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時隔三萬年的下半場

  「門托斯！」詠誦咒語，術法啟動，凱恩化作一團扭曲的光影，自神秘事務司特殊房間的深處消失不見。

  等他在出現，已經在查令十字街。

  這裡是倫敦著名的書街，不過凱恩不是沖書來的，而是因為這裡地處倫敦中心，附近就是特拉法加廣場，從這裡乘坐地鐵，能較快的前往新的目的地。

  此時的凱恩已經換了行頭，戴著黑框護眼眼鏡，身著來自薩維爾街的定製西服以及薄羊毛呢面料的修身款大衣，魔杖化作雨傘當手杖用，一副{王牌特工}中現代騎士的派頭。

  這裡沒有飄雨雪，但街道濕漉漉的，在路燈光芒的陰沉下如同抹了油般反射著水膩的光澤。配合這裡的建築風格，營造出悠久有故事的歲月沉澱氛圍。

  受天氣和國際大氣候的影響，還不到23點，街上已然半晌都不見一個行人，冷清的厲害，絲毫沒有節前的氣氛。

  凱恩已經完全能夠想像的出，今年的萬聖節將是如何的寡淡無趣了。

  呼吸著濕冷的空氣走了一段空寂夜路，拾級而下進入地鐵站。

  遠遠的就聽到了流里流氣的嬉鬧聲響，等到了月台，就見三個哥特死亡風裝扮的年輕人在戲弄一個老流浪漢，將其隨身的生活用品潑撒的到處都是。

  「蠢蛋進化！」念咒的同時揮動雨傘，隱約有光芒一閃，三個年輕人便在『嘭嘭嘭』的聲響中化作小豬，並從米許的高度跌落，摔的直哼哼。

  「清理一新！」

  「一忘皆空！」

  也不等老流浪漢有所反應，緊跟的兩個咒語，便省卻了聒噪、以及在凱恩看來多餘的互動。

  隨後雨傘還原成魔杖，就化成寵物鎖鏈，將三頭小豬束縛。

  凱恩打個響指，手中便多了個牛皮紙的袋子，隨手一扔，紙袋便穩穩的落入老流浪漢的手中。

  一抖鎖鏈，三頭不情不願慘嚎的小豬便如同被過電般渾身狂抖，然後乖乖的跟著凱恩過檢票口而去。

  老流浪漢則看了看牛皮紙包中的特大熱狗和蘇格蘭威士忌，望著凱恩的背影一臉懵圈……

  西裝革履與寵物豬並不是很搭，畢竟後者代表的是休閒與情趣，不過更不搭的是穿薩維爾街定製西服的人出現在地鐵這種交通工具中，尤其是深夜。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車廂中寥落的幾個人看向凱恩的目光中都比較複雜，其中不乏負面內容。

  高富帥，其存在性，就是對為生計奔波了一天、這個點兒才搭地鐵回家的社會狗們的莫大諷刺。

  有兩個穿著廉價西裝，喝的醉醺醺的油膩男人，小聲嘀咕著、並時不時的瞟凱恩幾眼，那眼神中有憤恨、也有貪婪。

  凱恩當然注意到了，但他毫不在意，別說是跟蹤他到無人之處演繹一出搶劫，就是醞釀足夠的負面情緒、從而衝動式違反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有。因為凱恩既不會像尋常人那樣到站下車，也不會在這列地鐵中久待。

  他走的悄無聲息，車廂中的人在遺忘咒的作用下，集體愣神之後，就徹底忘記了凱恩曾經存在過。

  廢棄的地鐵隧道中，凱恩牽著三頭小豬不疾不徐的走著。

  黑暗像朝賀般拜服在他周圍，還在他腳下延伸出黑暗的毯子，平整道路，灰塵不驚，讓凱恩的皮鞋始終錚亮的能照出人影兒。

  倫敦的地鐵體系，大約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地鐵體系了，有很多廢棄的部分，即便是幹了幾十年的地鐵維護工人，對其也做不到悉數瞭然於心。

