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廝殺大地戰艦車

  凱恩順著並不複雜的地宮隧道向外走。

  首先遭遇的，是極不友好的法則。

  對此他只是哂笑了一下。

  輪迴者的經歷，造就了他強大生存能力，更重要的是讓他獲得了一系列的良好習慣。

  儘管代價不菲，但他認為十分的值。為此他曾很自豪的向旁人吹噓過：「只要這個世界還有物質或能量，我就有活下去的辦法。」

  所以如今面對不友好的天地法則，他只是哂笑。甚至覺得某古神很可能犯了跟奧西里斯一樣的錯誤，認為傾力壓制超凡，就能令他陷入長期窘困的狀態。

  當然，他在嘲笑他人因傲慢而毀滅的同時，並沒有忘記提醒給自己莫犯同樣的錯誤。

  因此他覺得應當給予對手足夠的尊重，或者說，小心無大錯。畢竟眼前的這個局，可是那位古神斥巨資為他精心安排的，而那位古神的威名可不是靠吹噓出出來的。

  於是他順應法則，切換狀態，將一身超凡力量，轉化為聚變燃料儲存，並且在骨骼系統中，安排了聚變細胞體系。

  這技術來自漫威20K宇宙，是C凱恩根據哨兵的細胞，而創立的系統。最終經他改造，如今的技術版本已經是8字頭。

  不光是能源系統進行了調整，就連神魂也進行了改造。

  這個世界的法則，對強大的靈體十分苛責，於是他將神魂結晶化，然後埋於松果體內，當做微型超算機輔助腦使用。

  這樣，將儲存的米蘭達的核心程序和數據上傳，副官米蘭達，就再度上線了。

  沒了強大的多線程高速思維能力，凱恩並不覺得有什麼不便。相反，他覺得輕鬆了不少，有種始終保持休憩狀態的愜意感。

  在黑暗中又走了一段路，乾燥、甚至帶著灼熱感的風，讓他意識到出口已經不遠，然後看到了被風帶進來的塵和沙。

  他的黑暗視覺並沒有喪失，這是黑暗原力的契約者最基本的福利，只要有黑暗，他就有這天賦。

  又走了幾分鐘後，看到了亮光，轉過一個彎，洞口邊出現了。

  似乎是發生了坍塌，已經變得僅容一人勉強通過，並且洞口還被大石擋著，除非是近距離，否則很難發現。

  他隨手清理了幾塊岩石後，便能眺望洞外的世界了。

  地形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氣候差異巨大，雪被塵沙取代，雪嶺成了戈壁荒山，氣溫也高的讓人討厭，熱浪蒸騰，怕不有三十多度。唯一值得點讚的就是天空，是那種沙漠深處才能見到的蔚藍，異常的美麗。

  切換了身體，晶化了部分神魂，凱恩的能力也不似之前那般神異了。這個新世界的環境也不支持。

  但凱恩還是有些不錯的科技手段可以使用的。比如說用用生物雷達替代感知，雖然不再細膩，卻至少還保有了不錯的探測範圍。

  花了一點點時間，凱恩完成了核心的塑造和軀殼構造的塑造。

  後者是為了保護前者的，所以它的解構並沒有遵循人類骨骼臟器的分布擺列式。

  不過凱恩是個大人類主義者，如果可以，他總是會有著人類的軀殼。

  現在也一樣，增大整體的體積，一些問題也就解決了。

  考慮到未來一段時間內，可能要端『力氣』的飯碗，在肌肉的重新塑形方面，凱恩花費了些心思。

  其實也就是一個念頭，模板是現成的。

  人體形態的肌肉布局如何能在不影響整體外觀的情況下最大限度的運轉力量？

  這個課題早就被掰開揉碎的研究過，並不需要再進行發明創造。

  就像人的思維意識有其邊界，人體的結構同樣也有，並且邊界更容易碰觸到。

  所以凱恩只是選一個自己中意的模板，然後結合目前的骨架，再添加一些他中意的個性條件，將之交給米蘭達運算，最終得出最優解的方案，照著改造也就是了。

  對於物質控制度已經能輕易探到原子級的他而言，這種程度的改造也不算什麼。畢竟以這種級別的能力，構建一個細胞，都相當於21世紀人類建造老式的大型火電站，根本就是手到擒來。

