解為已然財務自由，本身又足夠潔身自好，才能塑成這樣的自然形體，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頭。那麼白龍魚服的變臉出行，演這麼出拙劣的戲碼，究竟是對某個有些怪異的人產生了興趣，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呢？莫非是超級調查員，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有意思了！」凱恩覺得，若真是美女特工，這場對手戲，倒是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