  凱恩曾在這裡經歷過一段不凡遭遇，當時還牽扯了小天狼星布萊克。如果按此世界的常規時間，這段遭遇距離到現在並不算久，但對凱恩而言，已經是三萬多年前的事。

  儘管閱讀信息大部頭讓相關記憶重新變得鮮活，但物是人非的感覺仍舊是不可避免的。

  當然，也不過是小小的感嘆，並不足以造成太多的情緒波瀾。

  他這次過來是對那次遭遇做一個了結的。

  「當初顯然沒想過，下半場竟然已經是三萬年以後……」凱恩抿著嘴輕輕的笑，感覺到心中有一股自豪感滋生、以及徘徊不去。

  類似他這般的人生際遇，大約鮮有他人能做到吧？

  廢棄的地鐵隧道中，是靜謐的，但又是嘈雜的。

  前者是因為與塵世隔絕，後者是因為在靜謐的背景下，任何的聲響都會被放大，包括呼吸聲、乃至心跳聲。

  當然，即便如此，只要不自個兒嚇自個兒，也沒什麼值得記述的。尤其像凱恩這種掌握黑暗法則的，這隧道就跟行走在陰霾白晝的荒野公路上沒什麼差別。

  在這樣的背景下，不死者們躡手躡腳的接近方式就顯得有些猥瑣、甚至搞笑。

  不死者、屍鬼、行屍、活屍……由於歷史悠久，下位舊日支配者格拉基的信徒有著很多稱謂。

  凱恩對此不是很在意，螻蟻級的爪牙，有個臨時代稱方便稱呼也就可以了，無需深究。

  這些被格拉基的刺注入了神性毒液的傢伙，身負『綠色腐爛』詛咒。自我意識會逐漸失去，到最後成為沒有靈魂的軀殼。

  上半場作戰，他曾讓麾下，聯合不列顛凡人官方的特殊部隊，進行了一次清剿，阻止了一次危及倫敦的超凡爆發，後來還組織了專門的隊伍進行掃蕩。

  但這些操作，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畢竟正主格拉基沒有搞定。

  作為下位舊日支配者，格拉基的實力甚至比不過某些上位舊日支配者的眷族。

  但反過來，正因為實力低下，在魔潮低谷、神靈也不得不沉睡的時期，格拉基這樣的卻仍舊能保持著一定的活性。而當魔潮重興時，也能率先醒轉。這種先發優勢運用得當，還是很占便宜的。

  蛇父伊戈，就算是一個典型。

  介於此，凱恩不想再遭遇伊戈第二了，及早摁滅，便少了一份不可控的風險和變數。

  「黑暗法衣！」

  「律令崇高！」

  「超限爆發！」

  一連三個秘法，加持到三頭小豬身上，三頭小豬立刻變身爆種。

  在絢爛的魔光中，他們化作光芒死神。

  黑色的死神衣袍上邊緣，都有著乳白色的聖光神紋，披著的綬帶上則是神聖箴言，手持雙刃白骨巨鐮，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這一刻，他們就是聖域級的強者，其氣息比龍威更具力量，已然算是神性照射，能讓凡人感受到的同時，就San值狂掉。

  圍攏過來的不死者也被驚到了，哪怕它們沒有靈魂，沒有任何情緒，可仍舊受到了這種類光環效果的影響，變得動作遲緩、猶疑。

  光芒死神沒有錯過這一機會，直接以『死神宣告』開打。

  聲波被夾雜在聖光波動中，呈扇形擴散，所過之處，普通的不死者直接崩解成燃燒的飛灰。

  而那些不死者中的強大者，也仿佛浴火般，第一時間就體表黑化，然後燃起白焰。

  強大者中的佼佼者撐起墨綠色的能量罩，宛如頂風撐傘般苦苦抵抗。而等待它們的是宏大的刀光。

  仿佛是從天斜斬而下的雷霆，當事者正面看到的，是迅速占據視野的極亮之光，然後在極致的震撼和絕望中被光芒淹沒。

  血肉先於骨骼化灰，骨骼在碎裂後崩散，所有飛灰又在瞬間消失的光芒後，化作黑暗中的火星飄落。

  極致帶來另一種極致，刺眼的光芒之後是深邃的黑暗，飄飛的火星就顯得格外醒目，從而造就死亡的浪漫。

  於呼吸之間完成清場。

  凱恩施展幻影移形帶著臨時打手直接轉場。

  人去樓空，只剩餘燼火星構成的屠戮餘韻。

  凱恩再次顯形，是在一處巨大的溶洞中。

  有四百多平米的樣子，還算不上穹隆，不夠大，也不夠高，壓抑感十足。

  不過跟這裡存在的高階不死者所構成的無形壓迫比，就又不算什麼了。

  格拉基主教團，這些高階不死者，是從芸芸不死者中脫穎而出、在喪魂之後，又重新聚集靈性，點燃靈魂之火，從而再度擁有智慧的神眷者。

  它們是標準的上位神話生物，有著類半神的逼格，其思維模式已然脫離了人的範疇。

  但思維再不同，表現在廝殺對抗方面，也無非就那些，基本都是這個維度所能展現的。

  『嗡啦嗎！』不死主教們齊聲吟唱，斗轉星移，場地切換。

  構成溶洞的主體物質，岩石和泥土，像是被爆掉的手雷破片和渣屑，猛烈的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下一瞬，墜落感便產生。