  最後則是皮膚改造，凱恩用上了邪神細胞。

  其實用這個稱謂稱呼有舊日支配者特色的細胞已經不妥當，畢竟他是徹底拿下了這一系的技術的，並不存在神性隱患等問題，且有著獨有的信息加密系統（以獨有信息作為加密手段，其他神沒有同類信息，就會呈現不可名狀形態）。

  不過一是形成了習慣，二是有紀念意義，因此仍舊不嚴謹的沿用了邪神細胞之名。

  由邪神細胞構成的皮膚，很直觀的就能看出與普通皮膚的差異，沒有毛孔。

  這種皮膚的呼吸方式與人類皮膚的呼吸方式是不同的，總體而言，除了非人這一條，其他性能全面超越。

  完成了靈與肉的狀態切換，以適應這個新世界後，凱恩將包括涅涅茨人皮草套裝在內的衣服都留在了山洞中，封存在了隨手製造的石棺里。

  空間儲物系列在這個世界無法使用，並且他的固有裝備中不乏法器。與這個世界的規則格格不入。

  他無意將之進行適應性改造，而是作為銘牌保留。封存後，其散發的極微弱超凡波動，就會成為類GPS定位信號。凱恩並不希望這個將他投送到這個世界的『門徑』消失，有了這個特殊的定位系統，能更好的確保定位效果，哪怕許多年後，地形地貌改變，也能找回來。

  離開洞穴後，凱恩將洞口遮擋的大石又推了一下，徹底封住入口，然後根據太陽的位置，辨了辨方向，便開始向東行進。

  他現在是天體狀態，但這並不等於無工具可用。身上的皮膚有著比矽質的半導體面板更優的太陽能轉化能力，而腳下生出的類似軟骨的蹼狀膜，原理類似於雪地鞋，避免腳陷入沙中，走起路來更省力。

  他想起了C凱恩初入20K宇宙時在莫哈維沙漠，也是這般天體狀態跋涉了一段路。

  不過C凱恩很快就遇到了美女級的自然公園巡邏員，而他遇到的則是戰艦車。

  陸地巡洋艦，簡稱陸巡。凱恩記得在他的家鄉，率先吹這個噱頭的是腳盆家的豐田公司的某款越野車。

  但在這個世界，戰艦車，就真的是戰艦那般尺寸和噸位的車輛。

  凱恩是先看到車轍，然後見到戰艦車的。

  並非按圖索驥的結果，他沒有刻意去追，而是通過尚未被風沙完全掩蓋的巨大車轍，意識到有移動要塞級的超大型車輛在這戈壁地域活躍。

  之後又行了一段路，見到了更多寬窄深淺不一的車轍，意識到這片不毛之地，並不像他之前想的那般荒寂，隨後才遭遇戰艦車的。

  相對而言很小的一隻，卻也是戰艦車。有著近五十米的長度，寬二十多米，主體高度十幾米，相當於四層樓的商品住宅樓，但有個頂層式指揮塔，算是相當復古的設計理念了。

  按理說，能造戰艦車的技術水平，不應該還使用這麼老舊的設計理念。

  將指揮艙放倒車體內部，使用各種探測設備組合的探測器連接屏幕成像它不香麼？

  何必給敵人一發端掉指揮部的機會？

  就這種地域以及天候，裸眼能比科技設備的觀測效果更強？

  當然，你可以說要的就是這種高高在上、俯視四野的感覺，這是情懷。

  如果真是這般，那麼就是朋克向了。

  但凱恩觀察這戰艦車的整體造型風格，以及設備的外形，並非浪漫誇張式的朋克風，而是像他熟悉的正統人類文明，走極簡使用路線的。

  眼前這個，則有點老毛子的糙實耐用風。說實話，這倒是很合凱恩的口味。

  凱恩的口味也是漸變的，一度非常喜歡精緻風，美式都沒不滿意，要德式的那種精益求精才行。

  但現在，他卻對該種風格產生了審美疲勞。覺得精緻細的秩序感過強。

  人除了通過秩序向帶來的確定感獲得安全的滿足，也需要一定程度的混亂向帶來的不確定感來獲得新奇的滿足。

  用人話講，一手自然，一手秩序，有機融合，才是人最想要的。

  而隨著自身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自信，凱恩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安全感缺失了。對秩序帶來的確定性的依賴也就逐漸降低。

  毛系的粗糙、大咧咧、精準差但容錯率高，在他眼中成了一種比較有趣的風格。精細的工具，有軀殼就已經夠了，余者都是陪伴，何必那麼較真，分得達到多麼精尖的水平？

  「呀吼！」戰艦車上有人拿著電喇叭向他那招呼。

  戰艦車行進時製造的動靜著實大了些，不用喇叭根本不能正常交流。

  凱恩看著這樣，有種見到風帆船上的瞭望員的既視感。

  當然，其模樣穿戴，更符合這個時代的特點，具體的說就是與戰艦車匹配：高分子材料的破舊工作服上儘是油污，暴露在外的肢體，有相當部分是義肢。比如左手和左小臂，以及上半個腦殼。

  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凱恩沒有半點羞澀，微笑著揮手回應對方。

  然後，戰艦車緩緩停下了。

  凱恩心中一聲哂笑。

  有貓膩。

  不是他不相信人性中有真善美，而是他更願意相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像這種戰艦車，停車再啟動，絕對是耗能的，一個沒有足夠價值的目標，可不值得這麼做。

  這麼說或許過於市儈了。但相比於無緣無故的情感，他還是覺得從利益角度衡量，更適合當下的情勢。

  「要搭順風車麼？」拿著電喇叭的漢子熱情的問，同時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凱恩，就像看一樽精美的雕塑。

  其實凱恩這時還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細緻入微的洞察力，讓他可以通過肢體語言和微表情判斷對方的意圖。

  點頭，上前。

  繩梯放下，凱恩攀爬而上。

  「哇哦，完美的身材！尤其是這『家具』，極品！」漢子瞟了眼凱恩的胯下物，擠眉弄眼的贊了一句，隨後又解釋：「當然，我不是想要跟你發生點什麼關係，而是夢想自己能有這樣的家具！」

  凱恩依舊沒說話，但始終保持著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微笑。

  漢子見凱恩不搭話，也不以為意，熱情的招呼凱恩通過頂部的出入口進入到戰艦車的內部。

  內里比外面看起來還要陳舊。

  更重要的是凌亂，到處是只圖一時省事胡亂拉的電纜、以及胡亂布置的設備，連一根電線+燈接口+燈泡這種敷衍級的照明方式都有，其他雷同的違章操作產物就更多了。

  歸功於戰艦車的原始布局，各艙室之間的聯繫到沒有立體迷宮那般複雜，只不過緊窄的通道依舊是特色，走對面需要兩人側身才能過的地方比比皆是。

  然後凱恩就見到了自稱格朗的男人的家人。妻子，兩個女兒，還有兩個女婿。

  格朗的妻子是水桶腰大媽外形的，兩個女兒則一個胖一個瘦，都也不醜，而且全身上下沒有義肢，這是亮點。

  凱恩發現三個女人見到他，都露出了饞涎的表情，尤其那個小女兒，一再往下瞟，還不停的吞口水，哪怕格朗已然先一步找了衣服，可不合身的衣服反而起到了束身且半遮半掩的效果，從某種角度講，令他健美的身材更誘人了。

  女人們的不堪，凱恩只當沒看見，既沒興奮，也不羞愧，該幹嘛幹嘛，很是坦然。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些對話。