  深邃的黑暗，無盡的虛無，卻又有向下的力拉扯，甚至還有空氣的流動，形成反向的風，吹的衣袂獵獵舞動。

  與此同時，光芒死神也發動了攻擊。

  殺生斬命！死神用來對付那些抗拒自己死亡命運的超凡強者的殺招。

  只要鎖定了目標，不管兩者之間有何種阻礙，下一刻死神必然會出現在其斜後側，然後死神之鐮會以一種非常舒服且有力的動作被揮舞，斬下目標頭顱，完成斬命儀式。

  當三位光芒死神出現在三個不死主教身後斜側時，這三個主教是試圖逃逸脫身的。

  但有著黑暗法衣加持的光芒死神，被賦予黑暗法則之力，能駕馭黑暗，因而在此時此地，表現的更有逼格。

  就仿佛儀式一開，結局便不可逆的命運之力展現般，三個主教體表閃耀著黑色的光芒，消弭了代表時空之力的銀光，下一刻，白骨之鐮的鐮刀那華麗的光刃卷過，人頭斬下，隨即跟軀殼一起化作發光灰燼，在下墜中吹飛流散。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凱恩好整以暇的施展漂浮咒，飄然緩落，身上的西服皮鞋，則在光芒流轉中，化作猩紅荊棘甲冑。

  這甲冑是鏤空裝，有著類似藤蔓生長糾纏的自然而然，又有著甲冑的造型輪廓，代表著秩序自然，以及超凡生命。

  凱恩將手中的巴洛克面具覆在臉上，附近構成頭盔的荊棘如蛇游弋，將之扣鎖，呼吸的問題就此解決，同時也代表著罩門防護的完成。

  下墜還在繼續，而隆隆如滾雷般的聲響由遠及近。

  是水，宛如天河泄洪般的大水！以極其誇張的威勢，聚攏過來。營造出躍入超級大瀑布環繞的水淵般的效果。

  然後沒有任何懸念的，水潭在下方被凱恩感應到了。

  上下交擊，才顯力量，單純的灌頂澆落，即便大水落勢遠比飄落的凱恩快，威能也就那樣。

  「碧海長空！」

  凱恩現在是言出法隨。即便是從未出現的魔法效果，也能在須臾之間以術法的正常生成展現方式編造而成。

  沒有超限超綱，卻是近乎全知全能下的現場造法，一般人品不出這背後所代表的逼格，只當是凱恩身負秘法傳承。

  碧海長空，天海海天，在這樣加持下，大水沖落，也只當大風吹息，飄浮羽落的效果繼續保持。

  同時，又能以化魚之術游水般有游空，還能向風箏般，乘風扶搖。

  於是，儘管水勢猛烈，聲威浩蕩，凱恩卻不受影響，時而淵渟岳峙，時而靈動翩躚，如蝶如蜂，恣意瀟灑。

  天水與淵水相合，爆發出浪碎萬朵、轟聲大響。

  借著這煊赫水勢的掩蓋，陰詭突襲悄然而至。

  那是由不死主教們聯手構建的殺局。顯然，交戰時間雖然不長，但不死主教們卻是已然清楚了對手的關鍵核心。

  凱恩心說：「倒也不完全白給！」

  「冰鏡屏障！」魔杖揮舞，冰藍色的魔光流溢，渾圓的能量光照瞬息之間誕生，然後便將周遭的水化成了冰。

  緊接著，那些隱藏在水中的腐爛毒水，像是箭矢般刺在冰鏡表面。

  這時候借著擴散的寒氣冰結效果，便能看清楚，腐爛毒水雖然也是無色透明，卻是自成一體，而不會跟普通的水混同，也不會被凍結，像是一條條透明的水蛇。

  然而凱恩施法構建的冰鏡不但有鏡的反射之能，還有鏡面的光滑偏轉效果，更有足夠的硬度。

  這些相對偏軟的毒水，根本鑽不透屏障，甚至使不上力，硬鑽會被滑開到一旁。

  與此同時，光芒死神的收割，卻是始終爽利。

  鎖定，瞬移，伸展肢體，極具力量感的揮鐮斬首……一氣呵成，且儀式感十足。

  便是這短短的時間裡，被光芒死神斬殺的不死主教，已經上了兩位數。

  不死主教們沒有一點慌亂跡象，像之前凱恩帶人突然殺至時的表現一樣，仿佛根本就沒有感情，繼續冷靜的施展著它們的手段。

  它們分列於各處，結成了一個立體法陣，每個個體都代表法陣的一處節點。即便被斬殺，仍有其他不是主教的虛影，取而代之。

  它們吟唱呼喊，營造出歇斯底里式的狂熱氛圍。

  然後，在下方不知道多深的深處，突然閃耀起四道光芒。

  這光似乎是七彩的，又像是完全透明的，難以描述其顏色，雖然纖細，卻極具存在感，任何生靈從其出現的剎那開始，注意力都會被吸引而做不到無視。

  神異的還不止這些，還包括它的出現方式，不像是激射而出的，倒像是原本就在那裡，只不過從隱性變得顯性了。

  也可以理解為它的射速快過了在場所有生靈的思維，快過了反應速度。

  所以當它出現時，三名光芒死神，以及凱恩，都被這道纖細的光貫穿了。

  凱恩知道，這便是格拉基的刺。

  雖然他使用的這具軀殼已然被這近乎於道的打擊重創，但他卻露出微笑，深覺不死主教們優秀，竟然就這般完成了帶路，好，非常之好……