  女：「這是我見過的最棒的身體，應該能賣個大價錢吧？」

  男：「你眼瞎嗎？沒有毛孔，不是自然人，是生化人。」

  女：「那也能賣大價錢，總之他的外型怎麼看怎麼舒服，我的眼光向來好。」

  男：「然而你不能只看貨品本身。這麼好的生化人，可能來自三流作坊嗎？走一般渠道，說不定我們會惹上大麻煩。」

  女：「我不管，反正若是賣不了好價錢，我寧肯自用。」

  男：「哼，我看你就是饞那身體，揣著明白裝糊塗。」

  女：「是有怎麼樣？只許你享用貨品，我就不能享用？」

  男：「你還享用的少了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兩個女婿之間的破事。」

  女：「就跟你和你的那兩個女兒之間的關係很值得誇耀似的。我跟你說，有了這個，我可以潔身自好。」

  男：「那我們的女兒要求共享，你怎麼辦？」

  女：「那麼你會發現身邊有三個從此潔身自好的女人。」

  男：「嘖……似乎也還划算。知道嗎？相比於膩歪你們跟別的男人鬼混，我更擔心你們染病。這方面，女人總是吃虧一點。」

  女：「知道，知道，吃醋是因為心裡有我們，走，老娘讓你飛一會兒。」

  「先把拿下貨品的章程搞定了。」

  「這有什麼難的，晚飯下藥不就行了？」

  「那是生化人！」

  「你是信不過老娘的藥？只要他還是生物電類別的神經訊號，哪怕是強化型的，照樣能讓癱了！」

  「你小聲點。」

  「怕什麼？老娘剛才罵他，他卻衝著老娘笑，那傢伙可能還沒灌入語言信息就偷跑出來，根本聽不懂我們的話。這種純貨，好對付的很。」

  「還是雙保險，藥+悶棍。」

  「好吧，好吧，你先去穩住他，你那張滄桑的老臉總是顯得人畜無害。」……

  格朗看起來的確一副老實巴交、人畜無害的樣子。

  頭蓋骨是合金的，兩鬢飛霜，笑起來一臉褶子，神情中透著疲憊和無奈……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的生活不易，卻又得強大精神去努力面對。

  然而這些，全都是偽裝。

  其實從某種角度講也不算。格朗確實發自內心的覺得操持一大家子的生計挺不容易的，他也不覺得他的那些掠殺詐騙操作是錯的。

  畢竟這個時代，這個地區，談論起凱恩認知中的普世倫德，就跟凱恩故鄉的普通現代人談論柳下惠的『坐懷不亂』似的，是理想美德，誰要真那麼做了，多半會被送個『傻缺』的評語。

  「造孽啊！」面對笑呵呵的格朗，凱恩開口說了一句字正腔圓的漢語。

  他一開始確實聽不懂格朗他們的語言，但等到格朗跟他的水桶腰媳婦私下交流時，他已經能聽懂了，因為他有米蘭達。

  即便沒有入侵戰艦車系統的這一條，米蘭達也能勝任翻譯大事的工作，可以分解語言，結合對話背景、肢體語言以及上下文解析單詞，然後通過橫向對比，完成語言的解讀。

  發聲器官說能發出的聲音種類是有其上限的，而語言含有方便溝通的本質，不會太過難為發聲系統，這也就決定了語言作為一種技術，它的難度其實很有限。米蘭達掌握這樣的技術，自然很快。

  而米蘭達懂了，凱恩就算不是很懂，也不妨礙正常使用。

  格朗對於凱恩脫口而出的漢語是懵逼的，他從沒有聽過，不過他很快就掌握了這門語言，因為凱恩在說話時，已經將一枚腦魔蟲彈射入格朗的眼中。

  蟲子直接鑽進了格朗的眼球中，眼球後方的神經簇非常密集，大量的電子信號傳遞給大腦，大腦做出相應的反饋，格朗就那麼全身麻痹了。

  秒癱！

  連表露驚恐的神情都做不到。

  之後，驚懼的神情被嚴肅冷靜的態度取代。

  格朗用標準的漢語道：「主人，我已就位。」

  凱恩給了格朗一把腦魔蟲，聲音淡淡的道：「讓所有人都就位。」

  所有人，包括幼童，如果有的話……

  一個小時之後，所有人都就位了。期間也發生了一些波折。個別人的就位過程沒那麼順利。他們掙扎了，甚至讓數個艙室一團糟，影響了戰艦車的正常運轉。

  可最終贏的仍舊是凱恩。儘管有苛責法則的約束，凱恩仍舊較之常人強大太多。

  他就像個絕世刺客，每一擊平A都是致命的，剛正面會讓他的消耗加劇，前提是得想辦法讓他自願進入該種模式，如果他不願，誰能強行留得住他呢？

  或許靠物品能夠間接達成這一目的。比如說，戰艦車。

  凱恩一點都不介意成為這輛名為『沙蟲號』的戰艦車的新主人。

  一個還算可以的可移動落腳點，這對於初來乍到的他，還是挺香的。

  這個落腳點在經過米蘭達分析後，可以稱之為一堆能夠移動的破爛兒。

  以凱恩的習慣，自然要對其進行全面改造。

  只不過，這次凱恩沒有像往常那般徹底改造成符合鐵血蟲群規範的大型荒野兵器。

  其中緣由，也不單純是為了節能。他的聚變細胞能源體系，只要不是太浪，完全支撐的起高科技種田。

  主要還是心態。就像欣賞風格從德式變為毛氏的轉變一般，他想起故鄉的某句影評：湯姆·克魯斯的每一部電影，無論是什麼題材，最終都會變成湯姆·克魯斯式的。

  總是這般，其實也挺無趣的。

  凱恩也意識到自己的意識漸漸陷入了某些窠臼，比如愈演愈烈的掌控輪。

  他其實挺討厭掌控欲過強的人。當初還是地球人時，就有這樣的親朋，打通電話第一句就是：「你在幹嘛？」

  管我幹嘛？有事說事不行嗎？

  這就是掌控欲深入骨髓，本能的就要確定對方的狀態等等。

  而現在，儘管他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當初的自己所討厭的那種人，但，哪怕只是偶爾的不同一回，也是有意義的，甚至是有趣的。

  像這次，他就沒有像之前在奧西里斯的冥土神國那般，讓納米蟲的高級版本邪神細胞發威，甚至明知這艘戰艦車的整體框架，以及相當一部分裝甲，都已經接近或達到了金屬疲勞期，從而性能大降，仍舊沒有更換。

  「不使用任何超限技術，只利用現有資源和設備，適當的補充等同水平的技術，進行全面優化。」

  他給米蘭達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那麼這個『限』，自然指的是這艘戰艦車本身有的最高科技水平。

  凱恩當然知道，這戰艦車相對於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即便不是老古董，也絕非什麼先進設備。

  可他就是要保持戰艦車的固有特徵，在將其調整到較佳狀態，原汁原味，也是挺香的。

  太陽落下，又升起，又落下，又升起，然後西斜，接近兩個晝夜，沙蟲號終於完成了改造。

  它看起來禿了許多，頂部的圍欄沒有了，外置的飛彈發射塔也沒有了，位於後方的指揮塔倒是建在，但上邊原本枝杈林立的天線架什麼的都沒有了。

  並且，原本平齊的前端，多了類似子彈列車頭的整流罩設計。只這一個設計，就使得戰艦車的整體線條看起來流暢了許多。有沙蟲的幾分意思了。

  實際上關鍵調整還是履帶式車輪變了。原本是四條通徹的履帶底輪，現在變成了前後式，且兩個一組，形成坦克地盤式。

  這種半履帶、半四足的改變，讓沙蟲號一下子變的靈活了許多。甚至內藏式的巨型機械臂，能將戰艦車的主體抬升近十米的高度。

  這就好比一條狗平時是趴著的，然後它站起來，肚皮離地自然就提高了。

  這是沙蟲號原本就有的功能，只不過原本沒辦法抬升這麼高，並且相關系統也損毀了。因此只能在前方裝了重型剷頭，以提高障礙路況通過率。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設計，明明戰艦車內部空間不小，成員不多。卻生活在狹小緊窄的環境中。

  經過一番大改，現在不但靈活了、能站起來了，內部實用空間也較之過去有了極大的改善。

  只不過傀儡無人格，它們的私人空間，只有膠囊艙。但多了健身艙和休息艙。

  至於凱恩這位新車長，自然有獨立且舒適的臥室、書房、會客廳、以及洗浴、廚房。

  好歹也是四層商業樓的高度，五十米長，二十多米寬，一套正常的二室一廳艙房體系還是能挪對出來的。

  「非常好。土黃灰的色澤，跟名字契合，並且有一定的視覺隱身效果，起碼不扎眼。成倍降低的行駛噪音也對生存率有較好的提升……」

  實際上戰艦車變得這麼禿，也有隱形設計的理念在其中，能更好的吸收和反射雷達探測波。

  在這片名叫廝殺大地的不毛之地，像格朗一家這種偶爾客串悶棍賊的，還遠談不上壞，專門以劫掠為生的沙盜戰艦車，那才是窮凶極惡。

  也正是因為『跑商』不安全，跑商戰艦車才使勁往猙獰了打扮自己，反倒是真正吃刀頭喋血飯的，外表看起來往往人畜無害，不由得讓人想起那句『咬人的狗不叫』的俗語。

  在凱恩的眼中，格朗一家這般的跑商，根本就是賠錢營生，只不過最賠錢的裝置『動力核心』基本是一體式的舊貨，是淘汰下來的危險性、污染性雙高的半廢品，因此價格較低，於是跑商者們就將性命和健康拴在褲腰帶上，仗著能源廉價，賺點辛苦錢。

  凱恩自然不會允許一顆會帶來慢性自殺效果的定時炸彈裝在自己床底下，一個不甚就坐了土飛機。

  優化後，不但安全性提升，出力還要高於其巔峰狀態時的水平。

  而有了澎湃的動力，一些耗電大戶也就上馬了。

  所以戰艦車有自己的電渣爐冶煉車間和3D列印工坊，也算是做到了自給自足。

  戰艦車的新整流罩，就是拆東補西的熔了大量廢鐵而打造的。至於粗陋的外形，卻有幾分是故意為之。凱恩並不想讓人知道這車使用了先進技術，也不想破壞其固有風格。

  吃過晚飯，外間起了大風，沙石掠地飛走，使得大地有了海洋般的漾動特徵，履帶乃至一部分車體被風沙遮掩，遠遠地看，倒真有幾分在航船的意思。

  這種天候極大的掩蓋了車輛行駛的轟鳴聲，很適合趕路。

  而凱恩則去檢查了下這次運輸的貨物。

  盤貨，賣貨，作為自由商販，格朗一家運送的這批貨是自己買下的，而非託運。

  具體則是最為大眾的壓縮食品。這種食品比牙膏狀的營養劑強一個檔次，算是多少用了點心，至少能從視覺乃至口感上欺騙人的感觀，加水加熱後，『嘭！』錫箔紙撕開，就是滿滿一盤美食級蓋飯，比如說最受歡迎的什錦蓋飯，肉蛋魚蝦米，樣樣齊全，色香味美，讓人食指大動。

  就沖這份賣相，價格就比營養膏貴了一倍都不止，但仍舊比較好賣。畢竟對於底層民眾，物質方面，也就只能在吃喝上享受一下了，哪怕還是跟虛擬世界於精神一般帶有自我欺騙性的享受。

  而凱恩卻從格朗那裡知道，這批壓縮蓋飯，其實是某些無良人士，從賑災物資中摳出來的。

  簡單的一句運送救災糧的車輛被沙盜搶了，就令本就指著賑災糧活命的人們陷入徹底的絕望，從而賣兒賣女、賣器官，光是想一想，都令人怒火中燒。

  所以凱恩可沒打算按照格朗原本的思路，將這些壓縮食品拉去販賣。

  當然，他也沒打算跑去災區開賑災粥棚，畢竟以他故鄉的凡世倫德來衡量，這個世界，怕是已經沒幾個人夠資格稱『善民』。

  首惡自然那是以資本巨頭為代表的群體，然後是那些層層剝皮的執行者。然而底層人士也並不無辜。

  底層人士的確是受害者，並且是日積月累才漸變成麻木絕望的沉淪者的。這個群體在凱恩看來值得同情，但具體卻不能用善良的手段，而是需要虎狼之藥。

  病入膏肓+虎狼之藥，這是要人死啊！

  沒錯，死定了，並且是加速死亡。

  但能留下些善果，財富，傳承個後代。

  這是一場需要幾代人才能完成的改變，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頭幾代，甚至都不需要他們理解說走的道路是偉大的種群復興，他們也理解不了。只需要讓他們動起來就可以了。從他們身上壓榨出僅剩不多的價值，用於正途，這就是他們的使命。

  這是凱恩所能想到的唯一拯救辦法。

  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場紅色風暴是否能吹的起來，試試唄，反正現在他看來，這個世界的苦逼底層，被誰剝削也是被剝削，與其便宜了害的自己在人間地獄活了一遭的那些人，不如便宜了自己的後代。至少也是同一階級之人的後代。

  只不過，就算真正的屠了龍，今日屠龍者，會不會成為明日的惡龍，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